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婚》作者:久陆》第36/95页


  他带给他的表情。
  情动时刻两人的动作幅度太大,叶涞正面对着他,胳膊反撑在书桌上,手指拼命想抓不住什么东西用来支撑,结果不小心撞翻了书桌上的那一大摞文件夹跟剧本资料。
  叶涞听到声音,睁开通红的眼,偏头看了看,指了指地板提醒他东西掉了。
  他当时只是瞄了眼地板上散落的东西,但也仅仅是看了一眼,并没多留意,很快压着叶涞继续。
  第二天早上出门前,他看着大开着门的书房,又看看散落一地的资料跟文件,鬼使神差地走过去,《世界枝头》的剧本摊开了几页,他一眼就被里面的内容吸引,顾不上收拾东西,捡起来先看了一遍,当时就决定放弃前面四个,拍《世界枝头》。
  他读完剧本又去读了原著小说,从翻开书的那一刻开始,他心里就总有种隐隐约约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藏在浓雾后面,这么久了,浓雾散不掉,他也看不清后面的一切。
  “明谦,你在想什么呢?”
  头皮上的疼痛感在盛明谦的抚摸下彻底消失,叶涞扬起下巴去看盛明谦,又抬手在盛明谦滚动的喉结上摸了摸,贴着指腹略微偏硬的尖尖触感,在他指腹下滑动。
  “太晚了,该睡觉了,先不读了。”
  盛明谦抓住叶涞在他脖子上作乱的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下,捏了捏酸胀的鼻根,闭眼吸了口气,慢慢调整好呼吸,直接打横抱起叶涞往床边走。


第31章 我是……男孩子…
  叶涞晚上喝了酒,被盛明谦打横一抱,头晕目眩,上床之后他们没做,躺在盛明谦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床头灯开了一小盏,盛明谦一直没睡,他的手心还搭在叶涞头顶,从上而下看着他发顶正中间圆圆的发旋,让他联想到了院子里的咖啡,躺在阳光底下,窝成一团时圆滚滚的毛肚皮,一起一伏。
  想到这,盛明谦无声地笑了笑。
  叶涞发丝不硬不软,还没彻底干透,床头的灯光微微泛着蓝调,这个角度看过去,叶涞闭着眼均匀地呼吸,长密的睫毛盖着下眼睑,甚至能看清他眼皮上浅浅的血管。
  盛明谦觉得自己像是在看一幅沉睡中的油画,迷醉又静谧,是暖色调。
  但眼底的静谧并没吹散耳边的声音,刚刚叶涞读的文字还在盘旋。
  盛明谦还是忍不住想象叶涞长头发的模样,一阵莫名又奇怪的感觉,像是深夜低头看井底那一圈汪亮,但又看不清深黑色的井水里到底藏着什么。
  头顶的月亮掉在水里,晃晃荡荡。
  抬手关了灯,盛明谦躺在床上,突然想起了十几年前,他受伤眼睛失明住院的那两个多月,想到了那个因为长头发被他误会是女孩儿的男孩儿。
  那年盛明谦因为一场意外车祸,伤到了大脑,脑袋里的瘀血压迫视神经导致他暂时性失明。
  那是冬天都快过年了,他虽然眼睛看不见,却能感受到那是个少有的冷冬,刚住进医院的那半个月,林瀚跟他说外面总是下雪,一场接一场,不下雪了也是阴天,看不着太阳。
  因为看不见,林瀚一直开着他病房里的电视,他听着新闻里的报道,很多地方都发生了雪灾。
  他的朋友也是他的主治医生朴正阳还说,他爱人因为大雪天出了个小车祸,好在人没事儿,病房里的护士晚上下班打不到车,第二天跟他吐槽,每晚下班之后只能步行几公里走回家,家里上初中的儿子也停课了,外婆突发脑溢血,也在医院里住院。
  人人都在抱怨那个冬天的大雪,每个人的情绪都在拼命压抑着。
  大家都在期待第二年的春天。
  突然从某一天早上开始,大家不再抱怨大雪,话题都转移到了新入院的一个孩子身上。
  他们说起那孩子总是很小声,不提名字,用“六楼那孩子”代替。
  “六楼那孩子,看着疯疯癫癫的,可能是伤到了脑子。”
  “是啊,昨晚他是自己光着脚跑进咱们医院里来的,从后面的小门跌跌撞撞跑进来,还是护士长最先发现他的。”
  “不知道那孩子是从哪里来的,已经报警了,主任正在给他做检查,听说浑身的伤,这么冷的天,只穿了一件单衣,衣服还破破烂烂的,身上都是冻疮,脸上身上都是黑泥跟雪,看着怪可怜人的……”
  “哎,六楼那孩子是真可怜,听说还被……”
  那个人没说完,另一个护士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她别再往下说了,其他人纷纷闭了嘴,不再说“六楼那孩子”。
  盛明谦眼睛看不见,听力却一天天变得比以前敏感,与其天天听他们抱怨大雪,“六楼那孩子”反倒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们总说六楼那孩子多可怜,也总是聊着聊着就中断话题,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盛明谦耳边除了大雪,就是六楼那孩子。
  每次他们说起六楼那孩子,盛明谦的注意力就会重新集中。
  他的病房在七楼,那孩子应该就住在他楼下,可能就在他脚底的地板下面。
  七楼是眼科病房,六楼他听林瀚偶尔间提过,好像是外科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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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楼那孩子”第一次出现在他身边,当时是什么样的呢?
  盛明谦偏头想了半天,忽然觉得眼睛看不见是真碍事,他当时只听到病房门口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是在他中午午休之后。
  看不见的时候是分不清白天跟晚上的,护士每次跟他换药,都会贴心地跟他说一下当时的时间,上午的药水挂完,中午他吃过饭后又睡了一觉,醒了还不到下午换药的时间。
  所以他只能猜出,六楼那孩子出现在他病房门口,是在下午一点到三点之间。
  他一睡醒,就听到了门口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猜出应该是有人站在他病房门口,想进又不能进,不是医生或护士,也不是他认识的人。
  “有人在门口吗?”盛明谦出声问。
  护工在洗手间里洗东西,听到盛明谦的声音走出来,往门口看了一眼,扭头对盛明谦小声说:“盛先生,门口有人,是六楼那孩子。”
  盛明谦听到六楼那孩子,突然来了兴趣,他一直在耳边听到的人,此刻就站在他门口,虽然他不知道六楼那孩子为什么会出现。
  护工走到门口,看了眼那孩子,那孩子穿着一身宽大蓝色条纹病号服,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双黑漆漆的眼珠跟通红的鼻头,又看看他扒着门框的紫红发肿的手指,出声赶人。
  “你看着也不算小了,这里不是你的病房,你是不是走错了?你的病房在六楼,别在这里站着了,会打扰到盛先生休息。”
  “没事……”盛明谦皱着眉打断护工,“你别赶他走,让那孩子进来吧。”
  护工自以为是对盛明谦好,但他已经发了话,自觉闭了嘴不再管那孩子,转头又进了洗手间。
  盛明谦站在床边,朝着门口等了一会儿,没听到进来或者是离开的脚步声,他冲门口招了招手:“不用怕,这里是医院。”
  他又指了指自己缠着纱布的眼睛:“我眼睛看不见,住了快一个月了,很闷,你可以进来陪我聊聊天吗?”
  盛明谦当时并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想跟一个陌生人交流,或许是耳边总是听到“六楼那孩子”,所以单纯的好奇吧。
  很快,他听到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他知道,六楼那孩子进来了。
  盛明谦不知道要怎么称呼进来的那孩子,也不想跟其他人一样,叫他“六楼那孩子”,他甚至不知道进来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刚刚护工也说了,那孩子不小了,可能是个大孩子吧。
  “你多大了?”盛明谦。
  没有人应答,只有越来越近的呼吸声,呼吸声又快又慢,听起来像是……
  紧张。
  那孩子在紧张,盛明谦心想。
  盛明谦突然又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是不是,认识我?”
  果然,在他问完这话之后,他明显能听到“那孩子”的呼吸声更重了,甚至带了一点抽咽,像是落水之后窒息的呼救声。
  盛明谦放轻了声音:“你别怕,不用怕。”
  他刚说完,自己的脸上突然一凉,那孩子好像抬手在他脸上摸了一下,手指蹭着他脸,粗糙的触感像是干枯的木柴刮在脸上一样。
  盛明谦不喜欢别人的触碰,但还是忍着没偏开头躲开那孩子的手,他也抬手往前摸了一下,那孩子比他矮了大概一个头,估计只到他肩膀,他伸手摸到了那孩子脸侧长长的头发。
  盛明谦赶紧收回手:“抱歉,原来你是个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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