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逆臣当情郎》作者:鹿见宁》第44/75页


  黎青黛的唇色本就红润,庄檀静只需轻轻一点,黎青黛的唇色便更加嫣红水润,让人不禁联想到饱满多汁的石榴,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庄檀静眼底一黯,幽深得好似能将她吞之入腹,细白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精致的下巴,他倾身上前,在她嘴角如蜻蜓点水般落下一个吻。
  “甜的。”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也不知是说口脂,还是她。
  黎青黛只觉一股热气直冲脑门,脸红得似成熟的蜜桃,她抵着庄檀静的胸口,将他推开些,小声道:“有旁人在。”
  服侍的婢女们早就低下头,不敢乱看,但早就羞红了脸。
  闻言,庄檀静胸腔起伏,低低地笑了,不过一会儿,庄檀静又恢复了一贯的疏离淡漠,“若觉着闷,我给你寻了几本前朝名医叶南珏、淳于厚的编著的医书。朝廷恐怕有变,近来还是少些出门为妙。”
  纵使外头没有危险,如黎青黛这样毫无留恋地逃跑过的,是要严加看管的对象,是不能够随意出门的。
  黎青黛不懂政事,也不大关心这些,她忙着将病案整理成册,尤其是有关妇人隐疾等。当下行医的多为男子,碍于男女大防,加之轻视女子,大多对妇人病不上心。而大部分的女子即便是身染妇人病,只觉得难以启齿,因此丧命的也不是寥寥少数。
  或许以她一人之力,成不了什么气候,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些。横竖她被困在这一方天地出不去,整理病案本也算是给自己找些事情做,来消遣打发时间。
  大抵是怕她在家中无趣,而恰好庄檀静正着手准备什么大事,无暇顾及她,便叫管事安排了歌舞傀儡,还让袁如槿过来陪她说说话。
  演傀儡歌舞戏的师傅经验老到,一人扮演多角,伴随着如莺啼般曼妙的歌声,木偶在操纵者的手中翩翩而舞,叫人看得目不转睛,啧啧赞叹。
  这傀儡戏班子,在建康颇负盛名,寻常富贵人家都未必请的来,想来这女子在兄长心中的地位并不低。袁如槿那日亲眼看着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兄长,会为了黎青黛而隐忍愤怒,不由抿了口茶。
  香茗入口香而不涩,滋味浓厚回甘,是有“仙芽”之称的霍山黄芽,袁如槿眼前一亮。
  黎青黛虽然出身低了些,即便来日是不能成为兄长的正妻,但也好歹也有一席之地,袁如槿愿意与她交好。
  袁如槿处事妥帖,说话温声细语,知书达理,并没有因黎青黛的身份而去轻视她,黎青黛对她很有好感,两人年纪相仿,很快就能说些亲密的话。
  二人亲亲热热说了会儿话,袁如槿还给她透露了一些消息,“先前在月龄阁前欺辱过你的那位郑家郎君,这几日被下了大狱,也算是恶有恶报。”
  回想那日在月龄阁前,郑严之扬鞭打得她体无完肤,而今依旧历历在目。肌肤之痛,每每想起,黎青黛仍会心有戚戚。
  黎青黛隐隐记起,她被鞭打的时,有一个神似庄檀静的男子,站在月龄阁楼上冷眼旁观,想来那名男子就是他了。虽然,最后应当是他让崔恒出面救了她,但她始终心有芥蒂的。
  许是于庄檀静眼中,她终究只是偶尔逗趣的玩意儿吧?
  黎青黛眼睫垂下,投下一片阴影,也遮住她心底的那片落寞。
  但很快,她就收拾好心情。
  黎青黛知晓自己还有医案要理,还有医书典籍要去学,她还没有找到师父,她才没那么多心思和精力去为庄檀静黯然神伤。
  宣宁十三年,郑司空之子郑严之霸占民田、当街行凶等罪名入了大理寺狱,入朝不趋的司空郑旸也因言语失态、对陛下不恭等罪名被桓丞相等人联名上表弹劾。
  郑旸终究老矣,不久患病闭门不出,梁帝又旁敲侧击,让他交出兵权。见情势危急,已无法掌控,郑旸连夜奔走荆州,联合江州等地起兵作乱,意图颠覆朝廷。因郑旸在军中颇有名望,积威已久,军士对其有畏惧之心,建康朝廷直接放出郑旸病逝的死讯,真真假假,敌军军心溃散,不战而败。
  被病痛折磨到只剩一口气的郑旸,坐着囚车被抓回建康,不可一世的郑旸终是败给了岁月。
  郑旸胡子花白,气虚短促,但仍然挺直背脊,睨着庄檀静、桓丞相等人,冷笑:“君王寡恩,我的下场,焉知不是你们的来日?”
  郑旸未被斩首,便病死狱中。轰轰烈烈的郑家叛乱,就此落下帷幕。经此过后,桓丞相以年迈体弱为由上书乞骸骨,梁帝挽留,遂不允,如此三次,梁帝才肯放行,桓丞相便带着妻儿准备回湘州去。
  终于得了空闲,庄檀静问她:“上回应承过你,带你出去游玩,今日昌明寺有斋会,你可想去?”他是守诺之人,从不轻易食言。
  原本晨起尚带着困倦的黎青黛立马来了精神,点了点头,“想去。”
  “那便用了早膳就去。”
  黎青黛已经许久未曾外出游玩,是以有些兴奋。她搬出几条自己最喜欢的裙子,挑来拣去,“梅心,这条月白色的会不会太素净了,这条嫩黄色太过花哨?”
  “娘子模样生得好,穿什么都好看。”梅心笑着道。
  纠结许久,黎青黛最后选了杏色百褶襦裙,心灵手巧的徐老媪给她编了发,插上金竹叶桥梁簪,以及养着芙蓉花的琉璃花瓶簪,显得她愈发娇俏。
  正值大好年华的少女哪里有不爱美的。
  庄檀静则身着士族公子的宽衣博带,清冷中带着文人的儒雅,和黎青黛站着很是般配。
  坐上马车,黎青黛被压抑久了,时不时掀帘子往外瞧。
  只要她在某样东西上停留的目光久一些,庄檀静就会命人把东西给包起来,反倒让黎青黛不大好意思,“其实,我并不是特别想要那些东西,你大可不必如此破费。”
  “无妨,家中略有薄产,养一个你,还是绰绰有余的。”庄檀静不以为然。
  “你这般说,我总觉得自己快要成只会吃喝的小米虫了。”黎青黛浅笑。
  见她发自内心地笑了,庄檀静微微愣了神,自打她找回记忆后,她就不曾这般真心地笑过。她面对他时,仿佛戴上了一张面具,虽乖顺温柔,但却并不像真正的她。
  他们究竟为何会走到今天这地步?
  庄檀静收回目光,将心思放在公务上。黎青黛知道他在忙,也不再打扰他,而是自己也找了本《千金方》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只是没多久,黎青黛的脑袋又开始疼了,察觉到她神色恹恹,庄檀静放下手中事物,“头又疼了?不若今日就算了。”
  失忆之后落下的老毛病了,即使恢复了记忆,也时不时会头疼。
  “不要。”黎青黛扯着他的袖子,眼巴巴地望着他,“我就有一点疼,不妨事的。”
  都疼成这样了,还想着玩,庄檀静拗不过她,“背过身去靠近些,我会些按摩头部穴位的手法。”
  他的指骨匀称细长,指甲修剪的干净,给她揉的手法也很好,她不禁享受地眯起眼,“力道再大些。”
  庄檀静不由失笑,从前见到他就跟耗子见了猫儿一般,现如今她倒指使起他来了,胆子愈加大了。
  梁朝帝王信奉佛寺,光是建康大大小小的寺庙就有五百多,僧尼十万余人。
  昌明寺得金像三十二躯,太后常来此礼佛。寺内楼阁台榭恢宏,九层浮图耸入云表,乃是先帝下令所建。浮图上有金刹,登顶后,可远眺俯瞰京师方圆百里的景色。浮图有九级,角角皆悬金铎。浮图有四面,面有三户六窗,户户皆朱漆。每至风高之夜,宝铎和鸣,铿锵之声,十里之外皆能听闻。(1)
  下了马车,黎青黛就跟放飞的鸟儿似的,忍不住好奇地东看西瞧,浮图塔上宝铎随风而动,阵阵作响。
  昌明寺内熙熙攘攘,香火旺盛,去烧香求佛人数甚多,没多久黎青黛就被挤出一身薄汗。因着人太多,黎青黛和庄檀静被好几个行人隔开了。
  看着眼前比肩继踵的人群,黎青黛当即有了个想法。若是趁乱混入人群,就此逃脱,多好。
  黎青黛扫了眼周围,不少乔装打扮后的侍卫混在人群中在保护着庄檀静,她专门避开他们,猛扎进人群中。
  人来人往中,她不敢回头看,只一股脑地往前走,生怕一回头,就会对上他的目光,被捉回去。
  黎青黛一心想躲开庄檀静他们,不曾注意有几位纨绔子弟打扮的男子勾肩搭背朝她挤来,差点就要撞倒她。
  却见横空出现一只匀称修长的手,将她稳住。
  庄檀静不动声色地揽着她的肩膀向里靠,待他们走远才默然松了手。
  “方才,你欲往何处去?”庄檀静眼底冷若冰霜,凝视着她。
  黎青黛心虚不敢看他的双眸,干笑道:“走散了,在寻你呢。”
  “是么?”庄檀静微哂。
  “人太多了些,我分不清方向。”
  庄檀静似是无意道,“跟紧了。不乏有人趁着斋会人多浑水摸鱼,将走散的女子孩童拐走卖掉的。”
  落单的女子和孩提,最是容易被盯上。
  黎青黛蔫了,歇了心思,乖乖跟在他后头。
  日至中天,天气越发炎热,黎青黛玩够了也玩累了,躲在树下手持绢扇扇着风,见庄檀静还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问他:“你不觉着热么?”
  庄檀静沉默不言,凑近她,微微低了低头,叫她看清他鬓边的汗水,她噗嗤一下笑了,“你可真能忍。”
  边说边拿绢扇给他扇一扇风。
  忽然,有个妇人晕倒在黎青黛脚边。黎青黛身为医者,做不到见死不救,便由小沙弥引路,将这个妇人送到空置的寮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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