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清如许》作者:清明谷雨》第54/88页


  梁徽神识本快坠入一片冰海,忽然惊醒:“你做什么?”
  “?”祝知宜被他那么大的反应吓一跳,解释道,“你不是说……”他越说越说声音越小:“你娘说这样痛会轻些?”
  祝知宜不知道自己亲得对不对,还问:“是这样么?
  “……”梁徽静静盯着他,轻声说,“是这样。”
  祝知宜关心地问:“有觉得好些么?”
  梁徽仰起头,嘴唇沿着他的下颌贴到他莹白的耳垂,将碰未碰,吐气道:“剂量太小了。”
  他伸出手上的一滩血给祝知宜看,“清规再可怜可怜我。”
  祝知宜被他满手触目惊心的血吓到了,指缝的血水嘀嘀嗒嗒流,他只好又在梁徽唇上贴了许久,还让他将舌头伸进自己口中,舔舐、撕咬,一路上亲了不知多少回,终于撑到了营地。


第64章 兵临城下
  梁徽本未痊愈的伤口越发严重,但他没给自己留养伤的时间又直接挥师西进。
  岷山关一仗后,梁徽俨然彻底取代了姬法父子在姬家军中的主帅地位,他原本亲自南下只是想趁机收编西南大军,但很快成了军心所向,并且日渐巩固。
  将士的爱戴和信赖都是靠真刀实枪打出来的,梁徽带他们绝地逢生,领他们高歌猛进。
  君后又平易近人,处事公允,二人合力重创敌军主帅钟延,梁军士气大涨,接连扭转前日颓势。
  逻些、塘措、巴布、阿康道班……梁军势如破竹,锐不可挡,夷军见状不妙,率先退出沅水观望。
  隋寅来报,似是郎夷与蕃军内部有了分歧,梁徽当即派祝知宜去接触对方使者,攘外必先安内,这天下再没有比祝知宜更会讲道理的人了,谁也逃不过他的三寸不烂之舌。
  祝知宜不负所望,他的外交能力早就在万国来朝的国宴上被证明过,郎夷迫于形势与他们签了一份边关暂时友好协议。
  没了盟军,蕃军捉襟见肘,梁军趁热打铁,连攻六城,将蕃军堵在锦渡城关。
  城门紧闭,但过了这门之后还要过玛索山、九江才能攻城,梁徽看到城墙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敌军,还有铜石、铁锵、钳箭、火筒,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也许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硬仗。
  半月未见,钟延早已没有那日的游刃有余,暴风雪那日他也被梁徽与祝知宜伤得不轻,后来每一次狭路相逢,梁徽硬是没让他近过一次祝知宜的身,回回在数里之外就把他打退了。
  即便他的莲仙剑道已练至九重,梁徽竟还是以卵击石,后果便是玉石俱焚,两败俱伤。
  钟延这些天又经历福王质疑、盟军倒戈、连败六城,他疲色毕显,甚至有种……灯枯油尽的病态和诡异的疯狂。
  他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看着梁徽祝知宜和他们身后的精锐之师,姬法将军高声喊:“叛贼钟延!郎夷三军和蜀西将守已经投诚,你等速速束手就擒!交出福王!”
  钟延知道败势已定,转了转手腕,满不在乎一笑:“福王?福王已经被我杀了,本王就是新的福王。”福王本来就是异性王,谁当不是当,他钟延就不行么。
  姬法被他的胆大妄为惊到:“你、你竟敢——”
  梁徽祝知宜并肩而立的身影在钟延眼中刺眼得很,他饶有意味地盯着两人,笑得邪性:“我把城门开了,你们真的敢进么?”
  城门后并非主城,还要隔山蹚水要能到集镇,所以古兵书上说蜀中有天然屏障易守难攻。
  梁徽沉住气,不与他废话半句,今天就是这城关后有刀山箭海他也要攻下,手刚举到一半,前方一骑人马飞奔疾驰而来高呼:“报——”
  “君上、君后,探军测到前方一路雪下疑似埋了火筒,所有火线是联结的,李副将怀疑……他们在城中每一户人家底下都埋了火筒,粮仓、田地、盐井、矿窑,只消一星燃火,一烧俱焚。”
  祝知宜梁徽皆是一怔,四目相对,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悚和无策。
  钟延疯了!!
  他根本不是要什么绝地反击,而是要玉石俱焚,怪不得引他们入城。
  他是什么时候布下这个死局的?明明就在昨夜探军还半点风声都没有探出来。梁徽愤怒地咬紧牙关——极有可能是是钟延为了防他们的探军,临近了才命人彻夜悄悄置下这些威胁要他们猝不及防毫无准备。
  锦渡城占据西南辽域,沃土丰饶,人口稠密,绝经不起这样彻底性的毁城。
  “啧,姓梁的,你的探兵就这点本事?不如本王直接告诉你,不单城关后边埋了火筒,就连你们现在脚下踩的每土地,也都埋了,还有更多的地方——就不能告诉你们了,”钟延遗憾地笑笑,“不过许多地方,连本王自己都不记得了。”
  将士大惊,祝知宜静静盯着他,辨不出所言真假,也许是钟延吓唬他们,也许是真的,这是心理战术。
  火筒究竟有多少,埋了多大范围,未知才是最恐惧的,也最引人猜疑不安。
  当密探来报他还把所有妇孺抓起来虐待拷打,威胁她们家中的男丁守城时,祝知宜厉声叱责:“钟延,战有战法,不杀来使、不伤妇孺,你若还有一丝人性就快将人放了。”
  “人性?”钟延哈哈大笑,“本王在清规眼中不早就是头人性泯灭的牲畜么?何必假惺惺地来骗我回头是岸,伪善至极,我不想听!”
  看他癫狂的模样仿佛就要像只鹰一般俯冲下来活厮了祝知宜,梁徽稍前步,半挡在他前头,平静下来沉声问:“那你想干什么?”
  钟延却被他这个下意识回护的动作刺激到了,红着眼仰天大笑:“我想干什么?哈哈哈哈哈哈,我想活着,我想取了你的狗命,我想不再受人冷眼,我想做人上人,你能给我?”
  梁徽好似有一瞬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但丝毫未生出怜悯,想要这些没错,但这些东西不是别人能给的,只能自己给自己。
  他抬起下巴问:“说具体的,你的条件?”
  钟延不笑了,正色道:“放我出大梁,永不派兵。”
  梁徽说:“可以。”
  钟延面露嘲色:“我信不过你。”
  梁徽心底隐隐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下一秒便听到对方用狎呢的语气对着城下万千大梁将士高喊:“不如皇上将清规送来,陪本王一程。”
  话音一落,举军哗然!
  一个敌军将领在这如此剑拔弩张的场合这般旖旎亲密地喊他们君后的字这事本就惹人遐思玩味,如今直接将人要去当人质更是直接将祝知宜架在江山大义的刑架上。
  梁徽面色瞬时沉得极难看,一股惊天动地的暴怒和恐慌狠狠扼住心脏。
  钟延是故意当着万千将士的面这么说的,逼祝知宜,也是逼他。
  如果他不将祝知宜送走,便是要美人不要江山,不顾大局不顾将士百姓安危,失了军心民心,其心何歹。
  “怎么?”钟延挑起势在必得的笑容,轻佻的目光自祝知宜脸上流过,“舍不得了?”


第65章 臣想即刻出发
  梁徽面上八风不动,紧篡的缰绳几欲将手心磨破。
  “本王给你一日时间考虑!明日晌午,皇上不答应,那本王便点燃这个这根火线!”他恶狠狠地当众叫起天子名讳,“梁徽,你玩不过我,别跟我耍花招。”
  他邪恶的笑容像淬满毒汁的蛇信:“若是你一点都不在乎你这么多将士子民的性命尽可以试试,看我是不是真的说到做到。”
  梁徽看着他步入城关后,面色阴郁地招来随身影卫,低声询问了两句什么,那影卫摇了摇头,梁徽怔了一瞬,又很快恢复神色,让他下去。
  离他最近的几个将领和护卫都没有看到,只有祝知宜祝知宜到了。
  回营一路沉默,大军静得出奇。
  祝知宜每每想和梁徽说句什么,梁徽都似在出神,他只好自己在心中默默盘算计划。
  未至营地,已陆续有老将谏言提议当将君后送出以缓兵,钟延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每个人都怕脚底下的火筒不知何时就燃炸了。
  探军又来报,钟延在城中连续杀了几户妇孺,没有缘由,兴之所至,每一声报都像阎罗的催命钟倒计,每个人都陷入惶惶不安的恐惧之中。
  抵达营地,梁徽一直将自己关在帐中,不许人近,老将心急如焚,严词厉色:“山河危在旦夕,将士命悬一线,百姓身处水火,恳请君上即刻下令遣送君后,保我社稷无恙!!”
  其余将领纷纷上谏:“于公祝枢密使身为朝廷命官应效忠大梁,于国为一国君后应护佑黎民,家国囹圄,苍生涂炭,君后义不容辞。若君上执意徇庇,臣等长跪不起。”
  “西南失守,臣等无颜回京,只好等着西关风雪销蚀老骨,以慰天下苍生流离孤灵。”
  言辞恳切字字泣血,就差直接闯入内帐兵谏了:“若君上即可遣送君后,刘家营总领奉上军牌,十二铁骑此后唯君上马首是瞻!!若君上不顾将士安危,百姓疾苦,恕刘家十二军再难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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