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撩门阀公子后》作者:青山问我》第6/234页


  谢昀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应,因为还从未有女郎会这样明晃晃把心思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郎君,我不是不谢你,改日、改日……”
  罗纨之好似脑子一时迟钝,这么久才意识到自己的“真心话”是何等失礼,急于在他面前解释,以至于话都说不顺。
  “改日?”
  谢昀轻笑了声。
  原来兜兜转转是在这,今日恩,明日谢,明日还不知会生出别的什么恩来。
  谢昀看出了女郎用意,唇角弯弯,朝她伸手,“不必,此花足矣。”
  罗纨之佯装犹豫片刻,才应道:“多谢郎君。”
  一个递,一个接。
  桃花枝短暂地被两人的手同时握住。
  谢昀感受到对方没松手,反有道柔和的阻力朝后轻拉,半开的桃花瓣柔软轻蹭过他的指尖,他抬眼,罗小娘子掩睫浅笑,这才松手。
  罗纨之告辞离去,庾七郎马上就坐回原位,并不是他多喜欢坐近些讨人嫌,而是他实在太好奇刚才谢昀不寻常的举止。
  谢昀看着手里多出的花枝,约比手臂长些,断口处还凝着黏腻的汁液,造型也普通,比不得他往日屋中那些精挑细选的切花。
  此刻冷静下来细思,实不知他收下这个作甚。
  到底还是着了小娘子的道了。
  可他不会告诉庾七,白白让人心情大好,只随口解释:“九郎是个心软的,我这样做,不正符合他的性子?”
  “仅如此?”庾七郎不信,上下打量谢昀的神情,“刚那位罗娘子可是少见的美人,你从前好奇的那位琵琶名师月珠是她亲娘,她嘛,青出于蓝胜于蓝,你见过她,也就不必好奇月珠生什么样了。”
  “她也会琵琶?”
  庾七郎想了想,“这我倒是没听说,但十一弟说过罗娘子舞跳得好。”
  擅舞?
  谢昀似是品味出什么:
  “庾十一郎和这位罗娘子关系好?”
  庾七郎惊讶:“谈不上要好?为何这般说?”
  庾氏是豫州的大族,罗氏虽差上一大截,但也是正经氏族,罗家的娘子平白无故不可能跳舞给陌生郎君看,这类技艺不似琴棋书画,出众者还能博得个有才的名声。
  非娱戏之地,女郎们学舞多是为了矫体态、保窈窕,还有就是自娱或是……闺房助兴。
  谢昀没有继续说下去。
  庾七郎却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我家十一郎和你家九郎一样,也是个温和性子,因为那罗娘子在罗家不易,帮过几回……你还不知道吧,她在家里行九,名纨之,罗纨,精美丝绸也,罗家用两百匹绫罗买了她娘亲,她才得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名……”
  罗家女郎其实按辈分行“唯”字,唯珍、唯珊听起来都很宝贵。
  由小见大,罗九娘连名都取得敷衍,在家自是不被重视。
  庾七郎摇了摇头,对她颇为怜惜。
  谢昀把玩手里的桃花枝,慢条斯理道:“与其担心她,不如担心你十一弟,这女郎不简单。”
  庾七郎虽知道谢昀看人极少有走眼的,罗纨之先是得了他一句“固执有勇”,后又被他这般暗示处事不良,这是为何?
  庾七郎不赞同:“你怎么能对一个小娘子出此恶言?难道这样一个可怜的小娘子不惹人怜爱吗?”
  “我并非九郎,不会怜香惜玉,不喜欢她这样的女郎,又有何奇怪?”谢昀不咸不淡瞥了眼庾七郎,还当他是不是入戏太深,把他当作好糊弄的那个。
  庾七郎并非看好罗纨之,就是见不得谢昀一副世人皆醉他独醒的模样,瞅着他摇头长叹:“自古把话说绝的人没几个不回头自打脸的!”


第4章 藤蔓
  落日熔金,天色将晚。
  罗纨之找到映柳,两人乘车回府。
  罗府今日忙碌,对于迟归的罗纨之也不甚在意,罗纨之将桃花插进土陶宽口胖肚瓶中,摆去月娘的屋。
  月娘刚用过药,正就着孙媪的手用清水漱口,余光看见罗纨之在半圆角桌上摆弄桃花,不由奇道:“哪来的花?”
  “我在迟山摘的。”罗纨之让开身,问道:“好看吗?”
  月娘马上就从迟山联想到薄情寡义的郎主,喝过苦药的嘴泛起恶心,蹙眉道:“好看是好看……你怎么会想到去摘这个?”
  月娘知道她打着给老夫人祈福的名头去了停云观,这些日子各家各府的姑娘就像是勤劳的蜜蜂到处乱飞,都不过是想比别人提前会见那位来自建康的谢家郎。
  她看罗纨之那副愉悦的样子还以为她博得头彩了,撞见了那位谢九郎。
  “正好瞧见便就摘了。”罗纨之侍完花,又将桌上八宝什锦果脯盒带着,坐在月娘身边,“娘,你有没有想过,倘若有一天能离开罗府,过你想过的日子?”
  月娘捻了颗蜂蜜梅子含在嘴里去味,含糊道:“胡人都要打进豫州来了,外面乱得人都要吃人,离开罗府?”
  她摇了摇头,“不想,你也别想,这世道自立门户太难,对女子而言更难。”
  庶出子还有能分府别住的,但从没有听说过庶女得了家产可以自立,属于她们的那部分家产只能变成嫁妆,陪嫁到另一户人家里去。
  “是不是女夫子给你胡说八道了些什么?”月娘猜测。
  那位女夫子自己离经叛道,也容易教坏年轻的小女郎。
  罗纨之沉默片刻,将手里藏的一小支花簪入月娘的鬓角,温柔道:“阿娘说得是。”
  是她的想法天真简单了。
  母女俩说了一会话,月娘将孙媪挥退,又拉住罗纨之的手,小声道:“阮娘子托人来传话,十一郎回来了。”
  阮娘子就是庾家介绍来的女夫子,已经客居罗府六年。
  月娘不喜欢阮娘子的满腹经纶、又自视甚高的姿态,但对于庾十一郎她还是有过憧憬。
  “阿纨,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不愿意做谢家的妾,那是想嫁给庾十一郎吗?”
  其实以她的身份,嫁到庾家也是远远不够的。
  可既然都能与谢家牵上关系,月娘的思路和胆子都开阔了。
  但罗纨之还是摇头。
  月娘被她这一晃脑袋,自己就清醒了,道:“也是,你与谢家的事一日没解决,家主不会轻易同意。”
  说到谢家,月娘向罗纨之透露:“后日就是戈阳丞周大人的鸿喜宴,郎主必然要带你前去。”
  带她去的目的,不必言说。
  若在后日,时间太紧了。
  罗纨之还没有把握能够说服谢九郎帮自己解决麻烦,火就要烧到她头上了。
  可她毫无办法,不但毫无头绪,就连出门也受到限制。
  因为次日冯大娘子就找了个正当理由压着她学礼仪。
  她跪在彩编龟背纹席上一遍遍折下柔软的腰肢,练习跪拜之礼。
  府上请来的教习程娘子最能察言观色,知道当家大娘子不喜欢这妖娆多姿的小女郎,自是不能多多赞誉她聪慧,反而要处处挑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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