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婚》作者:久陆》第67/95页


  压在影集下面的是几个剧本,叶涞这五年没拍过他的电影,但储物盒里竟然有他这些年拍过的所有剧本,而且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些剧本被人看过很多次。
  盛明谦随便翻开一页,剧本上有的人物旁边还做了标注,是叶涞对那个人物的解读,不是每个人物都标记,剧本里叶涞只标注了其中一个人物。
  叶涞看这些剧本的时候在想什么,他标注的人物,是不是他想要的角色?
  五年时间,叶涞唯一一次跟他开口要的角色,还被他拒绝了。
  不过,如果现在叶涞还想拍《世界枝头》,盛明谦想,他还是会拒绝。
  以前不知道叶涞是柏雨笙的时候,他忍不了,现在知道了,他更忍不了,那些痛楚跟黑暗如果让叶涞在镜头前再经历一次,光是想想,心里的愤怒就要冲爆他的身体。
  出品方当时跟他说,想无限期搁置电影拍摄进度的时候他就不同意,因为他自己已经无法再指导拍摄,更不会让其他人去触碰。
  他只想把人藏起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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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吸一口气,盛明谦闭了闭眼,继续往下翻找。
  剧本下面压着厚厚一摞纸,盛明谦只掀开一个角,世界枝头四个手写大字让他翻页的动作一顿,指腹擦过白纸边缘,割着他的手指,像刀子一样锋利。
  原来世界枝头的原稿,是叶涞一个字一个字在纸上写出来的。
  盛明谦才看过叶涞的字,大多数时候叶涞写字都是连笔,笔画牵丝引带,随性随意,很多连笔字只有他自己才能认出来。
  但是手稿上的字工工整整一笔一画,虽然是手稿,盛明谦翻了几页都没看见一处涂抹修改的地方,叶涞在写下每个字之前,会在心里一句句重复,写下的每一个字都珍之重之。
  中间夹着一张纸,不是内容手稿,纸上写满了笔名,但不是出版书封面上的笔名竹签,是同音的另外两个字。
  逐谦。
  满满当当一整页,只有这两个字,也只有这一页的字不那么工整,笔画时快时慢,下笔有轻有重,盛明谦在纸上摸了摸,甚至还能感受到指腹下的凹凸感。
  盛明谦现在终于明白了竹签这个笔名的由来,叶涞当时写这两个字的时候,又是什么心情?
  愉悦里是不能言说只能偷偷摸摸写在纸上的不甘心,紧张还裹着期待的不安,心脏像是捆了一根细线,就那么吊着他悬在半空中,细线随时可能断裂的恐惧也会时时刻刻跟随跟压迫着他。
  叶涞哪怕知道有一天绳子会断,自己可能会摔得粉身碎骨,他还是站在那里不想离开,他是不是经常会想,到底要维持怎样的姿态,才不至于最后坠落时太难看。
  盛明谦认真看了眼内容,手稿里除了笔名是叶涞最初所想之外,写的东西也跟出版书不一样,蒋元洲这三个字一直没出现过,因为叶涞用的是他的真名――盛明谦。
  “下过雨之后,地下室的铁锈味最重,我的胃里,像是有人强行塞进来两个巨型轮盘在搅拌,日夜不歇,那个味道久久不散,如果非要形容,应该是新鲜血液慢慢干枯的味道,过程中又一点点重新渗透进我的身体,再一次流进新鲜的血液里,混合在一起后再腐蚀……”
  “我翻看报纸的次数越来越多,盛明谦那篇采访的内容我都快背下来了,他的脸一次比一次更深刻地凿进大脑里,一闭上眼,他那双深黑的眼睛会在我眼前闪动,我一伸手,好像就能碰到他的睫毛跟鼻梁,温热的体温,指尖会暖和一点。”
  此刻,盛明谦身体的体温却跟叶涞的文字相反,在一点点变冷,凉得他手指发颤,好不容易撑到末尾,试了几次才翻到下一页。
  手稿不是按顺序排列,最下面的手写页码是乱的。
  “跟他做爱会让我上瘾,从第一次开始就上了瘾,第一次的时候我害怕,他喝醉了,压着我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我害怕别人的近距离触碰,但明谦身上的味道会压制住我身体腐烂的速度,我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像是大海里长满了赫漠莎,我们赤裸着拥抱,躺在赫漠莎层层叠叠的花瓣中央,沉沦起伏,他让我无法自拔。”
  “光远远看不够,不够,我想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就好了,我经常安慰自己,时间长了就好了。”
  ……
  “疼,身体疼,浑身都疼,今晚的冰啤酒并没能缓解我身体上的疼痛,黑洞一样能吸附压缩一切。”
  盛明谦想到了之前的那晚,叶涞叫他的名字喊疼,疼得用手抓破了自己脖子,他却以为叶涞是装的。
  他还说,叶涞,你演技不错。
  长时间没呼吸,盛明谦眼前的视线突然变得花白,一阵眩晕过后,他张开嘴呼了口气,一口冷气钻进肺里。
  喧闹不止……


第54章 目前在追,但老婆还没追回来
  第二个储物盒翻完,叶涞终于找到了离婚协议,已经被其他书压得皱皱巴巴,他抽出离婚协议,一边捋一边嘀咕着说离婚协议不算数。
  好不容易捋平整了,他先翻到第三页第二十八条第二小点――
  2:离婚后,叶涞不能拍亲密戏,包括但不限于床戏、吻戏等激情戏份,如借位拍摄,需要跟盛明谦一方提前报备。
  叶涞:“……”
  这是什么东西?
  离婚协议一共九页,那天晚上他怎么没发现一共有这么多,这回叶涞一个字一个字看,连标点符号都不落。
  但只有第一页是正规的离婚协议模板,除了两人基本信息外没什么别的,但从第二页开始就变了味儿。
  协议里事无巨细,条条框框都是对他的限制,他不能再婚,不能有交往对象,不能相亲,不能拍吻戏床戏,甚至接什么戏都要跟盛明谦报备,如果盛明谦拍戏,叶涞应优先考虑进盛明谦的剧组。
  简直离谱至极。
  叶涞看着看着气笑了,捏着离婚协议抬胳膊一甩:“盛明谦,你这根本就不是离婚协议,这是卖身契……”
  他刚说了一句话,就注意到了盛明谦手里拿着几张写满了字的纸在看,刚刚还高扬的声音一下子瘪了气,重重跌下来,彻底没了气势。
  那是他手写的世界枝头的原稿,手稿上的内容跟出版内容不一样,里面藏着他所有的一厢情愿跟不自量力,叶涞刚刚的注意力都放在离婚协议上,手稿也已经很久没碰过了,书里用的都是他后来修改过的名字,就算盛明谦知道了,叶涞也可以在心里安慰自己,那不过是本小说而已,但手稿里都是真名,他的,盛明谦的,那些都是真实记录,现在就那么赤裸裸展示在盛明谦面前,连最后的那块遮羞布也没有了。
  离婚协议的事抛到脑后,叶涞俯身冲上去,一把从盛明谦手里抢过手稿,但盛明谦捏得太用力,叶涞一扯,手稿从中间裂开碎了。
  最后叶涞手里捏着一半,盛明谦手里捏着另一半,稿纸中间裂开的不规则齿痕,像黑夜里蛰伏已久的猛兽,终于看到了心仪的猎物,已经合不上露出尖锐犬牙的大口。
  叶涞盯着稿纸上同样裂开的字,已经拼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盛明谦从叶涞手里小心抽出手稿,放在自己腿上慢慢拼好,又摊开手心压了压上面的折痕。
  叶涞好不容易才把视线聚焦在盛明谦腿上,等他反应过来,又把他腿上拼好压平的稿纸抢过来,用力捏着一团,抬手远远一扔抛到电视柜上:“盛明谦,谁让你看我东西的?你凭什么看我东西?”
  被叶涞扔掉的手稿纸团又被盛明谦捡了回来,再次整理好遍布的褶皱,跟其他手稿放在一起,重新压在储物盒里面,又把其他东西都码齐放好,最后盖好盖子。
  “叶涞,你不想我看,我就不看了,我看着你写的疼,我也疼。”
  盛明谦垂着头,明明房间里不热,额前的发丝还是往下落了几滴汗,汗水撞击在地板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叶涞张着嘴呼吸,嘴唇都在微微颤抖,眼眶瞬间变得湿淋淋的。
  盛明谦把储物盒摆好,被叶涞眼里浓黑又悠长的难堪跟哀伤猛地捅了一下,挺直的后背一下子坍了下去,抬起胳膊,揽着叶涞肩膀抱着他:“叶涞,我现在才发现,对你的了解实在太少,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我不想你疼,你疼,我也疼。”
  叶涞本来不疼,盛明谦一句话就勾起了那些关于疼痛的夜晚,身体里的力气瞬间被抽空,想推开盛明谦的胳膊软趴趴垂在身侧,一下也动弹不得。
  盛明谦小心翼翼拍着叶涞后背,轻声安抚:“叶涞,我知道那样的离婚协议无效,甚至很可笑,因为我当时以为你不会真的签离婚协议,我还幻想着你跟那年一样,仰着头笑着跟我说,我想要你,准备那样的离婚协议,不是真的想限制你,是我给自己留的后路而已……”
  空气仿佛在周围凝结,叶涞听到了耳侧的断裂声,是那根悬在头顶的细线的断裂声,终于落了地,的确很狼狈,却没想象中的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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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明谦连人带离婚协议,还是被叶涞推出了家门,不管盛明谦怎么敲门,叶涞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一声也不应。
  盛明谦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想着明天早上再来,心里还在琢磨,明早该做什么早餐带过来才好。
  刚走到电梯口,一个男人低着头正从电梯里出来。
  盛明谦偏头瞄了一眼,男人戴着口罩,看上去年纪不大,染了一头爆炸黄毛,右手夹着烟,左手拎着一个塑料桶,桶上盖着一块黑漆漆满是油污的擦车布,一走一晃荡,桶里的液体沿着桶边洒出来,地板上落了几滴鲜红色的痕迹,是红油漆,味道刺鼻。
  盛明谦皱着鼻子往旁边挪了挪,快步进了电梯摁了一楼,但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盛明谦才发现黄毛的目标是叶涞的门,黄毛提起塑料桶,红油漆对着叶涞的门就泼了上去。
  盛明谦拼命按开门键,但他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电梯已经在下行,等他再上楼,刚刚那个泼油漆的黄毛儿已经没影儿了,估计已经从另一部电梯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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