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鱼今天上钩了吗》作者:八宝粥粥》第97/161页
她没办法再继续说下去,哽咽到了失声。
安弥从被窝里起来,伸手把她抱进怀里,轻轻拍她的背,低声说:“这不是没骨气,感情的事哪儿能说控制就能控制,有些人就是你命里的克星,就是会成为你原则里的例外。”
周望舒摇摇头,如果陈迟俞是她原则里的例外,他们之间就不会落到今天这般地步,到底是她还不够爱他。
然而即便是这样不足够的爱,也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期,从小到大,她身边但凡年长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对妻子一心一意的,这让她从未对男人有过什么幻想,但她不止一次的想过——
和陈迟俞白头到老。
自从和陈迟俞在一起,她就没想过和他分开,也没想过和他分开后她会这么难过。
要是曾经那个她看到她今天这副样子,一定会骂她没出息,骂她脑子有坑,曾经那个她绝对不可能将花了那么多年功夫才买下的股份为了一个男人贱卖,也不会费尽心思想要嫁给一个男人,甚至都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嫁给他。
那时候在老爷子面前她有多笃定,现在她就有多没底。
距离今天过去,还有十四个小时,在这十四个小时内,她会得到那个答案。
十四个小时,还是太漫长了。
白天,安弥一直陪着她,到了晚上,她没再让安弥陪着,一个人坐在露台上等着那个答案。
看着远处漆黑的夜色,她眼前浮现的却是一幕幕过往的场景——
她看到多年前,在医院,他抱着她,落下惊鸿一瞥;
看见他坐在拍卖会会场的人群里,如远山之雪般冷峻,与她遥遥相望;
看见漫天星光下,他牵着她的手走在雪地里;
……
看见他坐在钢琴前,为她弹奏只给她一个人听过的钢琴曲;
看见一场婚礼,他坐在她身旁,笑着对她说:“你想嫁,我就娶。”
脑海里浮现的画面在这一幕定格,他们之间的回忆不止于此,但刚刚好,刚刚好回忆到这里,她收到了陈聿的微信。
陈聿发给她的消息只有两个字:
【他娶。】
第47章
十月, 香山枫林尽染,色彩如油画般浓郁。
午后的阳光下,一百多天未见的两人于露台对坐。
“周望舒, ”男人开口, “你想玩儿死我?”
他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连这句不悦的话,入耳都那样清霁, 像浮着碎冰的山溪。
“你未免太高看我,我只是接受家里的安排, 老爷子应该也跟你说了, 我接受形式婚姻, 婚后的非必要场合,我们不用见面,除非……”周望舒顿了顿,说, “你想见我。”
语落,空气寂了一瞬。
陈迟俞眼瞳微敛,语声沉冷, “我死也不会想见你。”
这话真够绝情的。
周望舒感觉心脏缩了缩, 扯过一丝难言的疼痛。
不过,她早就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她收敛好情绪,垂眸淡定地喝了口茶。
放下茶杯,她抬眸, 对上那双漆黑的眼, “既然这么不想见我, 那你为什么还要娶我?”
“我说过,你想嫁, 我就娶,”陈迟俞面上没什么表情,“我说到做到。”
“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这个。”
周望舒看着他,许久没说话。
两人对视,谁也看不清对方眼底的情绪。
显然,周望舒不信他的话。
也许在陈老爷子问他愿不愿意娶她之前,他的确死都不想再见到她,而他应下了这门婚事,那就证明,他并没有那么厌恶她。
同样显然的是,陈迟俞一定也不信她的话,陈迟俞知道她恨周信宏,那怎么可能听从周信宏的安排嫁给他。
过了好一会儿,周望舒轻笑,“那你是不是挺好奇,我一个不婚主义的人,怎么会突然想嫁给你,还是在分手之后。”
陈迟俞没有回答,沉默地看着她,眼神没有一丝温度。
他不说话,周望舒就当他是默认,开口同他说道:“如果西岐公社收购成功,周信宏就再也不用看我脸色,还会用收购套现的钱和那一家子过得幸福美满。”
周望舒扯了扯唇,“哪有这么好的事。”
“嫁给你,”她语声一顿,“周信宏会更忌惮我,而且,嫁进陈家,我的朋友们就不用再因为你们陈家的关系疏远我,我也……”
说到这儿,她语调稍稍拖长了些,迟疑了片刻才继续说下去:“我也,可以再见到你。”
最后这一句话,她语气沉缓,望进对面那双眼的目光里蕴着诸多情绪。
被她这样看着,陈迟俞依旧沉默,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那双眼似乎更漆黑了一些。
周望舒始终与他保持对视,似要将这张许久未见的脸深深刻进脑海里,虽然也没有很久,三个月而已,刚好一个夏季。
一个季节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看得见的,和看不见的。
陈迟俞瘦了些,气质愈发冷峻,曾经那份温润几乎已看不见痕迹,但他的气质或许也没有变,只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变了。
“陈迟俞,”周望舒深吸一口气,“不管你怎么想,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所以我还想再见你。”
停顿仅一秒,她又接着说:“我不奢望能和你重归于好,但也不想看你娶别人,你说我自私也好,恶毒也罢,反正你都讨厌我了。”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低下去,浓密的长睫缓缓垂下去,遮住双眸,没有看见对方眼底变化的情绪——
此刻他眼底并非一成不变的冰冷。
过了会儿,她又抬起双眸,嗓音也清亮许多,“但讨厌归讨厌,既然你决定娶我,作为一个丈夫基本的职责和义务,你还是会遵守的吧?”
她举例:“比如忠诚责任,婚内不许出轨。”
“还有吗?”陈迟俞终于开口,但语气还是冷冰冰没有温度。
他这么说,那就是答应了。
周望舒料到他会答应,但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的答应,她以为在她说出这样的话后,一定会迎来他冰冷的审视,或者言语的讥讽,毕竟有些过分了,如果她真的不奢望和他重归于好,那岂不是要让他断子绝孙,还要长期禁欲,面对这样一场婚姻,绝大多数男人一定都不会答应。
更何况,他是陈迟俞,说到做到的陈迟俞。
在愣了愣神后,周望舒回道∶“丈夫当然还有陪妻子选婚纱、策划婚礼和度蜜月的义务。”
她的声音更清亮了些,隐隐透着雀跃,某些小心思暴露无遗。
陈迟俞没有像刚才那么快回应,只静静把她看着,目光里带着探究。
他像在思考,她是单纯想与他见面,还是想挽回这段感情,又或者,她还有别的什么目的。
“陈迟俞,”她还像从前那样喜欢喊他的名字,“我这辈子只嫁你一个人,我想要一场最好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