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撞我》作者:姀锡》第3/155页


  这时,小心翼翼将手镯当作珍宝收藏起来的郑伽罗缓过神来,不由冲着众人说道:“郡主人美心善——”
  说着,目光一抬,朝着四周扫视一圈,最终笔直将目光落到了角落里的谢衣然脸上,只直愣愣道:“哼,郡主脸上压根就没有麻子,你往后休要胡说八道、乱嚼舌根子败坏仙女郡主的名声了!”
  郑伽罗气呼呼地说着。
  话一落,赶忙捧着手镯,爱不释手的跑回去朝着爹娘献宝去了。
  郑伽罗一走,其余人也四下散去了。
  留下谢衣然顾身立在原地,像个跳梁小丑。
  她没想到这个土包子竟是郑家四娘子,更没料到时至今日,无论走到哪儿,那安阳依然还能如此受人拥戴。
  她不是早已从神坛上跌落下来了么?
  当年那场天花为何没能让她一命呜呼,一了百了死了个干净?她为何没有留下满脸麻子,成了一张烂脸,彻底毁了容颜?
  二皇子都被她给气走了,七公主也跟她决裂了,顾青山都将她抛弃了三年,她凭什么依然还能跟从前那样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她就那么不知羞耻那么厚脸皮么?
  时至今日,竟还敢堂而皇之的人前晃荡!
  谢衣然恨得牙痒痒!
  一时双手攥成了拳头。
  良久良久,猛地抬起了眼,冲着身后丫鬟微微咬牙道:“县主人呢,这节骨眼上上哪儿去呢,安阳郡主来了,怎能没有她丹旸县主的捧场呢?”
  一时,谢衣然去寻起丹旸县主来给她撑腰并朝她上眼药去了。


第3章
  暮春之际,碧池垂柳,花团锦簇,红鲤跳跃。
  室外风光大好。
  青舟亭内。
  紫黛,蕉月两名侍女将一应茶具,茶点摆上,一人立在石桌旁沏茶,动作行云流水,姿势美不胜收,自成一副美画,一人半蹲在石凳后,取了松软的狐皮子垫在了石凳上,那头绿云又抱着一束桃花上前,冲着亭子里的安阳郡主道:“郡主,您瞧,安伯侯府的桃花果真乃京城一绝,开得真艳,真真美极了。”
  说着,便抱着一束桃花走了进来。
  安阳郡主亲自挑拣着桃花,一支支用剪子剪了,插入琉璃瓶中。
  这是安阳自幼的习惯,每年三月,她会来安伯侯府取一束桃花带回郡主府养活。
  这是在打包呢,回时好一并带走。
  京城贵女圈里多少都知她这个习惯。
  一直待将桃花分拣完了后,那边绿云将从溪中取来的溪水端来伺候端阳净手。
  一切侍弄完后,紫黛取了一小玉瓶插了三两支桃花摆放在了石桌上观赏,几个丫鬟这才默默退下。
  这样的画面,乐文卿每瞧上一回,都要瞠目结舌一回。
  安阳这人规矩多,人又金贵,自幼便养成了一副养尊处优的习惯,她幼时身子弱,太医建议她与人分餐分食,故而养成了无论走到哪儿都习惯自备餐食、茶具、一应物件的习惯。
  看着排场大,规矩多,实则是多年身子羸弱养成的习惯。
  好在乐文卿见得多了,也渐渐见怪不怪。
  “你今日能来,着实安了我的心了,以往这桃花宴都是母亲亲自操办,安伯侯府这桃花宴非寻常家宴,我原本心有余悸,唯恐不能胜任,自收到你的回帖后,我才安心大半,心道只要你来,这场宴会势必是不在话下的,你瞧,果真如此。”
  乐文卿看着今日园中盛况,不由由衷说着。
  说的不是场面话,皆是真心话。
  给安阳递送帖子时她还有些举棋不定,自成婚后她便渐渐淡出众人视线了,这两年来多是深居简出,多居在宫中陪着太后,每年也唯有春秋两季偶尔出出宫,连乐文卿也见她不多。
  这两年来关乎安阳的传闻,市井沸沸扬扬。
  乐文卿原以为她不愿露面,不想帖子方一递送过去,当日便回了帖了。
  她又惊又喜。
  同时又有些暗自后悔,这几年淡了联系。
  “文姐姐成婚后亲自操办的头一个宴会,安阳岂有不来捧场的道理。”
  安阳略勾了勾唇,冲着乐文卿说着,顿了顿,懒洋洋的抬眸朝着林中美景环视一圈,又道:“何况,确实有许久不曾出来走动过了。”
  与方才对待旁人的漫不经心不同,与乐文卿相处时,安阳虽依然慵懒散漫,却多了几分松懈笑意。
  一如从前。
  乐文卿细细看去,这日一身绿衣的安阳郡主卸下了往日的珠光宝气,一身清隽清透,自在的宛若林中仙子,与三年前相比,褪却了昔日的几分稚气,多了几分慵懒妖冶,越发美得惊心。
  与那一位,倒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怕是女娲精心捏出的一对绝佳壁人罢。
  就是白白分隔了三年,浪费了这般天人之姿,简直暴殄天物了。
  那一位……也真是狠得下心来。
  想起那一位,乐氏有心想要问一遭,不过话到了嘴边打了个转,想了想,又很快改为了:“对了,方才伽罗那丫头——”
  话刚一起,不知想起了什么,脑海中忽而灵光乍现,立马道:“哦,对了,我记得小时候到侯府游玩时,有一奶娃子极爱缠着你,见了你便软软糯糯的喊着阿姐要抱抱,还一个劲儿的抱着你的腿不撒手,恨不得挂在你身上呢,这会儿想了起来了,原来那女娃娃竟是小伽罗啊。”
  乐氏原本欲代郑伽罗领了安阳赠与镯子一情,冷不丁的想起幼时这一茬,骤然了然了过来,一时意会过来,不由忍俊不禁笑道:“我还记得当初你最喜欢掐她的小圆脸了,非得将人掐哭了才肯罢休,她一哭,你就笑,最坏了,可是小伽罗还是喜欢你。”
  乐氏笑着回忆起了往事。
  安阳闻言,却取了一支桃花在手中把玩着,末了,将桃花置于鼻尖轻嗅了嗅,而后又漫不经心的将桃花插入了玉瓶中,翘着手指摆弄着,嘴上却淡淡道:“哦?有这回事儿?我怎么不记得了。”
  乐氏却不信,不记得怎么会无故给伽罗备上这样一份厚重的见面礼。
  原来竟是这个缘故。
  乐氏惊心于安阳高冷面目下那颗细腻的心,见她口是心非也不点破,一时又想起方才那谢家娘子,不由淡淡摇头道:“这两年来四处散播你的各类传闻的怕是少不了那谢家娘子的功劳!”
  顿了顿,又道:“这几年谢家那谢二娘子跟丹旸县主走得极近,你莫不是在什么时候训斥过那谢二娘子?这才得以让她对你如此怀恨在心?”
  乐氏不动声色的提醒着安阳。
  却见那安阳郡主连眼皮都不曾抬过一下,仿佛毫不在意,毫不关心,只漫不经心道:“谢家 ?哪个谢家?被皇帝舅舅贬了的那个谢家?”
  乐氏被安阳这袭话问得哑口无言,半晌,忍不住摇头轻笑了起来。
  这话若是入了那谢二娘子的耳,一准当场被气哭了。
  又见时隔三年,安阳还是那般“毒舌”,只觉得好笑又欣慰。
  看来,安阳郡主依然还是那位大俞最至高无上、令人望尘莫及的贵女,等闲那些污言秽语是入不了她的耳的。
  乐氏一时放下了心来。
  不想,这时,安阳却亲自斟了一杯茶,送到了乐氏跟前,似抬眼看了她一眼,而后冷不丁轻啜了一口花茶,忽而徐徐开口道:“文姐姐与上年年尾时相比,气色要好上许多了。”
  乐文卿闻言神色一怔,继而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
  侯府家世复杂,宅门森森,纵使她乐文卿娴名在外,却也只能苦力应付,两年的深宅生活不知不觉渐渐蹉跎了她身上的才气、灵气。
  如今见到安阳,才惊觉自己早已与当年的自己相去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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