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温》作者:伏渊》第50/90页


  “?”温降睁大眼睛,定定地看了他两秒才发现他没开玩笑,惊道,“你疯了?喝酒和安眠药一起吃会死的!”
  迟越被她大惊小怪的语气逗笑,刚想开口,窗外又被闪电照亮,后脊条件反射地绷紧,一直挨到紧随其后的雷声落下来,才缓缓放松,摇摇头道:“不会死的,我试过,控制好量就行。”
  “你……”温降气结,不明白他怎么能把这么危险的事说得轻巧,可看他现在孤零零坐在沙发上的样子,又止不住地心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主动在他身侧坐下,问,“要不我陪你一会儿吧?”
  “不用了,你回去吧,”迟越的声音听起来很空,像是遥远的、快要结束的回声,提醒她,“明天还要上课,不用管我。”
  如果放在平时,他多少还要损她一句“不是还有一大堆数学讲义没补完吗”,今天却没有,整个人看起来压抑得可怕。
  所以温降没敢走,一是怕万一他酒配安眠药吃出问题,她在身边还能及时帮他打120;二是出于某种直觉,她觉得他现在很需要有个人陪陪他,不管是谁都好,就像之前那个喝醉酒的晚上。
  迟越看她没动作,也陷入沉默。额前的刘海垂着,落下黑色的影子,看不清他的眼睛。
  直到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有一束枝状闪电在天幕中飞速生长,把客厅照得雪亮,他在雷声到来之前,轻声问她:“你想玩游戏吗,我教你。”
  “……好。”温降的答案淹没在翻涌而来的雷声中。
  但迟越听见了。
  作者有话说:
  有老婆可以贴贴真好啊,呜呜


第33章 、降温
  温降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在凌晨一点钟跟人打游戏。
  甚至等身边的人找出另一个手柄, 调好设置递到她手上时,她还不忘跟他说谢谢。
  “你有什么想玩的吗?”迟越退出已经车毁人亡很久的FAST RMX,跳到菜单界面, 展示给她一排又一排花花绿绿的游戏海报。
  那些游戏大部分都只写了英文名,温降看不懂到底是玩什么的, 摇摇头道:“你来选一个吧,简单一点的……”
  迟越应了声, 片刻后挑了个做饭小游戏,对她来说应该比较简单。
  温降看了眼游戏的名字, 叫《OVERCOOKED》, 点进去之后有一片地图, 上面竖着一面面旗帜,他之前就已经玩过很多关卡了,经过时会显示出三颗星星的标志。
  迟越一路开着小车回到1-1,示意她:“我们从头开始吧。”
  “好。”温降点点头。
  刚进入关卡,迟越下意识跳过了最开始弹出来的做菜教程,等再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眼茫然的某人, 只好一边给她讲解一边示范:
  “第一关很简单,你把鱼和虾从这两个仓库里拿出来,切好之后放进盘子, 端到出菜口就行了, 盘子之后会从这个地方回收……左上角有订单,右下角是倒计时……”
  温降认真听着,尝试像他一样拨动手柄上凸起来的黑色圆键, 画面里的小人走路却一卡一卡的。
  迟越注意到她僵硬的踏步, 垂下眼帘, 抬手覆上她的左手,带着她的大拇指压在摇杆上,前后左右动了一圈,低声提醒:“你可以一直动,不用停下来。”
  他的左手在靠近时横在她胸前,几乎要碰到她,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嗓音带着几分磁性的喑哑,声带的震动撩拨起心跳。
  温降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精味,像熟透的杏子,带着清爽的酸涩。眼下被他握着手,浑身上下都绷紧了,任由他领着自己在摇杆上动作,完全不敢抬头,怕撞到他的下巴。
  以至于他松开手后,游戏里代表着她的小人晕乎乎地转了好几圈才站稳,也像喝醉了似的。
  之后迟越又一个个教她右手的按键,A是拿东西,X是放下,Y是切菜……
  温降记了一圈,总算慢慢熟练起来,开始跟他一人一个砧板“笃笃笃”地切菜,看着两个小人举着大刀同频率砍虾的样子,忍不住扑哧笑起来。
  分手厨房本来就是休闲小游戏,不需要动脑子,她又一向是给点甜头就会开心很久的性格,迟越被这样的气氛感染,也慢慢放松下来,随手把切好的鱼往她脚底下一扔,提醒道:“帮我上一下菜。”
  温降见状,赶紧放下手里的刀,绕着地上的鱼兜了一圈,才成功调整方向把它捡起来,惊讶道:“你都丢到地上了还可以上菜吗?”
  迟越这下是真被她逗得弯了弯唇,把第二份切好的鱼丢过去,催促:“上菜吧,吃不死的。”
  温降只好照做,把菜送出去后等了两秒,发现真的没有异样,这才放心地去捡地上的第二份鱼。
  ……
  几关玩下来,温降已经熟练多了,能控制好小人的方向和走路速度,学会了像迟越一样把米饭和鱼肉到处乱丢,还向他虚心请教:“你是怎么把盘子丢出去的啊,我怎么不行?”
  “控制方向加速的时候按X。”迟越把刚收回来的盘子丢得远远的,示范给她看。
  “嗯?”温降照着他的话做,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只看到盘子掉下来砸到她的脚。
  迟越看她试得起劲,只让她多练几次,飞快跑去把快要烧焦的饭盛出来,包成饭团上菜。
  然而这一关都快结束了,温降还是做不到次次成功,只好闷头回到砧板前大力切黄瓜。迟越看她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样子,等倒计时结束,拿过她手里的手柄,帮她重新调整键位。
  耳边轻快的音效暂时停止,热闹的火焰也熄灭,窗外的风声因此在深夜中凸显,是短笛一般的“呜呜”声,带动庭院里的树木潇潇,听起来格外冷清。
  迟越调好设置后重新把手柄递给她,勾过她的食指贴上左上角的按键上,温声道:“这样会简单一点,你按上面的LT键就能丢……”
  话才说到一半,窗外再次被闪电照亮,截断了他的话音。
  温降能感受到他的指尖轻颤了一下,短暂的让人屏息的寂静过后,就等到雷声轰鸣,随着第二道闪电重重拍下来,震得二楼的钢架结构都微微颤抖。
  迟越的指节无意识地收紧,在惊天动地的雷声中有些喘不过气来,就像睡着后经历过无数次的梦魇。
  脑海里不受控地闪现出某些画面,惨白的,他甚至不敢捉住它看清楚,胃被纠缠着不断下坠。
  无法动弹,无法开口呼救,只能抓紧一切能够抓紧的,直到身体因为缺氧而被迫苏醒。
  然而雷声一直过了很久才结束,久到结束时耳边还有嗡鸣的余音。迟越缓缓松开手,忍着胃里的翻涌,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溺水。
  刚才大约是最后一次密集的雷声,所以也格外惊人,连温降都听得大气不敢出。
  片刻后,酝酿多时的大雨总算倾盆而下,落到庭院里发出密密仄仄的沙沙声,偶尔溅上落地窗玻璃,噼里啪啦作响。
  有了这样一段插曲,再回过神时,温降已经没了玩游戏的心思,他刚才的反应太不寻常,她的左手现在还隐隐发麻,有一道游戏机压出的印子,是被他的手握的。
  一旁的迟越自始至终都不是为了玩游戏,只是为了打发凌晨空无的时间,又或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此刻也停下动作,迟迟没有跳转第五关。
  她能感觉到他的紧张,喉结在电视的微光中缓缓滑动,像是在努力压抑着、或是驱逐着什么。
  犹豫片刻后,温降主动开口问他:“你是不是害怕打雷啊……”
  语气很小心,目光悄然拢在他身上,在暖橙色的光线里看起来很柔软。
  迟越听见她的问话,似乎才从失神中抽离,低下头,自嘲地轻哂:“怕,很怕。”
  “……为什么?”温降又问,不自觉往他的方向靠近。
  迟越这才转过头来看着她,这次总算能看清那双桃花眼,眼睫纤长,低低地压着瞳仁,在夜色中显得无比寂寥。
  良久后,他的嗓音变得艰涩,尽管已经努力用最自然的语气说话:“我是不是没跟你讲过我妈妈的事?”
  尽管钟安妮上门的那天,她应该就能猜到大概的状况了,但他没有主动跟她提起过。
  温降闻言,眸光微颤,问:“你愿意告诉我吗?”
  迟越沉默良久,轻点了点头。
  只喝了两罐白啤,他没醉,最多是在安眠药的药效下有些头晕……他也知道这些事情告诉她没有任何意义,过去不会消失,痛苦也不会减少,可他就是点了点头。
  雷阵雨落下之后,室外的燥热随之一空,温度降了下来,空荡的客厅能听见空调运作发出的嗡鸣。迟越觉得有些冷,垂眼把沙发上的蚕丝被往她的方向扯了扯,盖住她的腿。
  被子上还有属于他的体温,一下子阻隔了渐渐入侵的凉意,温降在被子下悄悄拉住被子,手指陷入其中,抓住了那丝温度,一边认真看着他。
  迟越的喉结上下滑了滑,嗓音发沉,听起来让人觉得压抑:
  “我妈妈……是一名音乐家,只是在成为真正的音乐家之前,她怀孕了,所以放弃了自己的事业……我出生之后,她被诊断出有双相障碍,是一种很难治愈的精神疾病,狂躁和抑郁会交替发作,就再也没办法回去弹琴了……
  “后来没过多久,迟运盛出轨被发现,两个人大吵了一架,妈妈想要离婚,但家里的亲戚都不同意,说这种事没什么大不了的,离婚就太丢脸了,那个人为了争夺抚养权,还控告她有精神病、虐待儿童……所以最后婚没离成,妈妈的病情也恶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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