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轻卿[先婚后爱]》作者:州府小十三》第194/202页
季言礼手上的动作漫无目,但在碰到一个褐色皮质封面的笔记本时,略微扬了眉骨,把本子拿了出来。
他并没有真正窥探沈卿隐私的想法,以为只是寻常的记录本,东西拿出来,下意识地翻看。
然而几秒后他却发现,这是一本记录......沈卿最近病情的日记。
季言礼的椅子靠近床头,橙黄色的暖光从一旁落下来,为本子上娟秀的钢笔字镀了层淡金色的光。
[3月27日,今天沈煜辞来了,他说得对,我们谁都没有资格把他强行留下。以及,要快快好起来。]
[4月1日,愚人节的药好难吃。以及,快快好起来,还有人在等你。]
[4月9日,脱敏训练的方法不行,头炸裂一样疼,每次受不了大口呼吸时都觉得要憋死了,下周开始或许要试试别的办法。要快好起来,他在等你。算了,后天就开始试别的办法吧。要快点好起来,再说一遍。]
......
[5月22日,肚子里还有小宝宝,所以要好好吃饭;要记得每天给院子里的向日葵浇水;至少,来年冬天,要和他一起看第一场雪。要快好起来。]
[6月11日,早上起来看到了床头的千纸鹤,可能很多次熟睡的晚上他都来过,今天阳光很好。以及他还在等你。]
[6月11日晚,下次他再来的时候要抱抱他,]
字迹在“抱抱他”这三个字后卡住了,后面有一行多,是写了什么反复被划掉的痕迹,记录这些字的人貌似很犹豫。
这样凌乱的划痕跨了两行,终于在第三行,她再次顶格写到——
[即便身体可能还是会有反应,会头疼,会不舒服,但,还是要抱抱他。]
[他真的很爱你,而你也是。]
......
这本日记只有6月11日这天破天荒的写了三截。
想来是因为他在她床头放的那个纸鹤。
季言礼撩着本页,再往后翻了翻,后面记录的仍是一些琐碎日常,但每一条最后像是习惯性的,都会跟一句“以及,要快快好起来,有人在等你”。
沈煜辞早就说过,沈卿的反应很重。
即使是在解开心结的前提下,她仍旧需要大量的时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直到完全康复。
当年地震中亲眼目睹战友死亡的士兵,已经过了十几年,很多现在仍还伴随着创伤应激。
所以沈卿想在短时间内恢复,真的是件很难的事情。
季言礼拇指蹭在略有些粗糙的纸页,视线落在那些字上,眸色异常温柔。
很难很难。
所以她才会在每天日记的最后提醒自己——有人在等她,所以一定要很努力,很努力。
季言礼盯着那些字笑得眷念,想,究竟是谁说她不够喜欢他?
身后人太久没动静。
沈卿装生气装得都快睡着了,终于屈尊降贵地翻了身。
她手挡在眼前,半遮住台灯的明亮光线:“你怎么不说话,你之前都是哄着我的,你变了季言礼......”
还没完全控诉完,沈卿瞟到了季言礼手里的本子。
一瞬间的羞赧,让沈卿抬手便把本子揪过来塞进了自己怀里。
她往床里侧窝了窝,气势并不是很足地小声嚷嚷着:“谁让你偷看别人的日记本?”
沈卿伸手把台灯往季言礼的方向扭了扭,用明亮的光线照着他:“讨厌鬼,快接受审判!”
季言礼被她逗笑,两手搭垂在腿之间,拢着她身影的眼神清润。
语调微微上扬:“什么叫偷看,我是正大光明地看。”
沈卿气呼呼的,瞥着他:“不要脸的讨厌鬼。”
“都没说想我,”沈卿把本子按在另一侧的床头,自己也转过去,给季言礼一个大背,“还偷看我日记!”
季言礼瞧着她拱在被子里的样子,觉得今天晚上大概是自己近几个月以来最开心的时间。
“我原来不这么矫情的,这不是生病了吗!”沈卿嘟囔着辩解,“不鼓励鼓励自己我怎么好......”
季言礼轻轻抬了手,搭在床上那人的脑袋上,揉了揉。
轻缓的男音,比他的动作还要温柔些,哄人的笑:“知道了,谁说你矫情了?”
“而且,”他顿了顿,语调更为柔和,“想你,每天都在想你。”
......
整个夏天,季言礼都比先前更忙,沈卿父母的案子要二审,季言礼以丈夫的身份帮她代理了一切,除此之外,季家的产业,沈卿的公司,包括时恒湫留下的很大一部分财产都被放到了他的手里。
工作量往上翻了三倍。
季言礼不是机器人,这么干当然也会累。
沈卿心疼他,电话告诉他,忙的话一个月去疗养院一次就好,反正两人也不能经常见面。
季言礼嘴上答应了,但去疗养院的频率并没有怎么降低。
有时候所有工作忙完已经是凌晨,他仍旧会开车过去,在沈卿的房间里坐上十几分钟。
沈卿对他的反应已经不是很大了。
但估计着要让沈卿尽早康复,两人见面的次数仍旧不多。
一直到十月,沈卿父母的案子最终判决下来,公司的好多事情也暂时告一段落,季言礼才得以松口气。
沈卿的预产期在十二月中旬,临近分娩,为了以防万一,沈煜辞还是建议等孩子出生后,沈卿调养好身体,两人再搬到一起住。
生孩子是件要过鬼门关的事情,容不得任何差池,季言礼自然是答应按沈煜辞说的来。
不过这期间,季言礼不忙的时候,两人会偶尔打一下电话。
进入十二月,天气变凉,却始终没有雪下下来。
孩子来的时间比预产期晚了一天。
生孩子那天就在沈卿所住的疗养院。
有专业的医护团队,手术室,护理室,甚至连产后护理和修复的地方都准备好了,自然不用挪到专门的公立医院和别人挤病房。
沈卿自觉和季言礼认识的这一年多时间,多灾多难。
但别说生孩子这件事倒是很顺利。
顺产,不到三个小时,医生说沈卿是他见过的新生儿母亲里,吃苦最少的那批。
怕出现突发状况,沈煜辞不让季言礼靠近,季言礼就等在楼外的院子里。
下午三点,林洋从楼里踏出来往季言礼的方向走,还没走到跟前就嚷嚷着说母女平安,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坐在花坛上的男人手轻微发颤,再接着撑着石台站起来。
季言礼脚下发虚,却仍然想要快步往楼里走。
林洋在旁边一把薅住他。
“你忘了沈煜辞不让你去,”林洋轻啧一声,“沈卿刚生完孩子,现在情况还不稳定。”
沈卿就在一楼的房间,从他们的角度侧眼看过去,能看到往病房里推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