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意犯上》作者:半里知途》第91/116页


  颜喻愣了下,才明白过来江因口中的坏蛋是林痕,他摇了摇头,问:“先不说别的,你先给舅舅讲讲,舅舅没有陪着稚儿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颜喻拉着江因坐下,让江因从他离开京城的时候讲起。
  江因从一开始就不知道离京的实情,只以为颜喻终于答应不让他做皇帝了,允许他去最想要去的江南玩。
  所以当时,他是欢欢喜喜离开的。
  这是一场被美化的逃亡,所以江因眼里没有恐惧,只有游玩计划被破坏的愤怒。
  他说:“稚儿和赵公公本来就快要到江南了,可是突然有人拦住了我们,他说舅舅改变主意了,要带稚儿去一个更好玩的地方去,稚儿最听舅舅的话了,就跟他们上了马车。”
  颜喻点头,猜想应该是林痕派去的人追上了护送江因的队伍,他们本可以直接绑人,但是没有,而是用一个谎言稳住了江因的情绪。
  这应该是林痕特意吩咐的。
  毕竟一开始,林痕并没打算要江因的命。
  江因的回忆还在继续:“那是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们走了好久都还没有到,稚儿生气了,这时候有一个人偷偷找到稚儿,说他们要抓稚儿威胁舅舅,而且舅舅被坏人关到大牢里了。”
  颜喻拧眉,严肃问:“是谁告诉你的?”
  江因摇头:“不认识。”
  颜喻想了想,又问:“那后来是不是也是那个人帮你逃出来的?”
  江因眼睛亮了亮,很快点头:“是的,他是个好人,他把稚儿救出来,说只要一直往北走,就能见到舅舅了,可是我不知道哪边是北。”
  “赵公公他们呢?”
  “不知道。”
  那应该是被灭口了,颜喻揉了揉江因的脑袋,认真道:“那舅舅再问稚儿一个问题,稚儿需要仔细回忆,不可以说谎。”
  江因点头。
  “在你被好人救走之前,那些人有没有欺负你?”颜喻问,同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起来,悬空着。
  他不太敢知道答案。
  江因没看出颜喻的彷徨,很认真地回忆了经历过的所有事,然后摇头。
  “没有,他们没有欺负稚儿。”
  梗在喉口的呼吸终于顺畅了,颜喻松了口气,他挽起嘴角温柔地笑,说:“好,舅舅知道了,那稚儿掉下悬崖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一提到悬崖,江因下意识哆嗦了下,很快又白着脸笑起来:“稚儿掉到水里了,飘到了很远的地方,然后遇见了师父!”
  “师父?”
  江因兴奋地点头:“是啊是啊,师父可好了,他不仅帮稚儿接上了腿,还收留稚儿养伤,然后让师兄陪稚儿来找舅舅。”
  颜喻闻言,紧张地蹲下身,问:“是哪只腿受伤了,让我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
  江因想起断腿时感受到的疼,又想哭了,可是他一哭舅舅就会心疼,他不想让舅舅心疼,于是学着颜喻从前拍自己的样子揉了揉颜喻的头发,说:“稚儿的伤已经被师父治好啦。”
  彼时颜喻已经把江因的裤脚推了上去,两只腿上都有狰狞的疤痕,明显刚愈合不久,新长出的肉还是淡粉色的。
  “对不起,”颜喻闷声道,“是舅舅没保护好你。”
  江因摇头,他又拍了拍颜喻的肩膀,说:“师父说稚儿的舅舅是天底下最好的舅舅,他还说稚儿是个幸运的孩子。”
  颜喻终于注意到江因口中的师父,他问:“你说的师父是谁?他来京城了没,舅舅要亲自感谢他。”
  江因回答:“没有,师父说京城有让他不开心的回忆,他不想来京城。”
  颜喻只好点头,他想了想道:“那稚儿给舅舅讲讲你的师父吧。”
  江因皱眉,师父太好了,他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先讲哪些事,纠结着纠结着,突然灵光一闪,兴奋道:“师父教给了稚儿一个好法子!”
  “什么好法子?”
  江因嘿嘿一笑,脸颊的酒窝里盛满精怪,他说:“帮舅舅报仇的好法子!”
  颜喻怔住,疑惑道:“帮我报仇?”
  江因点头,他头还没点到底,门外就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房门被急匆匆敲响。
  颜喻让江因躲进里间,他去开门。
  呼啸的冷风灌进来,纵使身上有林痕为他围上的衣裳,他还是被冻得打了个寒战。
  杨喜乱着呼吸,脸皮皱巴着,快要哭出来了。
  “颜大人,您快进宫去看看吧,陛,陛下他昏过去了!”


第66章 “我在这儿呢”
  颜喻刚走近乾极殿,嘈杂的声音就争先恐后地往耳朵里钻。
  他没有停顿,板着脸走进去,把叽叽喳喳的太医赶出殿,走到床榻边,看向双目紧闭的林痕。
  林痕已经起了高热,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纵使已经昏迷了,眉头依旧痛苦地拧着。
  有宫女端着水急匆匆地进来,颜喻从林痕脸上收回目光,挽袖接过毛巾,浸进冷水里。
  杨喜见状,犹豫着想要接过这活,颜喻拒绝,只让他出门找个靠谱的太医进来。
  因着要给林痕降热,用的水是刺骨的冰水,颜喻只是拧了个毛巾,就觉自己手都快要冻僵了。
  他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把毛巾按在林痕滚烫的额头上,起身时,目光被林痕领口处蔓延开来的红疹刺了一下。
  颜喻来不及多想就拉开了林痕的领口,里面的红疹更严重,密密麻麻的,极为骇人。
  纵使路上已经听过杨喜的描述,知道林痕除了面部和手脚身上都爬满了红疹,可等到亲眼所见,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呼吸一滞。
  这个样子的林痕,对他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很快,就有太医躬着腰进来,颜喻扫了一眼,认出是太医院院首成鸿年,便问:“陛下这是怎么回事?”
  成鸿年小心翼翼掬了把冷汗,声音里满是不确定:“回大人,陛下这症状,应该是中毒了。”
  “中毒?”颜喻重复了遍。
  成鸿年点头如捣米,可对方目光一直在皇帝身上,根本就没有看他。
  颜喻想起了路上杨喜对他描述情况时说的话,林痕刚回宫并没什么不对劲,只是心情好像不太好,让杨喜给他拿了坛酒,可酒才喝了两杯,身上就开始又痛又痒,掀开衣袖一看才知是起了疹子。
  杨喜见状连忙让人去叫太医,可不等太医赶到,林痕就昏了过去。
  “既是中毒,陛下的吃食可检查了?那坛酒呢?”颜喻冷声问。
  杨喜闻言苦着脸抓了把拂尘,叹道:“大人啊,别说那坛酒了,陛下接触过的东西都查了,可什么问题都没有,老奴实在没办法了,才请您来宫中坐镇啊。”
  “陛下的衣物也查过了?”
  杨喜点头。
  颜喻皱眉,转而问成鸿年:“可诊出是什么毒了?解毒的法子呢?”
  成鸿年羞愧地摇头,脑袋几乎埋进胸口,一连两次了,别说解毒,他和一群同僚连是什么毒都诊不出来,莫说陛下丞相怪罪,连他自己都想以死谢罪了。
  颜喻看成鸿年的样子就知道答案了,他失望地摇了摇头,道:“找不到解毒的法子,那总能把情况控制住,不让陛下的病情加重吧?”
  成鸿年老脸憋得通红,小幅度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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