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驸马竟是白切黑》作者:仲玉》第40/139页
谢洵如愿入仕,终于能接触到当年的案子,终有一日会完成母亲的遗愿。
可真正走上这条路,才觉得是这般辛苦,孑然一身,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说来还要感谢公主赐予他这个驸马的身份,倘若他只是一个世家的庶子,被家族抛弃却还在朝上进言,只怕早已被关进了刑部。
拔步床上的少女懒懒翻了个身,正逢几颗星子连在一处,透过窗牑洒进些许星光。
谢洵侧首,看向床上的少女,她枕着一头乌发,几捋发丝垂在床边,面庞柔软,像暗夜中缓缓盛开的昙花。
寂静中,谢洵竟不由自主地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也很好。
他不知自己因何而满足,或许只是因为公主待他真心,亦或在公主府没有那些异样的眼神。
谢洵的视线顿在屏风后的少女身上,脑海中却浮现出卫疏说过的话。
“公主待你,情深意重,谢兄此番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公主待他,情深意重。
卫疏笃定,公主喜欢他。
常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卫疏又总出入风月场,虽是赏曲听唱,也比他有经验。
所以卫疏所言,定是有几分道理的。
谢洵阖上双眸,久如坚冰似的心却似乎被人敲出一块缺口,冰碴子落在地上,发出咔擦声响。
“喜欢”,青年薄唇微启,艰难地说出这两个字,耳后皮肤的温度却渐渐攀高。
只是他刚弯起的唇角又僵在脸上,谢洵看了少女一眼,眼底带着化不开的幽怨。
为什么一边喜欢他,一边却还要找祁庭。
就像当年的宣宁侯,一边对着母亲聊表衷肠,一边对王夫人的命令说一不二。
这样想着,谢洵的脸色越来越冷,一股奇怪的委屈感和不甘心蔓延至全身。
“负心”二字游荡于谢洵的脑海。
他一遍遍回想着她和祁庭见面抠裙以污二二期无耳把以每天追更柔柔文时的欣喜场景,又想到所有人眼里祁小将军和靖阳公主之间的天作之合,心中堵的厉害,几乎压不住戾气。
是负心,他这个丈夫的地位,甚至还不如一个竹马准面首。
谢洵牙齿咬上舌侧,鲜血的腥味立刻在嘴里蔓延开,灵台清明,一股锐痛压住他纷杂的思绪。
二人略有争执,便闹得这样的结果,她与那祁小将军这般亲密,实在让谢洵心里郁闷。
谢洵咽下嘴里的血,凸起的喉结上下一滚,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只要一日未曾和离,他便会一日守在靖阳公主身边,做好她真正的驸马,绝不会让旁人插足。
待他为陆家翻了案,除掉野心勃勃的江丞相一党,届时自然会同公主和离,还她自由身。
但现在,夫妻一体,没有一个丈夫能忍受自己的妻子被觊觎,哪怕只是表面的夫妻,也不行。
元妤仪喝完解酒汤,此刻正睡得安稳,哪里知道自己已然被划为和负心汉同等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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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元妤仪早早醒过来,额角还有些胀痛,但因昨晚及时灌了解酒汤,身子并无大碍。
她精神倦怠,日光照进屋,正巧洒在她脸上,元妤仪索性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声音嗡嗡道:“绀云,我口干,快倒杯水来。”
绀云不在,刚洗漱完的谢洵却已经换好衣装,在外间看书。
自她一醒,谢洵便察觉到了她的动作,如今听见人瓮声瓮气地喊,便主动端了杯水进内间。
珠帘叮当,屏风已然被折到一边,青年的脚步声轻,站在床边,淡声道:“殿下。”
裹在锦被里的人身子一僵。
原以为自己早就气消了,可是现在听见谢洵说话,还是有些不高兴,就算是父皇母后,她也没这般委屈过。
许久未见,元妤仪不知该如何同自己的夫君相处,裹着个脑袋没说话。
谢洵立在一边,主动开口打破沉默,“宿醉一夜难免嗓子疼,殿下不若先起身喝口水。”
元妤仪屏着呼吸,缩在被子里闷的小脸涨红,嗓子确实干涩,心一横露出头,果然看见了身姿挺拔的青年。
她并不矫情,接过水润了润嗓子,昨夜的记忆稀碎,她只好轻声问,“你不是住在翰林院么,怎么回来了?”
谢洵垂眸道:“臣回府取东西,正碰上叶嬷嬷和锦莺要去接殿下回府,嬷嬷年迈,府上又不能缺了人,故而臣去了琼正门等候。”
元妤仪眼底闪过一丝赧色,照他这样说,那岂不是醉酒后的模样又让他碰见了。
她抬眸,敏锐地看见青年眼下几分乌青,心中闪过一个猜测,昨夜守在屋里照顾的,应当就是驸马,这么一想,心里攒着的委屈又熄灭大半。
“那我昨夜可否说了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或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么?”少女心中忐忑。
谢洵作出思忖的模样,不知想起什么,眸光微闪,低声道:“殿下只是抱怨了两句,北疆的酒虽烈,却终究不如成亲时的合卺酒甘醇。”
她自然没说这样的话。
她昨夜醉了酒还要说的是“祁三,这酒也忒辣了些……”
可是北疆的酒辣,合卺酒甘醇,这是事实。
谢洵自以为不算胡诌,他只是将她的话删删改改,略作补充罢了。
元妤仪靠着身后的引枕,听了这话如遭雷劈,凤眸瞪圆,一脸震惊。
她昨夜在宫宴上喝祁三带来的酒时,确实有这样的想法,她口味淡,吃不得辣,喝酒也是如此,自然更偏向成亲当夜微甜的合卺酒。
却实在没想到,自己喝醉了酒说梦话,竟将心里的真实想法那么大大咧咧地吐了出来。
还偏偏让谢洵听见,他想必会以为自己对他仍念念不忘,上回的误会还没解释开,自己无意之间居然落了下风。
“可还说了旁的?”
“没有。”
元妤仪这才放下心,罢了,事已至此,再解释不过是越描越黑,自己总不能一直待在瑶华宫,与谢洵依旧是夫妻,便免不了相处。
何况祁三此次得胜还朝,应当会在上京待些时日,总不好让他一直看着自己和驸马婚姻不和。
扫了眼窗外大亮的天色,元妤仪轻咳两声,提醒道:“驸马该上朝了。”
穿着赭色官袍的青年听出她话中的驱逐之意,心里有些躁,但面上依旧维持平静,躬身要走。
元妤仪却又叫住他,下意识问道:“驸马日后是否还住在翰林院?”
话音一顿,她又补充道:“这几日叶嬷嬷已经问了我好几次,要不要给驸马留饭。”
从前住在瑶华宫里也就算了,如今人已经回了公主府,若是再分居,于情于理都有矛盾。
旁人催问她都能视而不见,唯独叶嬷嬷待她亲如母女,她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敷衍。
隔着一道珠帘,谢洵清俊的脸若隐若现,他的声音送进内间,堪称碎玉,清澈悦耳。
“倘若公主愿意收留臣,臣自当回家。”
元妤仪怔然,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谢洵口中听到“回家”二字,心中泛起阵阵波澜。
“上次的事……”她低声开口。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拨开半边珠帘,元妤仪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漆黑的瑞凤眼,青年的眼下泪痣在光影交错下微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