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皇后》作者:漠北大雁》第2/148页


  “皇上万福......”
  她假意半蹲着地上,余下的客套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索性起身,懒得装了,从铜镜的后方摸出一根不长的木棍,掂在手心试了试重量,琢磨着一棍子打在陆卫青的后脑勺上,他应该死不了吧。
  她作势扬起木棍,抬眸,却正对上站在殿外廊下的陆卫青。
  金辉下,身形高大的俊美男子着一身绯红的喜服,头束玉冠。阳光穿过浓郁的紫藤花洒在他身上,火一般的灼目。
  他容止昳丽,凝视着苏霓儿的眸光深邃。多年未见,他身上那股子清冷的气息多了些帝王的威仪,摄人得紧。
  “哐当”一声,苏霓儿手里的木棍落在绒花地毯上。
  她讪讪地将手儿藏在身后,尽量笑得明媚又不失礼仪。
  “要不......进来坐坐?我备了午膳,将就吃点?”
  *
  两人围着八仙桌相对而坐,似极了每一对多年未见的怨侣,一时无言。
  也不知他何时来的,究竟有没有听见什么或是看见什么。
  再瞧瞧自个这一身大红色的衣裳,和他绯红的喜服恰好配成一双,乍一眼望过来,还以为两人是赶着成亲的。
  真是尴尬。
  那一节木棍尚在地上大喇喇地摆着,苏霓儿暗地里给小宫女使了好几个眼色,愣是没人收拾收拾。
  干巴巴地坐着,苏霓儿怵得慌,尤其是他那双如鹰般的双眼,似能看透她惶惶的内心,叫她无处躲藏。
  他不说话的时候一点也不亲近,甚至冷得可怖,偏偏从前她爱得痴狂。
  她受不了沉甸甸的氛围,随手指向庭院。
  “呵,那花儿开得真好。”
  庭外紫藤花盛,朱红色的墙上花叶佼映,白的、紫的争奇斗艳;假山下的花池里流水淙淙,锦鲤摇着鱼尾直拍得池水哗哗。
  如此美景,陆卫青并不曾瞧过半分,兀自倒了酒独饮。
  几杯酒下肚,他白净的脸隐隐泛着红,上挑的桃花眼微醺。他修长的指勾了琉璃酒盏轻晃。
  “娘子,这回你闯大祸了。”
  陆卫青说的是苏霓儿放火烧养心殿的事。
  他温润的语气全然没有四年未见的疏离,透着几分心疼,不似责怪。
  苏霓儿积压了四年的怨气,那些酝酿已久的嚣张气焰,竟不知该如何开口,生生地被掐灭了。
  这让她想起两人未进宫的日子。
  两人相识于乱葬岗,都是无家可归的小乞丐,今天偷鸡、明天摸鱼,对着石头拜天地,在贫苦与搀扶中艰难地长大。
  那时候,她是他的娘子,他是她一人的夫君。
  每每她惹祸了,他便护在她身前,为她扛下所有的罪责。他总说——“别怕,出事了我担着。”
  谁知入了宫以后,一切都变了呢?
  四年前的委屈和不甘潮水般涌来,苏霓儿垂眸哽咽着,没什么好脸色。
  “皇上抬举了,我们既无父母之命、更无媒妁之言,您也从未娶我过门。我们之间,不过是小孩玩闹,作不得数。”
  这话不是苏霓儿说的,是她入宫之时,反对陆卫青立她为后的那些老臣说的。
  原来,与她相依为命的小乞丐是皇太孙,这么多年伴在她身侧不过是蓄谋已久的蛰伏。待到他背后的势力渐起,他终是得偿所愿,回到朝野称帝。
  可他从市井之地带回宫的女子,却是朝中大臣万万不能容忍的。
  她是他的污点、是他宏伟大业的绊脚石。
  她无权无势、身份卑微,留在天子身侧做个端茶倒水的侍妾已是怜悯,有什么资格当皇后呢?
  更可笑的是,大臣们还给她安了数项莫须有的罪名,说她不配为人妻!
  陆卫青握着酒盏的手一顿,伸出两指抵在她额间,给了她一个爆栗子,又宠溺地揉了揉,笑道。
  “非得这般同我说话?多少年了,还怨我?”
  苏霓儿不回话。
  怎么能怨呢?
  入宫以后,他给了她奢华的生活,赏她最大的殿宇、最美的衣裳、最能干的宫女,来看她的次数却一次比一次少。
  他忙着登基、忙着掌管朝政、忙着应付大臣们强塞给他的莺莺燕燕,哪还有功夫搭理她呢?
  她就像是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雀儿,在窗前从日出坐到日落,心心念念盼着归家的夫君,盼得她不耐烦了,他便柔声低哄——“再等等,等局势稳定些,我让你做皇后。”
  他不知道,她从不稀罕做什么皇后。
  她想要的,是一个爱她、怜惜她、只她一人的夫君。
  陆卫青给自个添了酒,叹道。
  “怨恨伤身,你这倔脾气,一点没变。”
  酒后多言,即便自说自话,陆卫青也很是怡然。
  “那些老臣说你烧养心殿是大错,说你是惑国妖妃,说你配不上我,让我断了同你的情分,还要我将你逐出宫。”
  苏霓儿一筷子拍在八仙桌上:“胡说八道,狗屁不通!”
  那些人在他耳畔嚼舌根、编排了她多少坏话,她不用问也能猜个大概。既然她敢烧养心殿,就没想过陆卫青会轻饶了她。
  和他一刀两断也好,贬她回乡野的小破屋也罢,她都认。
  可她怎么就成惑国妖妃了?
  她哪里惑国,哪里妖媚?
  她连个妃子都不是!
  苏霓儿气得起身,再无闲情雅致陪他坐着,好不容易在宫里磨出来的娴静性子全被几句话蹉跎了。
  陆卫青幽幽地看向她。
  “坐下。”
  苏霓儿不理,陆卫青的神色骤冷,不复先前的温润,却是让人不寒而栗的畏惧,压迫感滚滚袭来。
  “坐下!”
  苏霓儿不情不愿,小半边臀堪堪挨着椅凳,侧过身子,始终不愿给他个正脸。
  陆卫青放下酒盏,音色沉沉。
  “你是后宫之主,言行举止需得端庄稳重,怎能这般失礼?”
  刚才她砸筷子的动作过于猛I浪,弄得碗里的白米饭洒得到处都是。
  八仙桌本就不大,有几粒米饭甚至跑到了陆卫青面前的碟里。
  她心中有气,想说她不是后宫之主,想说她尚未得到这样的名分。
  可睨到陆卫青紧抿的下颌线时,再看看满桌子的狼藉,所有的憋屈生生卡在喉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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