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找到了孩子她爹》作者:宁寗》第23/44页


  他双眸微张,亦是一惊。
  雪下并非穆兮窈本以为的大石,而是被彻底冻硬的尸首,且随着魏子绅扒雪的动作,露出的并不止一具,而是三具!
  一男一女,还有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当是一家!
  林铎静静看了许久,面色难看得紧,末了,对魏子绅道:“让那两个车夫一道,帮着埋了吧。”
  魏子绅颔首,转身去喊那两个车夫。
  林铎垂眸看向怀中的女子,见她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大掌微抬,旋即轻轻落在她单薄的脊背上拍了拍,柔声道:“莫怕!”
  穆兮窈缓了许久,方才缓过些神来,她听见男人问她“可能走”,便努力站起身,却不想双腿发软,一下栽倒下去。
  林铎眼疾手快将她扶住,见她这般,迟疑一瞬,道了句“冒犯了”,将人一把打横抱起。
  车夫已将陷车推了出来,这会儿帮着魏子绅掩埋尸首去了,林铎将穆兮窈放在马车上,又道了一句:“莫怕……”
  这句温柔的“莫怕”钻入穆兮窈耳中,若春日暖阳般稍稍驱散了她心中的恐惧,令她忍不住眼睫微抬,直视着面前的男人。
  细细描摹着他的眉眼,穆兮窈头一次察觉,他竟是这般俊朗好看的,
  她承认,她一直是极怕林铎的,因着初见时飞来的匕首,亦因着他安南侯的尊贵身份。
  可这一次,或是几日的相处,让她觉得这个男人其实并非她想象中的可怕,甚至方才他怀抱的温暖,和那柔声安慰她的“莫怕”,都令她心下生出丝丝暖融。
  穆兮窈已然忘却,上一次被人这般温柔哄护,是在什么时候,或是她阿娘还在世的时候吧。
  打她阿娘走后,她便再未恣意地活过,主母刘氏表面待她公允,实则纵容女儿对她凌辱苛待,她爹爹则几乎不曾来看过她,甚至少有问询,仿佛没有她这个女儿。
  穆兮窈并不曾求过谁的庇护,只能自己保护自己,而在岁岁出生后,她亦需得用那瘦弱的臂膀,替她遮风挡雨。
  纵然再苦再累,也绝不能垮下。
  因她,是岁岁的娘啊!
  但眼下有人用高大的身躯护着她,安慰她,让她有所依靠,穆兮窈竟是有些贪恋甚至沉迷这种滋味……
  但沉迷只是一瞬,她清醒得格外快。
  因她很清楚,他是安南侯,是她绝不可沾上关系的人!
  见穆兮窈垂眸,恭敬且疏离地道了句“多谢侯爷”,林铎深深看她一眼,薄唇微抿,再开口嗓音低沉了几分,“你且好生休息,待那厢处理完了,我们再行赶路。”
  穆兮窈颔首道了声“是”,眼见车帘落下,想起适才看到的尸首,一时间心绪有些复杂。
  她终于知晓为何会有疫疾蔓延!
  那些被赶出城的灾民,为了活命,只能另寻他处,然两城之间距离并不短,他们饥寒交迫,终是饿死累死在路上,尸首无人收敛,就这般遭积雪掩埋,待天暖雪融,尸首腐败,便有疫病悄然滋生。
  那对夫妇当是准备带着孩子往掖州而去,却到底没能撑到那厢。
  而他们丧生之处离掖州不过仅二三十里而已……
  他们所求的能是什么,他们只是想活下去!
  思及那妇人临死前还死死抱着怀中孩子的模样,穆兮窈便觉心口疼得厉害,她想起了她的岁岁,若非她知晓这场雪祸,提前两月多带着岁岁离开京城,她们母女俩是不是也会遭逢这般下场。
  还有往后,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再有这般天灾人祸,可她真的能平安顺利地独自一人将岁岁养大吗?
  穆兮窈想,也许这次回到掖州,她需得寻机会,与二公子好生谈谈了。


第18章 发现
  掩埋那一家的尸首时,阿青和阿紫也一道下车帮了忙,两人皆红了眼眶,应是想到了自己故去的爹娘和小妹。
  埋罢,一行人才继续启程,临至掖州城,林铎和魏子绅便下马,上了马车,整个掖州城少有不识他们的,这般骑马入城去,未免太过显眼。
  离将军府大抵还有几条街时,魏子绅对穆兮窈道:“阿铮恐会在门口迎我们,你若是不便,就在前头巷口下车,自侧门回去。”
  就算魏子绅不说,穆兮窈也是这般打算的,若是让人瞧见她和安南侯及魏子绅一道回来,届时只怕是不好解释。
  她点了点头,“好,多谢表公子。”
  魏子绅闻言便掀开车帘吩咐了车夫几句。
  穆兮窈看向手边的包袱,将其解开,取出一个锦盒来,面向林铎,“侯爷,这是先前在岑南您买下的镯子,这镯子贵重,放在奴婢这厢到底不合适,侯爷便收回去吧。”
  尚在闭目养神的林铎缓缓睁开眼,瞥了眼那锦盒,语气淡淡,“我不缺一个镯子,你收着吧,就当是报酬,这几日委屈你了。”
  见他这般说,穆兮窈迟疑了一瞬,末了,还是恭敬地道了句“多谢侯爷赏赐”。
  既得他不愿收回去,那她留给岁岁,也是一样的。
  说话间,马车已然稳稳停了下来。
  穆兮窈背起包袱,微一施礼,恭敬道:“侯爷,表公子,奴婢便先走了。”
  她抬眸看向坐在正中的林铎,便见他微一颔首,面色清冷,似乎又变回了那副她最熟悉的威严模样。
  不知怎的,穆兮窈心下蓦然觉得有些空落落的,好似先前在岑南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了,那个对她温柔的男人亦是。
  他终究还是变回了那个令她觉得遥不可及的安南侯。
  思至此,穆兮窈自嘲般扯了扯唇角,只觉自己可笑,安南侯本就是这个模样,先头不过配合她演戏罢了,她怎还当真了。
  着实是傻!
  放下穆兮窈,车夫继续驱车向前,魏子绅见林铎始终盯着那车帘失神,不由得摇了摇头,抿唇而笑。
  “此番收集到的证据,兄长打算何时上呈陛下?”
  听得此言,林铎方才有了些许反应,“再等两日,待岑南府衙遭了大火,再派阿铮上京。”
  魏子绅赞同地点头,不得不说,那瑶娘此番确实帮了大忙,吸引了范郅的注意,也令那范郅放松了对他的警惕,使得他有了下手的机会。
  就在林铎“酒醉”同瑶娘在房内荒唐做戏的那一晚,他趁机潜入府衙,寻得了范郅和他上头那些人的来往书信及账册。
  按理说,书信这般物件,当是不能留下,可范郅或是为了保命,想着将来可以拿书信相威胁,以免沦为弃子,所以才藏了起来。
  却不想恰成了他们可用的证据。
  范郅当想不到,他所藏的书信已然被调换,为防范郅发觉此事,魏子绅特意安排了人,待他们走后,让府衙无意“走水”,让那些个书信付之一炬。
  “这几日,务必让城门那厢严查,若发现有类似疫疾之症的,便送到疠所去。”林铎道,“自将军府的库房调拨些银两,吩咐城外那些驿馆客栈,尽可能收容过路的灾民,予他们热汤食粮,这笔钱由将军府来出。”
  魏子绅应声,道了句“好”。
  那厢,穆兮窈下车后,便快步往将军府的方向而去,或是因着见岁岁的心太过急切,短短几条街显得格外遥远。
  此时的将军府侧门巷口,岁岁照旧托腮坐在门槛上,眼巴巴地张望着,暮色四合,天儿已沉沉向晚,原在巷道里玩儿的几个孩子都陆续教爹娘唤回了家。
  可岁岁的阿娘还没有回来。
  徐婶忙完了灶房的活儿,见岁岁仍坐在那厢,颇有些无奈,上前道:“岁岁乖,我们先去吃晚饭可好?”
  岁岁抬起脑袋看向徐婶,乖巧地点了点头,颇为留恋地往巷子尽头望了一眼,方才站起了身,拉住徐婶递过来的手。
  她耷拉着脑袋,略显失落,然才走了几步,她蓦然听得一声“岁岁”,顿若听见呼唤的小犬一般竖起耳朵,折过身去。
  瞥见那个站在门洞外对她温柔而笑的身影,岁岁惊喜地喊了一声“娘”,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向穆兮窈冲去。
  穆兮窈亦是激动不已,一把将岁岁抱起,贴着她的小脸,颤声道:“岁岁,娘好想你。”
  “岁岁也想娘。”岁岁牢牢抱着娘亲的脖颈,嗅着娘亲身上熟悉的气息,这段日子来的不安终是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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