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珍馐馆》作者:西瓜珍宝珠》第89/109页


  炎霄也笑,边笑边往嘴里塞一个麻酥糖,沾了满嘴黑乎乎的芝麻粉。
  虽说释月和方稷玄没几件家当,但总归是要拾掇一下的。
  乔金粟看见炎霄也有自己的一个小箱子,打开来是一件件小衣裳、小玩具,还有陀螺弹弓什么的。
  虽是个孩子,到底是个小男娃呢,乔金粟也不好盯着看,正要别开眼,就见他箱子里还有一个红色的石敢当。
  乔金粟看见那个石敢当愣了下,想到张巷边千里迢迢回来,给她们一个劲从包袱里掏礼物的景象了。
  而她那个石敢当,已经搁在张铜麦床头很久了。
  乔银豆那时候年纪小,对于释月一家的记忆比较淡,但一听到这俩人的名字,估计就能想起一些。
  至于张铜麦,更只是父母姐姐口中听说过这两位恩人,一直觉得像是故事里的人,如今故事里的人住在隔壁,当然是好奇心大起。
  “明儿再去看吧。哪有大晚上登门的?”
  乔金粟这一日东奔西跑,真是有些乏了,一边松头发一边要赶小妹去休息。
  张铜麦去挠乔金粟的痒,趁她挡不住了,赶紧往她床上歇。
  “不走不走,今晚上睡姐姐这屋里,趁着天儿还凉快,我要同姐姐睡。”
  长姐如母,乔金粟同张铜麦感情很好,爹娘走了,银豆嫁了之后,她们只有彼此。
  乔金粟的院子就是爹娘从前住的,但是她没动爹娘的屋子,只住在东厢房里。
  这院是离湖最近的,不论从哪个后侧门绕出去,见到的都是湖。
  刚知道有人死在湖里那段时候,大家都不怎么敢往湖边来,总觉得阴森森的。
  不过乔金粟并不是太害怕,谁不会死呢?这湖里是活水,跟满南苏的河流水系都是相通的,但这湖泊总是很平静,它没有江海的易怒,也没有溪流的灵动,偶尔跃出水面换气的大鱼就算是最大的响动了。
  乔金粟可能是她走南闯北见得多了,觉得只要心正,寻常邪佞不得近身,要是实在倒霉遇上厉害的,怕也没用。
  今日乔金粟遇到释月,心中欢喜非常,又想起了太多的往事,回忆是好的,但现在夜深人静,两个妹妹已经睡着了,屋外明月半遮半掩,她心中又有些发闷。
  想爹娘了。
  夜深人静时,乔金粟在湖畔静坐,管好这么大的家业不容易,每每心烦意乱,抉择不定的时候,她总爱坐在湖边看月色。
  女子柔美的身影映在湖水里,随着微风起波澜,一切都很美好,未有什么蹊跷的。


第70章 三丁包
  ◎她同两位姐姐一母同胞,可不是那种同父异母的离心姐妹,自然没什么信不◎
  不一样的地方有不一样的气味和声音, 就算是在一个地方,晨起、午间、入夜,鼻子闻到的和耳朵听到的也不一样。
  满南苏的清晨从摇撸声起, 船桨温柔地划开水波, 这种声音几乎不会弄醒人, 直到几条做吃食买卖的船只划过,响起女子悦耳甜美的叫卖声。
  江临的女子从商并不稀奇, 养蚕纺织都是女子能干的活计, 王翎的布铺布坊也有些仿照江临风土人情的意思, 不过凡事都要讲究因地制宜,喙珠湾种棉花更合适。
  这个时辰船上卖的吃食都是适合早上吃的,清淡鲜溜。
  谁家要吃, 推开窗门‘喂’一声, 船上人听见了, 划桨过来‘哎’一声。
  满南苏就在这一声‘喂’和一声‘哎’中热闹起来了。
  街口桥畔这家铺子有了主, 没怎么宣扬就有好些人知道了,因为烟囱冒炊烟, 窗外杆子上挂了几件大人和娃娃的衫子。
  “阿姐, 你家是卖什么的呀?”
  船女听声一探头, 就见个五六岁的男娃蹲在自家后门的河埠头看她。
  这娃娃生得真好看,穿了一件短褂就跑出来了, 白嫩嫩肉乎乎的胳膊,谁瞧见了都想捏一把。
  “我家是卖三丁包的, 她家是卖汤面的, ”船女顺口给边上的婶子也拉了一下买卖, “小阿弟, 你往里去些, 脚下都是青苔,瞧着怪吓人的,你家大人呢?这溪水可深!”
  炎霄往回缩了缩脚,瞧见释月出来了,乖乖到她身后去。
  船女张了张口,小阿弟既然叫她阿姐,那她该叫这女子婶子的。
  可这女子好样貌,瞧着鲜嫩嫩的,像一朵刚绽开的花,怎么叫得出口呢?
  “三丁包来两屉,粥水晾温,刚好可以吃了。”释月不在意她一时语滞,只道。
  船女忙是点点头,慢慢摇撸过来。
  她船上还有个老娘,守着一炉炉包子。
  包子不就是包子嘛!炎霄原没觉得稀奇,可这满南苏的包子也真是精巧,连褶子都是细细的。
  “三丁包是什么意思啊?”炎霄好奇地问。
  船女见他可爱,笑道:“是笋丁、鸡丁、肉丁这三丁,这手艺是从我娘手里传下来的,满打满算也有三十年了,只要口别太重,一定喜欢这清脆口的包子。”
  释月没听过人用清脆二字来形容包子美味,有些想尝尝了。
  一口咬下这三丁包,就知道自己来到了满南苏。
  咸甜口的,很清澈的调味,鸡丁细腻,肉丁香厚,笋丁脆爽,那清脆二字果然凝练。
  满南苏的美食对于方稷玄来说不太熟悉,事实上释月觉得他处在灵巧娟秀的满南苏,显得有点粗犷和笨拙。
  乔金粟觉得是衣服的关系,方稷玄惯常穿得衣服颜色太深太暗了,于是带着裁缝量了方稷玄的尺寸,很快赶出了两套颜色清浅的长衫。
  “满南苏春也似夏,秋也似夏,冬又短,落雪即融,那些裘皮袄子还是穿得少。”
  她此番再见方稷玄,觉得他周身的气质温和平静了许多,没有那种总是冷不丁吓她一跳,似乎被强烈压抑着的戾气了。
  ‘也不知是不是有了孩子的缘故。’
  乔金粟一边给炎霄拧扣子一边想,一样的料子裁了一大一小两身衣裳,叫方稷玄和炎霄都穿起来。
  乔金粟觉得蛮好看的,可释月不知道为什么,笑倒在一旁,好半天了还没缓过来。
  释月不用裁制新衣,她衣裳很多,春夏秋冬,棉麻丝缎,什么颜色,什么料子都有。
  其中还有两条披帛璀璨晶莹,美如银河,乔金粟都看愣了,释月只漫不经心地说:“是鲛纱。”
  还好她没看见妆匣里的珍珠,倒出来都是一屉一屉的,粒粒光润饱满,释月拿两粒做了耳坠子,余下那些只是沐浴的时候倒进桶里玩呢。
  “那时候就想让张巷边带几对珍珠给你们姐俩的,他愣是不要,现在给你们给你们姐仨吧?”
  释月分拨出几粒适合镶簪子,嵌坠子的珍珠,乔金粟很想跟释月有来有往的相处下去,就展开帕子把拢了进来,刚笑了一笑,想说话,就听见楼下一阵响动。
  炎霄人小鬼大,用很是嫌弃的口吻说:“咦!你这是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张嘴放屁,你上下眼都是通的啊?快给小爷滚出去!”
  释月听得扶额,方稷玄去边上买杂物了,小子见他不在,才敢这样说话。
  乔金粟隐约听见熟悉的人声,匆匆扶梯下楼。
  释月慢她一步,下楼只见乔金粟已在发怒。
  “爹发家靠的就是这两位恩人的银子,当时说好就是五五分成,没得半分含糊!临走前他又把这事儿说了一遍,小妹都是知道的,你几天没吃我教训,皮就松了不成!?”
  乔金粟眼跟前这个男子,轮廓隐约同张巷边有些像,只是胖很多,显得油腻腻的,而且眼小鼻扁唇又厚,远没有张巷边顺眼,难怪炎霄会说他奇形怪状。
  张铜麦约莫也是被他拽来的,很是好奇地望着施施然在摇椅上坐了的释月。
  释月朝她一曳手,她似被勾了魂一般,就要过去,但又猛地叫人一扯。
  “小妹那时候都没生出来呢!谁知道这俩人是不是你找来演戏套银子的?光我这账上就提了百两银子走,其他铺子还不知被你怎么胡闹了呢,这有没有问过我妹妹的意思?张家的买卖,怎么就成你姓乔的一言堂了?”

当前:第89/109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