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温》作者:伏渊》第40/90页


  “够了,房子的事我不跟你吵,今天你跑去找迟越的事就先算了,以后别再提了。”迟运盛再次打断,按了按自己开始作痛的额头。一旁的秘书见状,赶紧给他递上一杯热茶。
  那栋房子就像横在钟安妮心头的一根刺,这些年来她明里暗里跟他提了好多次,本来以为自己现在好不容易怀上男孩了,两边都是儿子,他多少能听进去她的话,谁想到还是碰了壁。
  当下不由气急,重重砸了一下自己的包,引得一旁的钟博文都侧目过来,大喊:“迟运盛,天杀的,你知不知道他今天干了什么?他差点杀了我!你还为他说话?!”
  电话那头的人听见“杀”字,条件反射地想起四年前的事,胸口跟着一闷。
  喝了口热茶后,他的耐心已经到达极限,提起语气道:“那也是你自找的,怀着孕乱跑什么?受伤没有?实在不行叫周阿姨陪你去医院做个检查……”
  “你——”钟安妮听出他这是在转移话题,更加气结。
  但迟运盛没再给她开口的机会,例行嘱咐完就结束通话:“就这样,先挂了,我一会儿还有会要开。”
  --
  温降带着消毒用的碘伏回来,在沙发坐下。
  这张沙发一直都是他的地盘,她平常只在茶几前写作业,一开始坐在地毯上,后来李阿姨送菜来的时候顺便给她添置了张小板凳,坐沙发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已经习惯了打游戏的时候用右下角的余光拢着她的脑袋。
  然而她现在坐过来的动作实在过于自然,迟越有些错愕,停下手头的游戏,偏过头瞄她一眼。
  这一眼恰好和她犹豫的目光触上,温降示意他的手臂,轻声道:“都抓破皮了,还是消一下毒比较好。”
  迟越这才注意到自己被抓花的手臂,“哦”了声,放下游戏机,把手伸过去。
  他的骨架生得隽秀,小臂瘦削,抓痕落在上面,细长的血线边缘一圈浮起了肿胀,遮掩着皮肤下青紫色的静脉,像开起了胭脂色的蔷薇,美而病态。
  温降无意识地轻叹了口气,用棉花签蘸上棕褐色的碘伏,垂下眼睫,把他的手腕压低了一些,认真在破了皮的地方涂抹,每一笔都落下淡淡的颜色,仿佛在给蔷薇做旧。
  迟越被她的动作看得愣了愣,他本来只是想伸手去接她手里的东西,谁知道她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就低下头来帮他代劳了。
  抓痕处火辣辣的,先是被她冰凉的碘伏压过,稍稍平复,紧接着就传来细微的刺痛,并不会到难以忍受的地步,只会让他的指尖轻动一下,莫名觉得紧张。
  偏偏她的动作仔细得过分,连那些没擦破皮的红肿都要一一涂过,呼出的气息间或掠过擦了药的皮肤,带起一阵凉意,刺激着敏感的伤口,让他的眉心微跳。
  中途温降察觉到他的躲闪,慢慢停下动作,抬头问他:“很疼吗?你这里都肿了。”
  迟越紧了紧嗓子,摇头:“皮肤过敏而已,荨麻疹,一会儿就消了。”
  “哦……”温降这才放心不少,换了一根棉花签,帮他涂另一只手。
  迟越躲不掉,又无事可做,只能僵着后背递出胳膊,偶尔感觉到她的发梢蹭过皮肤,柔软又不可控,痒得时不时抬眼瞥她。
  直到他的目光定格在她的左脸,掌印的指痕已经模糊,只剩下块垒堆起的浮肿,才摒除了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念,原本稍有起色的心情也倏地沉下来。
  倒是温降松了口气,大功告成地把用完的棉签丢进垃圾桶,告诉他:“好了。”
  刚抬起头,就发现他正定定地看着自己,过了一会儿,抬手用食指指腹轻碰了一下她的脸颊,问:“你呢,疼不疼?”
  温降被他冷不丁碰到脸,动作很温柔,只觉得脸上才退下去的涨热再度烧起来,只能胡乱地摇摇头,往后缩了一点,怕被他看出自己的赧然。
  迟越看她躲开了,便收回手,默了默又问:“刚才为什么帮我?”
  “……我不帮你,难道帮他们吗?”温降回答。
  迟越闻言,从鼻尖落出一声轻哂,反问:“我要是真杀了人呢,你也帮我?”
  温降的目光微乱,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当然想帮他,但不是在这种事情上。
  她不想毁了自己,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他把自己毁掉。
  迟越看她说不出话,就知道她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了,低头从她手里的那盒棉花签中抽出一支,一边道:“以后别替我出头了,傻不傻。”
  话音才落,没来得及动作,就听她开口:“可是我希望你能好好的……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
  声音并不响亮,但说得很认真。
  迟越的胸口跟着一滞,过了一会儿,才深吸了一口气,用那根棉签蘸上碘伏,准备往她脸上抹。
  温降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棕黄的棉球都快碰到自己了,才意识到什么,第一时间捂住自己通红的侧脸,阻止道:“这个会染色的,不能涂脸。”
  迟越的手跟着一顿,有些尴尬。
  下一秒便收回动作,用那根棉签胡乱地在自己手臂上划拉了两下,丢进垃圾桶。
  短暂的沉默后,他又问:“那冰敷呢,有没有用?”
  “嗯。”温降小幅度地点点头。
  于是迟越站起身,绕过她去厨房。
  过了好半天才回来,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了装蔬菜用的密封袋,从制冰盒里倒出一大堆冰块,里外套了三层,怕到时候冰块化了漏出来,垂手递给她。
  温降接过那袋冰,道了声谢,老老实实敷在自己脸上。
  好在现在外边的天气已经超过三十度,冰块不算冻手,发肿的脸颊被这样一贴,一切躁动都镇定下来,确实舒服不少。
  迟越在沙发上坐下,转头注视着她。
  她现在这副歪着脑袋贴着冰块的样子,乖顺得跟兔子似的,完全让人想象不到她刚才强硬地把一个大活人拖出家门的样子,凶得很,力气也大,怪不得平时能吃两个人的饭。
  迟越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不像原先那样愤怒,只觉得荒唐。
  面上忍不住低嗤了声,笑话她:“想不到你还挺能打。”
  “……”温降自知理亏地咬咬唇,想说她才不想跟人打架呢,刚才那只是迫不得已。
  等再移开目光时,迟越眼底的思绪变得有些复杂,又补充道:“但是别再有下次了,我皮糙肉厚没什么,你受伤了不好……”
  虽然他具体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好,但反正就是不好,他看了不舒服。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这么直白地开口关心她,温降眨了眨眼,瞥向他被药水涂成姜黄色的胳膊,又觉得好笑又觉得鼻酸。
  明明他才是细皮嫩肉的那个,什么皮肤过敏,荨麻疹,被指甲划一道就肿得这么厉害。
  但这句腹诽她没说出来,只是抿抿唇,鼓起勇气告诉他:“你也是……不要再为刚才那种人生气了。不管她生多少个孩子,她也不会是个好妈妈……你妈妈肯定比她好一万倍。”
  迟越听到这句,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浓黑的眼睫垂落,脸上的表情霎时黯下来。
  良久后,才微不可闻地应了声:“嗯。”
  作者有话说:
  呜呜,今天是可怜修勾,不过谁叫迟小狗有老婆可以贴贴,也没那么可怜了。


第25章 、降温
  给木香用的肥料到家后, 温降就成了勤勤恳恳的花匠,每天对着那株营养不良的花晨昏定省地伺候着,迟越有时候看她晚自习一回来就跑去院子, 过了一会儿又跑回来告诉他:“又长出来好多花苞!你要不要看看?”
  迟越只是在沙发上躺着,想也不想就摇摇头, 反问她:“你怎么这么闲?”
  他总是喜欢用这话呛她,好像每次把她堵得没话说他就觉得高兴了。温降闻言, 闷闷哼了一声,合上玻璃门, 坐回到茶几边的小板凳上。
  然而随着春日将尽、夏日到来, 那树黄澄澄的木香花真的开始一束束绽放, 虽然没有印象中那样盛大,但鲜绿映着鹅黄,风一起,枝叶沙沙地晃动,整个院子都淡淡地飘着香。
  除了木香,她的水肥还养活了不少杂七杂八的草籽,沿着墙角长出一小片三叶草和不知名的蓝白小野花, 虽然不怎么好看,至少是生机勃勃的。
  等到整个荒芜的庭院都冒出一茬绿色,六月结束, 暑假就开始了。
  对于迟越这种不上学的人来说, 几乎没什么时间观念,要不是天气一天天热起来,他甚至记不太清现在是几月。
  直到温降在家休息了两天后, 突然收拾起了行李, 告诉他:“我吃完饭就要回家了。”

当前:第40/90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