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温》作者:伏渊》第7/90页


  他很快松开了手,对她丢下两个字:“走吧。”
  温降才蹲着哭了一场,一下子起身只觉得头晕目眩,在原地愣了好久,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迟越没听见预料中的脚步,只好转过身来,面色不快地皱着眉:“还不走?”
  温降看着他,脸上还满是泪痕,嘴里一阵发苦。
  最后在他眼看着失去耐心之前,豁出去跟了上他。
  她没有别的退路了,即便是这样危险和耻辱的施舍,也是她好不容易才求来的。
  迟越看她走近,脸上的表情反而更差,拎着她坐进出租车的后座,语气生硬地问:“你家在哪?”
  温降被他问住,想说她要是能回家的话,何必在深夜的大马路上乱逛呢。
  迟越听她又不说话,一挑眉:“你是哑巴?”
  温降摇摇头,只好回答:“我不能回家。”
  迟越反应过来,想了想道:“学校也回不去?”
  温降点头。
  “那没办法了。”迟越靠上身后的座椅,对司机报了个地址。
  名字很短,中央……玉树什么的……也没提到“酒店”两个字,温降猜测应该是他家,心头不免惴惴。
  车子开始启动,她侧过脸来,偷偷瞄了他一眼。
  思来想去,还是安心不下,又偷偷看了一眼。
  迟越感觉到她的视线,默默抬手抱臂,黑色卫衣下的身形看起来有些单薄,转头看向窗外。
  温降抿了抿干燥的唇,开口时的鼻音浓重:“现在是要……去你家吗?”
  迟越正在走神,过了一会儿才低低“嗯”了声,瞥见她映在车窗上的倒影,一动不动,看起来傻愣愣的。
  他收回视线,转头看了她一眼:“怕成这样?”
  温降无话可说,脸上的泪痕已经干透,绷带似的箍在脸上,鼻尖通红。
  迟越淡声提醒她:“要是害怕,现在下车还来得及。”
  下车?
  温降垂下眼帘,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校服裤的缝线,没有吭声。
  已经是凌晨,窗外的车流变得稀疏,柏油路被橘黄的路灯烙出一团一团圆形的光影,看起来却并不温暖,只有种空旷而沉闷的倦意,让人想要逃离。
  应该没有比在街上乱逛更坏的选择了吧……有一个地方落脚,又是在他家,不是别的乱七八糟的地方。
  更何况就算再怎么样……也只有他一个人。
  一个人比很多人要好得多。
  只是温降想不明白,他怎么敢大半夜把陌生人带回家去呢,他爸爸妈妈都不管吗?
  转念想到他都已经好几个月没来学校上学了,估计也管不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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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租车在小区前停下。
  迟越付了钱,带着今晚莫名其妙在路上捡的人下车。
  小区外墙亮着柔和的灯光,装饰用的铁艺栏杆和欧式壁灯都被罩在暖融融的色彩中,隐约映出底下的一圈灌木。
  江塘是个不大不小的临海城市,衔着罗阳江入海口,人口密集,还算富裕,房价被炒得居高不下。这处别墅小区是市区价格最高的楼盘之一,背靠秀丽的云顶山,周边的基础设施配备完善,是非常理想的家庭住宅。
  温降虽然完全不懂房子,但也知道别墅长什么样子,进入小区大门的短短几步路,她非常直观地感觉到了奢侈和富有。
  中央御墅是打着“贵族享受”的独栋别墅小区,一共只有十二户,整洁的路面两侧亮着地灯,到处都很安静,只有风拂过桂花树发出的声音,清泠泠的,很好听。
  只是眼下已是深夜,一连路过的几座房子都已经熄了灯,抬眼望去和夜色糊作一团,体格大得如同堡垒。
  迟越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温降跟在他身后,被他落下来的影子拢住,再次注意到他的身形——很高,肩膀也宽,但从侧面看起来只有薄薄一片,带着独属于这个年纪的少年气,还有因为清瘦带来的疏离感。
  小区很大,迟越领着她越走越深。奇怪的是,明明是这样陌生的环境,不论是绿化还是建筑,都在黑暗中显得幽森,温降却反而没有了刚才在车上的紧张感,脑海里什么也想不出来,只顾头重脚轻地跟着他。
  直到迟越推开其中一幢别墅前院的栅栏,穿过两侧光秃秃的草坪,扫描人脸解锁。
  玄关的感应灯自动亮起,迟越这几年来还是第一次带人回家,换完鞋在原地站了两秒,才想起推开一侧鞋帽室的隐形门。
  片刻后,他从里面丢出一双全新的拖鞋,顺便把客厅的灯都打开。
  拖鞋刚好落在温降脚边,“啪嗒”一声,她在周遭倏地明亮的同时怔住。
  她在今天以前,从来没有进过陌生人的家,也没受过这样的待遇。
  特意找出拖鞋给进门的人……在她的理解里,是对待客人的方式。
  她……是客人吗?
  作者有话说:
  迟子哥:什么客人,未来老婆。


第5章 、降温
  不远处的迟越注意到她又跟块木头似的呆住了,停下脚步,问:“愣着干嘛?”
  温降被他一催,心头的那丝触动跟着破灭,赶紧脱掉鞋子,换上拖鞋,轻轻把身后的门带上。
  他家的地面很干净,大理石光可鉴人,漂亮的金色纹路映着玄关顶部弧形的水晶灯,显然不应该被她的鞋子弄脏。
  台阶下整齐地排着几双球鞋,应该都是迟越的,看得出有专人打扫家里的卫生。
  温降直起身来,亚麻底的拖鞋走起路来不会咯吱作响,她进门后也没有东张西望,自觉走到迟越身后一米的位置站定。
  迟越瞥她一眼,这才往餐厅走。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她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仿佛被一条无形的绳子栓到了他身上,长了尾巴似的。
  岛台上的玻璃壶里还有水,迟越给自己倒了一杯,问她:“你喝吗?”
  温降第一时间摇头:“不用了,谢谢。”
  迟越不置可否,仰头喝完水,把杯子搁到一旁。
  一杯冷水浇下去,胃里的灼烧感缓解了一些,他想了想又问:“会做饭吗?”
  温降这次点了点头。
  迟越也不跟她客气,都把人带回家了,总得给她找点事做:“那你帮我煮点东西吧,什么都行,我去洗个澡。”
  “……好。”温降答应下来。
  他们一放学就去KTV了,喝了不少酒,应该是没吃晚饭。
  迟越听她应下,正准备走,又收回脚步,想起来提醒:“你要是饿了,也给自己做点。”
  要不然就她这副胆小怕事的样子,估计就是饿死也不敢有动作。
  温降心头微动,抬起眼帘看他,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连一句“嗯”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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