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珍馐馆》作者:西瓜珍宝珠》第70/109页


  方稷玄也不自觉安静下来,瞧着他。
  小呆抓住了蜻蜓的翅膀,而蜻蜓也还活着,它高兴地蹦蹦跶跶,举着跑过来想给方稷玄看。
  可能是太兴奋的缘故,灵力并没有那么好掌控,小呆刚蹦了两步,那只蜻蜓瞬间就化灰了。
  小呆愣在那里,看着自己指尖蔓延开的火焰连那点灰烬也吞噬了。
  方稷玄沉默不语,就见小呆蹲了下来,把自己团了起来,脑袋上一阵一阵的冒黑烟。
  方稷玄见它肩膀一抽一抽的,过了好一会,他才意识到小呆是在哭呢。
  “你把章鱼烤焦还吃了,怎么不哭呢?”
  小呆转脸怒视方稷玄,却见他也蹲了下来。
  “喜欢蜻蜓?”它这气鼓鼓的样子真很像释月,方稷玄忍不住伸手擦它面上两行黑灰。
  小呆点点头。
  “所以,那想要保护你喜欢的东西,当做修炼的目的,怎么样?”
  方稷玄蹲了下来,低下头颅与它说话,所以小呆不用像以往那般得爬到高处,或者飞到半空,才能让他看自己一眼。
  它听着方稷玄的话,重重点了点头。
  小呆最最喜欢爹娘,所以会的,它会好好修炼的。


第55章 丧游仙
  ◎“饺子馆那对男女,你可看出他们是什么?”◎
  人跟人不一样, 鸟跟鸟也不一样。
  有些鸟为了孵蛋,可以把窝做得像花樽,连自己身上的羽毛都能啄下来填窝。
  有些鸟却挺能糊弄, 随便捡几根羽毛搁在石缝里, 就当做自己已经操劳过了, 是个很合格的父母。
  阿鱽来看海鸟都站在远处,如果海鸟还没下蛋, 有人靠近就会飞走, 如今在孵卵, 有人凑近就会群起而攻之。
  但释月就那么走了过去,坐在群鸟之间,没有激起那些鸟儿一点警惕, 她甚至拎了一只起来, 看看它身下的蛋。
  似乎是觉得此举有点不礼貌, 释月又折返回来, 朝阿鱽要小鱼儿去赔礼。
  阿鱽实在太惊讶了,以致于早就习惯在海边石块上跳来跳去的她都踉跄了一下。
  码头上的小杂鱼实在不值几个钱, 两文一桶, 还有一文算是这桶子押金。
  方稷玄和释月都买成熟客了, 这一桶杂鱼都没要钱。
  释月喂鱼也是一喂一个准,老老实实坐着孵蛋的张口就能吃, 打半空中掠过去的也能接着,看得阿鱽目瞪口呆。
  “阿月就是讨人喜欢, 也讨鸟喜欢呢。”
  除了讨喜欢之外, 释月还很好运。
  一只只白鸟从海里来, 像一艘艘小船停在阿鱽身边。
  飞得优雅轻盈, 如梦似幻是不假。
  可鸟屎也真是够多的, 只这一会功夫,鞋面上几滴,肩膀上一滩。
  阿鱽不敢仰脸看,只怕糊脸上了。
  可释月却是一点都没沾上。
  她站在岸边一伸手,远处的海鸟滑翔过来,收了翅膀,落在她腕上。
  阿鱽学着她的样子也一伸手,结果被鸟蹬了一脚,头发比滩上的鸟窝还鸟窝。
  “再过几天,珠场就关了,要秋凉了才会重新开。”阿鱽脚尖踢着浪花,并不是很担心生计的样子,“我同你们对门卖馍馍的公婆说好了,白日里背他们的馍馍去布坊门口卖,一天两趟,早一趟晚一趟,等天黑了,就跟我弟捉知了去。”
  喙珠湾靠近府衙西边有个布坊,棉花在东泰种得开,前头卖布,后头织布,雇的也都是女工。
  多出来的布匹还往江临卖,江临倒进来一船的绸子,东泰倒出去一船的布。
  这布坊听说更是王翎的私产,明面上倒是没宣扬过。
  纺布一应都女子,纺出来的布匹做衣做靴也帽,做衣裳都是女子,偶有一两个手艺精湛的男裁缝。
  做靴做帽男子就多些,因为要硝皮什么的,会的女子太少。
  纺布的女工都包一顿饭,因为织机不好停的,但做衣的可以拿着裁好的衣裳自己回家缝,轮件计钱。
  阿鱽背着馍馍就是卖给她们去,夏日天热,做一口吃的懒生火,更何况自己手里有钱,不如花银子少一份火烫的罪受。
  “阿月吃得惯知了吗?”阿鱽笑着说。
  “没吃过,不知道。”释月有什么就说什么。
  阿鱽踢了一脚浪花,道:“那等着,等我给你捉来,你要哪天晚上觉得没趣,我带你一起去啊,反正夜里闷热也睡不着,噢,还可以抓蝎子、蜈蚣和湿虫呢,药铺都是收的,就是蚊子多,不过我瞧着你不像是那种爱招蚊子的,都不怎么出汗。”
  她这样一刻都闲不住,自然是爱出汗的。
  释月发现自己喜欢的人都很相似,爱笑爱张罗,喜欢拽着她东奔西跑。
  阿鱽有些不一样,她肩上挑着一日三餐三张嘴,出来玩都有种忙里偷闲的感觉。
  但,能有一份闲就很难得了。
  别的地方一旦入了夏,雾就少了,而且但凡白日出雾,那一定有雨。
  可喙珠湾不一样,夏日里的雾气更多更浓,客人都走到门边了才发觉,一身的湿。
  阿鱽每日来取两趟馍馍,有时候买卖好,正午日头毒辣还回来补一趟。
  早去晚归雾气浓厚时,她常常突然地跳出来,以为能吓释月一跳,但释月只是挑挑眉,或者望着她,早就拿捏住她的动向。
  “没劲,我又不能吓老人家。”阿鱽有些颓丧地说,一下瞬就笑起来,说六皇子从都城叙职回来了。
  “他回来就回来呗,你这么高兴做甚么?”释月好笑地看她。
  阿鱽双手合十拜了拜,凑近了释月小声地道:“阿月来得迟,恐觉不出这层滋味来,六皇子可是庇佑喙珠湾的神。”
  她说得好认真,眼神比那些殿前叩拜的信徒更为虔诚。
  释月盯着她看了一会,也很认真地道:“那你要好好记住这一点,信念要付诸实践,对他会有帮助的。”
  阿鱽其实不太明白释月的意思,但还是点点头。
  王翎此番去都城,说是过五关斩六将半点不夸张,明面上朝他来的也就罢了,暗地里的招数也是层出不穷,有些格外下作的,简直叫人不耻。
  王翎就想到释月那讥讽的笑容,什么天生龙种,九五至尊,还不都是从蛇蛟而来,除了更加心狠手辣,恶劣狡诈之外,又同那些苟且偷生的平民又有何不同?
  既然他都已经在皇子这个位置上了,那么更进一步,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王翎在都城就没睡过一个整觉,到了自己的府邸才能安歇,他用过一碗薄粥之后倒头就睡,睡到这时候反而醒了,很清醒。
  朝上早就有奏王翎的取珠场只雇女工,进出搜身,有伤风化,致夫妻不和,且奏折还不只一本。
  王翎也不知道是哪出了问题,东泰这块地界自大元朝那时候起酸儒就特别多,到现在也是如此。
  不过采珠一事,只要王翎交上来的珍珠令人满意,哪怕是填进去半个喙珠湾的人也掀不出什么大浪。
  这回,王翎供上去的珍珠数目虽然不多,但有一粒由死囚采获的紫珠,端正饱满,镶在男子束发冠上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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