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轻卿[先婚后爱]》作者:州府小十三》第187/202页
太阳还未完全露头,山与山之间,遥远的天边,只有很淡的一抹白。
和山头的雪融在一起,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哪里颜色更浅,又是哪里颜色更纯净。
冻了一整夜,又缺水,沈卿的身体非常虚弱。
她身上裹着厚重的防寒衣,一手撑着墙,竭尽所能地四处张望。
不远处的身后,响起沈煜辞喊她名字的声音,还有那些消极怠工的挪威佬,扯着挪威语大声叫喊着什么。
风雪依旧,甚至晨间的风里还染着湿漉漉的水汽。
然而沈卿也在这个时候终于找到了时恒湫的身影。
在离她不远处的屋子里,男人阖眼坐在地上,靠着身后的墙板。
沈卿看不清伤口具体在哪里,只知道从那人搭在地上的手腕处往外,淌了一地鲜血。
太多了,染红了雪和木板,根本没办法擦干净。
强烈的情绪冲击着沈卿的大脑。
她眼睛里瞬时泛起一片水雾,望着那处不可置信地喊了声:“哥。”
沈煜辞几乎是和沈卿同时看到的时恒湫。
然而在沈卿意识混沌,想再往那处走时,沈煜辞抬头看了眼一侧的山,两步跨上去拉住了沈卿。
下一秒,前一晚未落完的碎石再次从山顶滚下来,混着积雪砸跨了那间房子。
木屋瞬间倾倒,随着无数的石块急速地往山下滚去。
刚刚还在眼前的人骤然已成泡影。
沈煜辞脸上恍然失掉了半分血色。
被他拉住的沈卿眼睛盯着那处,在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已经轻轻软倒在雪地里。
“沈卿。”沈煜辞托住她。
第94章 10.17日二更
飞机飞了十四个小时、季言礼到奥斯陆的医院已经是晚上十点。
病房里除了因为长时间的低温导致身体机能下降, 仍在昏迷状态的沈卿外,只有一个沈煜辞。
沈煜辞看到推门进来的人,从一侧病床上站起来。
“只有手肘和脚踝有扭伤, 呼吸道受损, 但很快能好。”
“孩子也平安。”
大概是知道季言礼想听什么,沈煜辞两句话把情况交代清楚。
身后的门被再次推开, 进来的是尚灵,随后几秒,是林洋和林行舟。
尚灵看了眼病床上的人,脸色苍白, 戴着氧气。
但好在是仪器设备上显示的生命体征都是正常。
尚灵松了口气后, 再度望向远处的沈煜辞。
房间里很安静,所有人, 包括平常最爱在这个时候插科打诨, 调节气氛的林洋都没有说话。
沈煜辞扫了眼病床另一侧的几个人,很轻地垂了下头。
季言礼的目光从进门开始就落在沈卿身上, 此刻确认她确实平安,也把视线转向了沈煜辞。
沈煜辞脸色还算好, 他盯着脚下的地砖看了两秒,手插上口袋往外走。
绕过床尾,路过季言礼时留了句:“你跟我出来一下。”
一直没有说话的尚灵却在这个时候开了口。
“时恒湫.......”
沈煜辞脚步微顿, 像在凝神回忆着什么。
片刻后, 轻摇了下头, 给出答案:“还没有找到尸体。”
被山石卷下来的。
多半也没有尸体了。
季言礼跟在沈煜辞身后出了门。
沈煜辞往前两步, 坐在墙边的休息椅上。
他习惯性摸了下空着的口袋, 侧眸,看了靠墙而立的男人一眼。
男人身上穿着深灰色的大衣, 里面是深色的高龄羊绒衫。
他自始至终都很沉默,没有说话,也没有问什么。
沈煜辞把转着的笔重新塞回口袋时,忽然问:“你是不是也愧疚?”
季言礼没细究他为什么用“也”,只是侧身往沈煜辞的方向走了几步,坐在和他相隔一个的座椅上。
他背靠椅背,单手虚虚地搭在膝盖上,盯着几米外走廊白色的墙壁。
片刻后,季言礼眸色微闪,低声承认:“有点。”
时恒湫走之前,是他拜托了时恒湫,好好照顾沈卿。
沈煜辞的目光从季言礼身上收回来,片刻后垂眼,无声地笑了下。
像是无奈,又像是不解的,轻骂道:“你们夫妻俩真的是绝了。”
“平常看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狠,其实对待身边的人都心软的要死,”沈煜辞咬着字轻声吐槽,“别人对你们点好,都恨不得记一辈子,带到土里。”
季言礼敏锐地察觉到沈煜辞这话里的意思,很轻地皱了下眉:“她……”
“估计说百八十遍时恒湫的事和她没关系,她也还是会愧疚,用这事折磨自己。”沈煜词嗓音清润,低声道。
沈煜辞抬头,目光落到墙对面的广告板上。
奥斯陆一家高级的私人医院,深夜十点的走廊,很安静。
片刻的沉默后,沈煜辞缓声开口,说出叫季言礼出来,真正要说的事。
“时恒湫是自.杀,割了右腕桡动脉,我们到的时候应该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留的血太多,他是个医生,知道那到底是多少血。
“被二次滚落的山石砸下去的,”沈煜辞顿了顿,“沈卿跟我一样,我们亲眼看到,就在距离十几米的地方。”
季言礼搭在膝盖的手动了动,神情平静,但眼底眸色略微沉了沉。
亲眼见到死亡,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巨大的冲击。
沈煜辞说到这里没再继续往下说,但季言礼直觉后面的才是他想说的重点。
略微停顿了几秒,沈煜辞再次开口。
不过这次是个问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