《《浮世珍馐馆》作者:西瓜珍宝珠》第67/109页
释月笑了一阵,替它求情,“又不是它自己看的。”
作者有话说:
育儿艰难啊
第53章 鲅鱼饺子
◎勺子盛不住这么大的饺,摇摇晃晃,王翎咬破一口,鲜汤就迫不及待地涌了过来,有种泛滥进嘴里的感觉,软嫩的鱼糜馅都不用嚼,一抿就行了,鲜香◎
那日几个文生出言不逊的事情, 王翎全程不曾露面,也未有半句话传出,权当做没这一回事情。
但阿鱽去上工时被管事的叫住, 说升了她做个小头头, 每日的工钱多十文, 只要分拣珠子就行了。
阿鱽是个聪明姑娘,知道这是给自己的赏, 奖励自己那日冒头。
她小心翼翼往楼上觑了一眼, 不出意料地只看见几个巡视的管事婆子。
王翎并没有那么常来, 他还有许多别的事情,不可能整天在珠场。
喙珠湾海岸线上有大大小小很多个条件不错的港口,水深浪静, 只是因为多雾的关系, 从江临来的货船如果是夜航而至, 不能直接入喙珠湾, 得先停到临近的芝林。
芝林和石城都是王翎最初的封地,石城与南德有部分接壤, 战事不断, 位置也非常偏狭。
芝林作为一个城池更是不大, 小小海湾只能作为中转所用,接纳不了太多的船只。
所以王翎取喙珠湾是必走的一步棋, 手段脏一些,狠辣一些, 手刃兄弟, 他一点也不在乎。
天明雾散时, 芝林湾的船只依次驶入喙珠湾。
货船大多都是从江临来的, 载满了蚕丝绸缎、桂荔干果、瓷瓶瓦罐、竹编篾器、笋干蜜枣等等, 偶尔也有一船北江的皮货。
喙珠湾自然吃不下这许多的货,但光是抽水,也相当之可观了。
可王翎初接手喙珠湾的时候,往来货船缴纳的银子竟都不是入他的帐。
几个皇子各有势力,便是死掉的九皇子背后那些人,也还攥着银子不放手。
王翎入主喙珠湾是精心谋划过的,但在面上看,只是选了个没权没势的皇子做幌子,喙珠湾东一块西一块,已经被割裂划分好了。
各位皇子等到银子没了,才发现王翎这个无权无势无倚仗的兄弟居然会龇牙了。
从码头出来,王翎心情不错,虽说免了跪拜,但很多百姓看见他都还是会行个简礼。
因为码头日日招散工的缘故,所以街面上的闲汉也不多见了,有手有脚肯动弹的,基本都饿不死。
从码头到王府的距离,马儿已经记得很牢,王翎都没看路,信手牵着缰绳想心思。
不过走到街面上来时,人声喧闹,他稍微回了一下神,侧眸就见释月坐在店堂里包饺子。
街道上人来人往,车马拥堵,她只垂首专心包饺子,似乎没什么比这更紧要。
小馆的店招画的就是饺子,画得还挺逗趣,小蒸笼里摆着几只元宝形的饺子,还有一碟翻过底,金黄酥脆的煎饺。
喙珠湾的鲅鱼饺子最出名,为突出鲅鱼馅的鲜美,饺子都是很大一只。
释月包的似乎是虾饺,很小巧的一张圆面皮,摊在她手心就像女子的妆粉匣。
王翎就见她薄薄抹了一层菜肉馅,然后将完整的两只小虾仁摆上去,手指那么一紧,就黏住了,立住了。
只是饺子两头还开着,小虾仁的头尾还露着,却并不显得笨拙,反而有点勾引。
‘下锅一煮得散了,瞧着,是做煎饺的吧?’王翎正想着,就觉身后有人,几个随侍也警醒起来。
他转脸看去,就见是方稷玄拎着一条瓦蓝瓦蓝的鲅鱼走了过来,这一条得有十来斤了,长得好似小鲨鱼。
鲅鱼别的地方也有,但不知道为什么,从水里提出来就是灰不拉几的,像是拘在浅水里的河鲜,不似喙珠湾的鲅鱼那般银光蓝闪,扬尾时激起的水花都带着一股子海洋的鲜活。
外表逊色一截,味道也差很多。
吃食都讲究个时令,就连稻谷都是新收割的新米最好吃,更别提其他了。
这时候的鲅鱼好吃,水温尚冷,长出来的每一丝鱼肉都紧致弹牙,而且这鱼没有大骨头,肉多刺少,红烧焖炖其实都很好吃。
不过最特色的吃法还属剁馅包饺子。
方稷玄拎着鱼回来的时候都没理王翎,释月抬起脸,额角脸颊上各有两抹粉,看着娇俏极了。
王翎对他俩本就存疑,想了想,干脆下马走进店堂里对释月道:“就你这现包的饺子,来两份。”
释月真就把他当个富贵闲人,端起一盖帘的饺子就往后头去。
王翎也跟去。
除了那几盆明显季节不对头的妖娆牡丹之外,这前头的店堂和后头的小院看起来都很寻常。
一半铺平了石块,一半是小菜圃。
瓜藤架子上还搭了一头的竹竿,另一头抻在个撇腿的叉树枝上,看起来简单而干净。
后厨不怕看,开了一个很大的窗子。
方稷玄把料理干净的鲅鱼块翻过来,王翎就见黑膜被撕得干干净净,皮也剥得彻底,皮下那一层含血的腥肉也被剔,砍刀尖刃交替使唤,几乎利落到了赏心悦目的地步。
王翎微不可见的一皱眉,他总觉得方稷玄手上不该是一块鲅鱼,该是拎着一个人头在开颅才更对味。
鲅鱼得用棍砸成鱼糜,用刀砍不出那种胶黏黏的质感来,看方稷玄砸搅鱼糜真是轻巧,整块鱼肉很快就成了浆糊。
释月的大半身子都被方稷玄挡住了,砸鱼糜的响动也大,王翎隐约看见她只站在灶台跟前煎饺,十分自如的样子。
王翎再怎么不受宠没倚仗,也用不着自己生火做饭。
要是他自己做一遭,就该知道释月此时的轻松得靠小呆的乖觉,否则火大了要抽柴,火小了要嘴吹,若没个帮手的,真是累煞了!
饺子糜馅都得上了劲儿才好吃,方稷玄正搅弄着,王翎看得也挺有滋味,忽然就听释月笑道:“六皇子。”
王翎莫名就觉得她就算是唤个‘阿黄’或者‘咪咪’之类的,都该是这样慵懒含笑的腔调。
“可瞧出什么门道了吗?”释月老神在在地朝他举了举手上的煎饺,先发制人后,又做作地指了指方稷玄,道:“我是说,这鲅鱼糜。”
王翎也不遮掩来意,目光逡巡一周,把这看似温馨质朴的小院全盘纳入眼底,又轻描淡写地说:“只觉得一定好吃。”
“噢?”释月这笑,似乎不信王翎敢吃这饺子,托着饺子往店堂去了。
王翎跟在她身后,暗自警惕。
不过释月搁下煎饺之后就回厨房包鲅鱼饺子了,王翎也没在意她的轻慢。
他早年间跟母妃一起住在偏僻的宫宇里,每月有个三两次需得到皇后跟前看她脸色的,不只皇后,那些老嬷嬷、小宫女的变脸戏法也是够精彩的。
释月虽然对他没什么敬重,但王翎就觉得她应该对谁都这样。
随侍上前替王翎试毒,尝过无碍之后,王翎这才夹起一个煎饺,用一端蘸了蘸醋,张口咬下。
很清脆的‘咔滋’一声响,脆壳很薄,煎得很透但又不焦。
开口煎饺没汤汁,虾仁的鲜就缩起来了,半点也没往外淌,咬到的时候弹嘟嘟的,好像玩捉迷藏时它一下跳出来,嚷道:‘我搁这呢!’
煎炸之物费油,王翎小时候不配吃,得些权势之后,府中医者又说煎炸的食物火气大,吃得也不多。
这一碟煎饺于王翎来说真够得劲,说得矫情些,有那么点填补缺憾的意思。
‘我是不是有毛病,在这对一碟煎饺大发感慨。’王翎正想着,眼前又落下来一碗鲅鱼饺子。
喙珠湾的鲅鱼饺子都很大,得有小姑娘手掌长,白胖胖软囊囊,不似释月包的煎饺那么硬挺好站住脚,但瞧着就喜人,像是逮住了一个吃得脸颊滚圆的娃娃,想要搓一把,啃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