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意犯上》作者:半里知途》第43/116页
容迟任务缠身,又不好找人传信,只好亲自过来,现在又着急回去,颜喻叫住他,道:“你不是想喝梅花酿吗,刘伯刚从酒庄讨了三坛,你带走吧。”
“那感情好。”容迟恢复了点精神,“不过我要一坛就行,剩下两坛留着给你当个念想。”
……
林痕收拾完小猫已经很晚了,雨也已经停了,空气被洗刷的格外清醒,他收拾好自己就去见颜喻,却被告知颜喻正在后院的凉亭等他。
晚风很凉,林痕抱着狐裘给颜喻披上,坐到颜喻对面,这才发现桌上摆着酒壶。
酒香淡淡,不算馥郁,其间掺着凛冽的梅花香,沁人心脾。
见颜喻要给自己斟酒,林痕连忙伸手按住:“你不能喝酒,会难受。”
颜喻兴致不高,闻言只淡淡瞥了林痕一眼,目光有些冷,和他常年不暖的手心一样,话也简短:“不碍事。”
林痕皱眉,他不知道颜喻因为什么心情不畅,只是坚持着不放手。
颜喻不想迁怒对方,只好耐心解释:“喝一点没问题,上次是重伤未愈,烈酒与药效相冲,今天又不吃药。”
林痕犹豫一番,估摸着颜喻的愁可能真的需要饮酒来消,慢慢放了手。
颜喻给自己倒了一杯,灌进肚子,他在骗林痕,喝酒当然会难受,只是他心中郁结,很多东西理不通又放不下,想放纵一回罢了。
林痕选择陪伴,他找了个杯子给自己倒酒,酒液入口,意外的甘美,梅花香丝丝缕缕,经久不散,于是没话找话道:“这是用梅花酿的酒吗?”
“不是,就普通的酒,只是用梅花熏过。”颜喻回答。
林痕又喝了一口,评价道:“香而不腻,余香绕齿,很好喝。”
“那可不,”颜喻这下笑了笑,“可惜好酒难得,一年到头也没有几坛。”
“是因为酿法复杂吗?”
颜喻摇头,执起酒杯晃了晃,酒液清亮映着烛火闪过琳琳碎光,美得似梦:“悬花熏酒,技法倒是简单,只不过用的是朱砂梅,此梅少见,整个京城,唯有我房前那一棵。”
林痕了然,不再问。
颜喻又倒了杯,对林痕说:“不是说想和我喝酒吗,来。”
林痕意外颜喻竟记得他白日的话,惊喜又紧张,匆忙和颜喻碰杯。
瓷杯撞出的声音清脆悦耳,直达心底,林痕恍了神,有种踩在棉花上的不真实感。
以至于被颜喻晃手招回注意力时,他头脑还懵着。
“酒量这么小啊,这才喝了几杯,就开始范迷糊了,”颜喻淡淡地笑着,说,“刘伯已经去熬醒酒汤了,醉了就别再喝了,回房歇着去。”
林痕摇头,他觉得自己只是反应慢了点儿而已,并不是醉了,于是撑起脖子,直愣愣地与颜喻对视,以此自证。
颜喻被一双潋滟黑眸盯得没了脾气,连心中的郁结都散了些许。
他没想到林痕微醺之后竟是如此憨憨的样子,无奈地挽起嘴角,自斟自酌,不再管他。
林痕还在盯,目光慢慢游弋,从颜喻的眼角滑到鼻梁又滑往双唇——他垂涎了好久好久的地方。
颜喻唇色本就较常人红润,被酒浸后就更艳了,上面好像覆有一层水色,润泽又鲜亮,微张轻抿,各成风景,引人垂涎。
林痕又想到丛林中诱人采摘的美丽果实。
思绪被酒熏着,变得滞缓而迟钝,清醒的林痕惯会趋利避害,不去试探底线,但他现在喝了酒,就想当一回被果实诱惑得晕头转向的猎物,明知对方带着致命的毒,还是要扑上去,咬一口。
林痕这样想,也这样做的。
他猛地从凳子上窜起来,也不绕过石桌,就直楞楞地探身,往颜喻胸前凑。
够不到,他就用手撑着石桌,执拗地往前。
渐渐贴近,唇瓣相贴的前一刻,是目光先交汇,触及对方眸中的玩味,林痕骤然惊醒。
他终究还是不敢。
林痕匆忙收起狼狈,边撤身边道歉。
“对不起……唔!”
后颈被按住阻止后退,呼吸变得慌乱,又在被触碰时戛然止住,
林痕双眼猝然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颜喻凑近的眼睛,那里面映着他。
茫然过后,唇上的触感愈发清晰,微微刺痛,又带着酒香与温热。
是做梦吗?
不是,林痕告诉自己,毕竟他连做梦都不敢想,颜喻会主动吻他。
一吻并没有持续多久,浅尝辄止。
颜喻松手退开,抬手抹去唇上的水痕,饶有兴味地打量双脸憋得通红的林痕,这孩子身体已经僵住,嘴唇却在止不住颤抖。
“颜喻……”林痕心跳又快又重,好像下一秒就要冲开胸腔,喃喃却是细微发颤,“你刚吻我了。”
“嗯。”颜喻回得漫不经心。
话音未落,就见林痕冲了过来,因为太着急,被石凳绊了一下,要不是颜喻接着,八成会摔个狗啃泥。
林痕丝毫不觉,只紧紧抱着颜喻,眼睛注视着,眸光跳跃,惊喜难掩,像闪着星辰,他再一次重复:“颜喻,你吻我了!”
颜喻无奈,又“嗯”了一声,问:“醉了没?”
“没有。”林痕摇头。
“怎么证明?”颜喻问,他话音还没落地,就被林痕堵住了唇。
林痕有样学样,但不止于浅尝。
楞头小子第一次,辗转厮磨不得章法,颜喻倒是挺受用,大度地配合着少年探索,不催促也不嫌弃。
气喘吁吁间,有片刻的分离,林痕抱着颜喻,哑声道:“回房,证明给你看。”
颜喻失笑,却也纵着。
……
云雨后,林痕趴在颜喻颈边温存。
透过窗纸,能看见模糊的冷梅树影,斑驳交错。
时近腊月,枝丫上已经开始萌生花苞,用不了多久,便会红梅盛开,冷香四溢。
若是碰上一场大雪,又是另一番雅致景色。
“等梅花开了,我想寻个落雪天折几枝,熏几坛梅花酒,可以吗?”林痕问,这一夜,在一次又一次的呼吸交融中,他已经将梅花酒的味道刻进骨肉,再也忘不掉了。
颜喻懒散地点点头,回:“行,悬花的技法有点难,改日我找个师傅教教你。”
“那我想埋两坛在梅花树下,等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取一坛出来共饮,行吗?”林痕又问,颇有几分得寸进尺的意味。
颜喻想了想,问:“怎么,你这是把这梅花酒当定情物了?”
“不行吗?”林痕反问。
“行。”颜喻无奈,闭着眼应了。
月光渗进来,在颜喻脸上描摹出淡淡的阴影,林痕痴迷地看着,目光一寸寸挪动,将眼前的面容一次又一次刻进记忆。
四周静极了,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急促而热烈,顿了良久,久到他不确定颜喻是否还醒着,说:“另一坛要埋得尽可能久些,十年或二十年,越久越好,到时候我们把它挖出来,一边共饮一边回忆从前的时光……”
喃喃自语带着奢望,林痕声音渐渐小了,不敢高声妄谈往后,却又执拗地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