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图关》作者:也稚》第1/171页


  《浮图关》
  作者: 也稚

  简介:
  1.
  陆诏年在档案馆读到一段故事,故事里的人便入了梦。
  男人和她一样姓陆,梦里唤作小哥哥。
  他教她功课,同她策马驰骋,淌过清泉,浓烟滚滚的山野,他们朝着朦胧的月亮起誓……
  陆诏年梦魇缠身,经大师点化,重走梦中之境可解。
  为了保研上岸,陆诏年只得上路,可出发没多久,就出了车祸。
  受害者是一只花孔雀,姓陆。
  2.
  《巴县志》记载:渝城三面抱江,陆路惟浮图关一线壁立万仞,磴曲千层,两江虹束如带,实为咽喉扼要之区,能守全城可保无恙。
  故时东上,跨过浮图关才算出了重庆城。
  兴许你就是我跨不去的浮图关,令我一生困这座城。
  搞笑大小姐/司机 X 闷骚飞行员/旅友
  *上卷民国,下卷公路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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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标签: 前世今生 民国旧影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诏年,陆闻恺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兴许你就是我跨不去的浮图关   立意:爱与和平


第一部
第一章
  五月,雾散了。黄昏浓稠,像一缸染料倾洒在房顶青瓦上,映得江水亦是,一艘艘船停泊江岸,吊脚楼就浸在闪光的水中,挨家挨户往山上绵延。人们摩肩接踵,热闹如一年赶集的时候。
  重庆城依山傍水,码头众多。十七道城门九开八闭,东水门便是其一。东水门码头始建于明,坐老城正东,是出渡长江到南岸的要道。
  从东水门到最繁华的大马路,中间有数不清的茶馆,商贾之外,赶场的农民、小贩,文人雅士走进同一间茶馆,济济一堂。
  茶馆是袍哥的茶馆,过东水门的人,无人不知这是袍哥大爷陆老爷的码头。
  今日东水门船只停摆,而人头攒动,只因陆老爷的小女儿要出嫁。
  *
  “哎呀,好了没有?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
  穿倒大袖旗袍的女人们在门槛门帘间撞上,焦急脸庞互看一眼,笑了。
  “让我看看幺妹儿。”浑身穿戴白玉的夫人道。
  “莫进去了,我马上把她接出来。”门里的媒婆道。
  夫人身旁的年轻女人掸了下手帕,掩嘴笑道:“你怎么能‘接’,别个新郎官才能接幺妹儿。”
  “对,对,”媒婆连声点头,笑开了,“大少奶奶说得对。我这就把幺小姐‘请’出来!”
  霞帔喜服,大红盖头,一双大脚探出门槛。
  陆家幺小姐搭着女用的手,跟在媒婆身后,身姿娉婷。
  夫人没忍住抹眼泪,大少奶奶脸上也没了方才的戏谑,依偎着婆婆,轻声劝慰。
  “好了好了,这是干啥。”陆老爷从旁走来,皱眉看这一群女人。可目光触及新娘子的身影,也有些哽咽了。
  “老爷,时间紧。”媒婆说。
  陆老爷跨出宅门,向女眷们点头。侍官便朗声道:“起轿!”
  八位皮肤黝黑、身材健壮的汉子合力抬起轿子,接着唢呐声起,敲锣打鼓,人、车、马走起来。一列华丽长队穿过石板铺就的窄巷,步入大马路。
  沿路挤满人,青砖大楼林立,匾额上书闻名的公司、商号、银行及国府机关。孩子们兴高采烈追赶,“来了!新娘子来了!”
  颠簸的大红玲珑轿子里,陆诏年一把扯下红盖头,道:“重死了!”
  轿旁的女用听闻动静,低呼:“小姐,吉日兴不得打诳语。”
  “怎么你也婆婆妈妈的。清早收拾到现在,饭都不让人吃一口,我这会儿还不能歇口气?”
  语气轻狂,透过帘子一角,却见她生了一张圆润小脸,一双眼恰若小鹿。
  *
  幺小姐打一出世,那脸蛋好似难得一见的南洋珍珠,光生,粉彩。起初没有动静,一屋子人不敢说话,陆老爷在门外候着,难掩焦躁。只听婴孩脆生生一哭,陆老爷如闻御诏,欢喜得直闯进屋。
  陆诏年哭声嘹亮,很快地出了名。她见了会馆那黑脸的二爷吓得哭,捅了鸟窝摔碎鸟蛋委屈哭,不愿上学堂同母亲闹着哭……
  陆家只得这么一位幺小姐,做老子的、做兄嫂的,一整个家门的亲眷都惯养。亲事说定的时候,陆诏年哭了三天三夜,嗓子喊哑了。于是晓得,哭不顶用了。
  一没裹足,二不斯文,你袍哥人家的女儿,还想嫁哪个大门大户呀。婆娘们背地里都笑话陆诏年。
  陆夫人把那些个婆娘叫到挂灯笼的堂口茶馆,烟杆上吊紫绸香囊,夫人一口一口抽着,也不说话。婆娘们照规矩摆茶碗,喝过茶,踅回家去了。
  陆诏年是陆家大小姐,想嫁哪户人家,嫁哪户人家。可这么闹,让街坊邻居看足笑话。
  陆老爷把婆娘们的丈夫,会馆行二、三、五的爷请来吃茶。四是死,七是劫,袍哥不作四七,如洪门不兴二五。
  别人家点油灯,陆公馆电灯通明。陆诏年趴在窗户边沿,听见陆老爷说:“十六了,该嫁人了。”
  冬过了,年来了,春去了,逃婚的陆诏年被一帮汉子逮回公馆,从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脚夫和邮差常往陆家送信,陆诏年每回都让女用去接信,可从来没有寄给她的。她渐渐地不盼了,就等着嫁人。
  陆诏年没见过新郎,新郎是乡下人。南岸沿江是有些商社、使馆,算不得乡下,可亲家在比南岸更远的巴南,纵使坐拥千亩田产,对这位城里的娇小姐来说,不过荒蛮之地。
  可是嫁了人,从此就没有牵挂了。
  *
  陆诏年连轿子外的光景都懒得看,拿红盖头扇了扇风,说:“又绿,唱两句曲儿吧。”
  女用又绿比陆诏年长些,自小来到陆家做工。陆诏年学什么、逛什么,又绿也一样。大哥每回去外地谈生意,会给陆诏年带唱片回来,陆诏年天生找不着调,又绿却有一副好嗓子。
  听着又绿唱曲儿,陆诏年把心头那口气叹出了声。
  又绿止了声,担忧道:“小姐,平日里老人都说叹不得气,今天是你大喜日子,这可千万……”
  陆诏年掐住又绿的话头,“你真是我祖宗,我嫁都嫁了还要听你唠叨。”
  “我、我怎么能是小姐的祖宗……幺小姐,你才是我祖宗咧!”又绿又恼又好笑。
  陆诏年叹息,“过了今晚,你就不能再叫我小姐啦。”
  瞧又绿快哭了,陆诏年反而笑起来,“快多叫我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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