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再做妾》作者:赵安雨》第2/77页


  话虽这么说,妇人还是给人牙子一锭银子,“就当积德行善了”,又叮嘱“来两个人,带进去洗干净,换身衣裳,教教规矩。”
  手脚被松开了,吕红叶不声不响地任凭两个健妇拉进院门,在拐弯的地方冷不丁奔两步,一头撞在坚硬的石壁。
  鲜血像红玫瑰一样绽放,身子在惊呼声中软软跌倒,吕红叶最后一个念头是“自己悔不悔?值得不值得?”
  她在马丽娘、孔连捷、苏氏和孔昭眼中,到底算什么呢?
  如果重新来一次,她再也不要做妾,再也不要低人一头,身家性命捏在别人手里;再也不要和几个女人分一个男人,年头久了被抛在脑后。
  不知过了多久,红叶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视野中是半新不旧的官绿色幔帐,床角挂着一个鹅黄香囊。她紧张地缩成一团,之后愣住:在哪里见过?
  可,这里不是她的住处,翠竹院卧房的帐子是簇新的宝蓝色。
  她盯着香囊上的翠绿色缠枝花,下意识摸一摸,是自己绣的--那么,这里也不是窑子。
  游目四顾,红叶发现此处是一间坐南朝北的后罩房,由于太阳晒,糊着高丽纸的窗棂挂着宝蓝窗纱;靠墙一张大炕,足够四个人睡,现在摆着一只宝蓝色枕头,一只湖蓝色枕头,两床大红夹被;窗下一张方桌,上面摆着一套茶具,一盆绿绿的文竹,四只椅子,两边靠墙是黑漆高柜,柜门贴着自己亲手剪的窗花。
  是她当丫鬟的时候,跟着马丽娘在伯爵府的住处,属于孔连捷的四进院子“长春院”
  是濒死幻觉吗?
  红叶满心茫然而悲凉,如果是梦,迟一些醒来;如果是幻觉,请持续片刻,再入黄泉。
  仿佛老天爷听到这句话似的,一个留了头的十一、二岁小女孩蹦蹦跳跳进来,把一个蓝布包袱递给红叶,“垂花门香杏送进来,郝大娘给姐姐的。”
  郝大娘是红叶母亲,原本分在洗衣房,红叶当了姨娘后,送进库房领了个闲差。苏氏进府,找郝大娘个错儿,免了她的差使,红叶气得半死,却也没办法。
  红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康乾十九年,母亲风寒,请了大夫拖了两年,还是死了。
  她瞪着包袱,仿佛是烫手山芋。
  小女孩叫香橙,捧一杯水给红叶,从怀里拿出一根垂着长长流苏的络子:“今天是姐姐生辰,我一点心意,没姐姐手艺好,还请姐姐指点!”
  是个梅花络子,记得还是她教香橙打的。红叶瞥一眼,抖着手打开包袱:一条叠得整整齐齐的草绿棉裙,两双白袜,一条大红汗巾子。
  每年生辰,母亲会亲手给她做一件衣裳;母亲去世之后,红叶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现在是,什么时候?”红叶声音发抖。
  香橙跑到窗边,看一看天色:“未时三刻”,又捧来一小把麦芽糖“刚去厨房,钱大娘给的。”
  麦芽糖金黄色,红叶却盯着小姑娘的脸,“今年是十一年,还是十二年?”不等回答,就东翻西找,从枕头底下翻出一把绘着兰花的小小靶镜:镜中的人有一张雪白的鹅蛋脸,大大的杏眼,秀鼻小口,乌鸦鸦的黑发用红头绳束着。
  小小的房间响起一声凄厉的尖叫。
  红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回到康乾十二年,17岁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开新文啦~给新老读者盆友鞠躬~
  下本预收:《娇软美人的继室之路》
  纪慕云聪慧美丽,幼承庭训,原本有美好前途,却家逢大变,拖到20岁还没成亲。
  病重的金陵凌家七太太看中她,两百两银子,替自家老爷纳了慕云,做家中小妾。
  暮云以为这一生,斗斗小妾,膈应膈应新主母,运气好生个孩子,等着年老色衰那一天,也就这样了。
  却不知,七太太病逝,凌七老爷对催婚的族长说:我家中有子,不必再娶;如定要再娶,纪慕云即可。


第2章
  长春院位于忠勤伯府西北角,是个四进的院子,属于二爷孔连捷。
  第二进是孔连捷的内院书房,第三进住着两位小姐、公子连带奶娘、下人,第四进是正主子孔连捷马丽娘的住处:五间坐北朝南的正房,两侧是打通的厢房,各自加了耳房,西厢房住着最小的嫡公子昭哥儿,丫鬟住在后罩房,从如意门穿过去,是两位姨娘的院子。
  青砖铺就的地面,粉墙黛瓦的房屋,黑漆立柱、抄手游廊和如意门,窗子糊着雪白的高丽纸和浅红窗纱,院中一个爬满绿藤的葡萄架,窗台下方是个小小的花圃,院里两棵冠盖如伞的梧桐树。
  从正房西捎间窗子望出去,几株月季花亭亭玉立,马丽娘随口问:“大夫怎么说?”
  长春院都知道,徐妈妈是二夫人马丽娘的陪房、奶娘和管事嬷嬷,也是她最信任的人;徐妈妈走在府里,如今的忠勤伯长子、世子夫人赵氏也会客客气气地,赏徐妈妈个座儿。
  徐妈妈有些无奈,“说红叶受了惊,给把了脉,怕是要吃点药。”
  马丽娘没吭声,端起案几上的豆绿粉彩盖碗轻轻呷一口。
  不一会儿,一个水红绫袄、青缎镶水红边比甲的丫鬟进屋福了福,捧上一张纸:“大夫开了方子。”
  俗话说,久病成医。
  马丽娘生女儿的时候还好,前年生嫡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昭哥儿时难产,虽然母子平安,却落下了病根,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每隔五天就有大夫进来问诊,常年药不断。
  也因为这个,马丽娘对药方、药房非常熟悉,看上面果然是柴胡、木香、丹参、檀香之类的太平方,便把纸一合,问道“红叶呢?”
  那丫鬟叫秀莲,和红叶同为二等丫鬟,在院里算是有头脸的,绘声绘色描述:“红叶说有鬼、阎王殿,说的真真的,谁过去都打,吓人着呢。香橙挨了两下,手都破了,小丁香跑着叫了吕大强家的来,红叶见到吕家的就哭,这才不闹腾了。”
  又解释:“奴婢问了香橙,说今天是红叶生日,香橙讨红叶的好,请厨房钱妈妈给煮碗面,晚上端上来。红叶本来歇着好好的,两眼发直,突然折腾上了。”
  马丽娘皱皱眉,把方子递还给她,“你去抓药,跟吕大强家的说,这两天让红叶歇着,看看再说。”
  秀莲笑着应了,出屋去了。
  徐妈妈把“是不是撞上邪祟”咽回肚里,“这丫头,过什么生日,真不让人安生,晚上我去瞧瞧。”
  马丽娘嗯一声,“你去一趟,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很快,一碗褐色的、冒着热气的汤药便端到红叶面前,闻着就苦。
  主子的恩典是不能推辞的,何况,给请大夫对下人来说,是难得的荣耀:换个不得宠的,直接清出院子,找个犄角旮旯一塞,就不管死活了。
  睡在枕头上的红叶一口气把汤药喝下去,用帕子擦擦嘴角,拈一颗香橙捧来的麦芽糖,给小姑娘个笑容,才安慰母亲:“娘,我没事了。”
  红叶妈妈叫冯春梅,四十不到年纪,一辈子没读过书,没离开过后院,是个没什么主意的老实人。
  冯春梅在洗衣房干活儿,丈夫吕大强在外院更房,女儿红叶在马丽娘院子是有头脸的丫鬟,儿子红河在门房跑腿,外人叫声“吕大强家的”,熟人便喊她的本姓“冯大娘”。
  冯春梅训斥“没事你闹什么”,又不放心,摸摸红叶额头,把她胳膊塞回夹被里,想说什么,看一眼门口没吭声。
  香橙不声不响出去,坐到门口台阶打络子。
  冯春梅这才压低声音:“你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面前的母亲头发乌黑、脸庞圆圆的,皱纹还没有爬到眼角,令红叶很不适应:去世前的母亲躺在病床上,只能喝粥,瘦得像具骷髅,手腕细的镯子都戴不住。
  是人还是鬼?
  她握住母亲的手掌,温热有力,左手手背有黄豆般的疤痕--红叶7岁那年,和年幼的弟弟抢炸丸子,哭着说母亲偏心,母亲把自己那碗给她,手一滑,滚烫的油撒一手。
  红叶热泪盈眶。
  “娘,我就是,做了个噩梦。”她定定神,开始撒谎:“醒过来一时分不清,香橙不懂事,惊动这么多人。一会我说她。”
  冯春梅却不放心:女儿是府里二等丫鬟,月例800钱,素来得二夫人信赖,吃穿用都是府里的,逢年过节拿到的赏赐远远不止这个数,家里也沾光。
  难不成有小人作祟,想个邪法,把女儿挤下去,占女儿的位置?
  “你小心着。”冯春梅使个眼色,嘴巴凑到红叶耳边:“别什么都吃,睡觉也小心些。等过两天,我到外面求个符,给你戴上。”
  红叶胡乱应了,“我爹呢?红河呢?”
  冯春梅嗔怪:“大白天的,能干什么去?谁像你的似的,不干活折腾人!”
  原来的那个世界(红叶不知道怎么描述),父亲和弟弟差事被新任夫人苏氏找借口抹了,人活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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