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之敌》作者:星坠》第27/208页


  作为封控区内众多暴力组织的领导核心,“殉道者”为了培养足够对抗安斯图尔的干部,会抓去无数流浪的孩童进行非人的折磨与训练,每五年进行一次“血腥放逐”,最后活下来的人才能得到重用。
  那年的“血腥放逐”是有史以来最大的惨案。
  三千一百六十名经过特训的儿童相互残杀,最后只有三人活下来,分别是如今的“殉道者”领袖——“子爵”,子爵最得力的属下——“邮差”,“殉道者”的刽子手——“银”。
  相比以往的三十人存活数,某些本该活下去的人也被一并斩首。
  子爵与邮差始终忌讳提起那场“血腥放逐”,唯有银,将此事作为谈资。
  “你说血腥放逐我杀了多少人?”
  只有十二三岁的银坐在脏污的运货车里,“殉道者”其他的成员都默默吃着发下的口粮,车内光亮晦暗,他们却一眼看穿了银脸上的不屑。
  “两千多?记不得了,谁会记死人?”银说。
  “银,怎么才能像你一样?”其中一个人问道。
  “像我一样?”银愣了一下,年幼的脸上显出几分不解:“为什么要像我一样?”
  “能得到殉道者的器重,你已经是三众臣的一位了吧?是干部吧?”那人又道。
  “干部……”银盯着手中的干粮,干涩而难以下咽的人工食品能保证人的基本存活,却毫无口感可言。
  正如他的生命,除了杀戮带来的血腥与偶尔良心跳动的疼痛感……不,良心哭喊的声音也已经,完全抵不过刀刃破开喉管的响声了。
  “你不配像我一样。”银抬起眼睛,如一头冷酷的凶兽。
  发问的人恼羞成怒,只有十几岁的孩子受到如此羞辱,他刚要站起来,只见眼前的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颈侧抵住皮肤的冷锐感。
  那人膝盖一软,胡言乱语,只剩求饶这一句话可讲。
  银动了动手中的匕首,他蹲在那人身后的箱子上,用利刃的侧面挑了下那人的下巴。
  “所以我才说,你不配。”他竟用带着笑意的嗓音道,看似调侃,实际手中的匕首已经舔出了血。
  “你还要在这里呆多久,等我请你喝茶?”
  一如曾经的戏谑嗓音拉回了男人的神智,他蹙起眉,脖颈上当年那道伤口似乎还在淌血。
  他并没回话,只是看着谢敏的脸,仿佛能从他漫不经心的神情中看清某些东西。
  银在“血腥放逐”里究竟经历了什么?
  银当年为何在成为干部后,自请成为卧底,潜入安斯图尔?
  要知道,卧底的危险性可远比在“殉道者”内部做干部要大得多。甚至历史上,没有任何一位干部主动承担卧底的职责。
  因为卧底,生来就是忠心者的坟墓。
  过了几秒,男人垂下眼眸,窗外的风猛地一刮,几片碎玻璃咔哒一声,在地上炸了个粉碎。
  谢敏的神色猛然一凛,仿佛感知到了什么,烦躁地轻啧了一声。
  可男人并未注意到。
  男人转身要走,可是,他听到了枪上膛的声响,咔哒一声,在如此压抑的环境里,如同死神敲起三角铁。
  砰——
  一道火线迸发出,直直穿透男人的后脑。
  他努力睁大眼,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温热的血液和其他组织物奔涌而出。
  枪响声接连不断的响起,每一发都打在肉体上,让沉重的身躯不断起伏。
  谢敏毫无动容,他一枪枪钉在昔日同伴的身上,而后调转枪口,朝向他藏有芯片的口袋。
  血蔓延到他脚边。
  特工的眉微微蹙起,视线扫过男人面目全非的脸,那刚刚还与他谈话的生命,转眼成了一滩嵌满子弹的肉泥。
  “对不起,可他来了,你就走不了了。”
  谢敏垂眸,猛地抬平手臂,朝身后开了一枪。
  砰——
  子弹是擦着傅闻安的侧脸而过的。
  脸色阴沉的执政官循着枪声赶来,挺拔的脊背因看不清的愤怒而紧绷。
  血腥味弥漫在整间废旧教堂,碎玻璃被执政官踢开,他控制因奔跑而起伏的胸膛,拳死死攥紧。
  在教堂外,他便听到了接连不断,犹如猛兽咆哮的枪响,一声接一声,令傅闻安的心逐渐下沉。
  他知道,他来晚了。
  傅闻安越是愤怒的时候,越是冷静得吓人,他大步迈上前。
  他的特工垂首而立,慢腾腾地给手枪换子弹,优雅到仿佛在品鉴酒会中的一道菜。
  “你在干什么?”傅闻安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令谢敏回过头来。
  “如您所见,追捕逃兵。”谢敏瞥了他一眼,收回枪,他并未动,直到傅闻安来到他面前。
  傅闻安猛地拽过谢敏的手腕,把人往面前一拖,几乎要将话音嚼碎:“逃兵?你当真以为我信你的说辞?”
  “既然不信,执政官还问什么?”谢敏甩开傅闻安的手,他抬起视线,看到傅闻安脸颊上的一道血迹。
  是刚才他开的那枪,擦破了点皮。
  “你——”傅闻安看着地上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那虐尸一般的阴毒手法,令他感到不对劲。
  但他话还没说完,谢敏腰间的通讯器便响了。谢敏打开免提,陈石的声音传来:
  “老大,你那边的逃兵收拾好了没,我们先押这群小兔崽子回去了,需要徐里去支援吗?”
  谢敏盯着傅闻安,看着执政官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意外得冲淡了他心中烦躁的情绪。
  “不需要,执政官在呢。”谢敏话毕,挂了通讯。
  而谢敏发现,傅闻安刚才表露的过激情绪只存在了一秒,就被他巧妙地藏起来了。
  傅闻安向后退了一步,用冷锐的视线巡视着谢敏的上上下下。
  宛如双人舞,谢敏踏前一步,他的手指细长又漂亮,毫无疤痕。冰凉的指尖触到傅闻安脸颊的血迹,而后收回。
  他将染着血的手指放到唇边,舌尖伸出,轻舔,暧昧的目光上挑,与傅闻安阴鸷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硝烟,执政官的信息素,果然如本人一样,让人不快得很。”
  话毕,谢敏把血在唇上抹开,徒增一抹红。
  几秒后,黑枭等人陆续进来,清冷的废教堂逐渐热闹起来。
  “鉴定的事我不擅长,零号还在等我,可以先离开吗,执政官?”
  谢敏一笑,问道。
  傅闻安盯着他,半晌,才点了点头。
  目送着谢敏离开,黑枭垂首,犹豫半天,才问道:“长官,就这么让他走了吗?”
  “来日方长。”
  傅闻安擦了一下脸颊的血,若隐若现的硝烟信息素拥抱着他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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