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劫》作者:鸾水玉》第114/249页


  “不可能,爷的原话肯定不会说喜欢你!”
  展灼华驳斥:“如何不可能?”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汝亲口言:爷喜欢的是元宵。”
  又犯蠢了!
  真想抽自己这张把不住门的破嘴,紫瑜欲哭无泪,非说喜欢元宵,这下叫他逮住了把柄拿此事大做文章。
  等等,元宵?
  她忽然急中生智,萎靡不振的情绪一扫而空,精神抖擞,大方承认了讲过的话,“对,爷实打实喜欢元宵,它是十分可爱的狸奴,却并非是你展大尊主!”双目正视他,苦口婆心道:“爷根本不喜欢你,明白吗!”
  展灼华悲愤欲绝,看她的表情俨然是在看一个玩弄感情的渣滓,怒声诘问:“为何?给吾一个理由!”
  “听好了!”紫瑜不甘示弱,掰着手指头一一细数。
  “第一,你变化多种不同身份欺骗爷,毫无悔意;第二,被傲因攻击的时候,你明明可以第一时间出手,非要等爷受了重伤才相救,居心叵测;第三,麒麟族天石定下的这段姻缘,爷不愿接受,爷的婚姻由自己做主;第四,爷厌恶你用术法窥探与作伪;第五,你非人族,爷不想和异族有所牵扯。”
  一口气讲罢,她站了起来,疾步推门而出。
  展灼华面上无悲无喜,只蜷成团倚着床榻,缓缓垂下脑袋。
  “近些日子,娘子似乎心绪不佳,往昔成天琢磨出府,忽沉寂下来半步不踏出赭古居,前所未见的诡异。”
  多日来春雨服侍主子用馔的时候,留意到一盘盘撤下案的馔肴,菜形齐整而规矩,个别两盘咸齑形状有少许塌陷。
  主食的蒸饼与胡麻粥一口未动,独动了几口槐叶冷淘,食量少得可怜,跟往常大快朵颐的情形相比着实判若两人。
  “本想着抱来元宵给娘子解闷儿,找了又找寻了又寻竟凭空消失了,忙去禀了,娘子却无动于衷没只言片语,你说奇不奇怪。”
  闻言,秋雪心中也犯嘀咕,揣测道:“娘子莫不是与谁生了龃龉以致心情欠佳?又或是厌了元宵喜欢旁的了?”
  “有了俏郎君,哪有空管一只狸奴!”
  屋檐上一个黑影施展了鹞子翻身,将将落了地,吓了一跳的春雨秋雪二人瞪向笑嘻嘻的玄十四。
  “什么俏郎君?”
  “二位姐姐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玄十四压低声音,同她们咬耳朵。
  “啊?娘子宿在了展郎君的屋里?岂不是——”
  秋雪拽住春雨,朝她挤眉弄眼,“咱府里要多一位展郎子哩。”
  玄十四摆出一副过来人了悟一切的架势,道:“少主多半是害羞,所以便有如今这副情状,只是展郎君有点奇怪……”
  他故作神秘拉长了声,春雨经不住催促:“快说!”作势要去掐拧,他连忙笑答:“似乎是被伤了心,镇日愁容不展立在书案后挥毫写些酸诗。”自袖底一通摸索,掏出一沓宣纸,“这不,我偷拿来些,你们看看。”
  她们仔细瞧去,一幅字龙蛇落笔,行笔间遒劲刚健,端的是凛然飞扬。
  而诗词满含凄苦孤郁,字里行间隐晦点出了娘子的名字,给人一种深闺怨夫斜倚着熏笼独守空房至天明之感,塑造出他被负被抛弃的可怜之象。
  秋雪纳闷:“莫非那晚生了不愉?”
  “即便不愉,娘子床笫之间的事,我等如何能管。”
  “对了,还有一桩事忘了讲!”玄十四一拍脑门,乐颠颠道:“一早上,有一名长得顶漂亮的小娘子寻上门来找展郎君,现下正和他叙话呢。”
  “嗯,稍后我派人问问,晚上是否要为这位娘子安置间屋子暂住下。”
  秋雪压根没当回事儿,以为是展府遣来的人抑或是亲朋有事来寻展灼华。
  春雨的心思玲珑,有些不同的想法,“她和展郎君是何关系?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可探听清楚了?”
  对于她的问询,玄十四茫然无措,“只知她唤契羽,是展郎君的友人。”
  春雨起了警觉心,眉间拢了凝重之色,“立刻找两个机灵的使女去盯着,尽快摸清那位契羽娘子的身份来历。”
  “你莫不是怀疑契羽和展郎君的关系不一般?”
  “无,自是极好。倘有,务必尽早扼杀在源头里,以免长大之后妨碍了前行的大路,防范于未然总是没错的。”
  “对,省得留着碍眼,给娘子找不痛快。”
  她们的对话,玄十四听得迷里迷糊,干杵着不知怎么搭话。
  “愣着作甚?”
  秋雪柳眉倒竖,乜着脑子像缺根弦的玄十四火气不打一处来,“快回去盯着!倘若展郎君这只煮熟的鸭子叫契羽给叼走了,且等着娘子把你大卸八块罢!”
  感知事态严重,玄十四脚下生风,一溜烟窜得不见踪影。
  “咳,契羽是谁?”
  春雨秋雪后脊不禁一凉,慢吞吞转过身,讪笑着行了礼。
  那厢,被叨念好一阵子的契羽环视屋舍的眼睛乍眯,黛眉紧拧,连打了七八个喷嚏,迫不得已放下把玩的白玉花瓶,抓起一张洒金宣纸便铆劲儿擤鼻子,末了顶着发红的鼻尖,长舒一口气:“听闻尊主被富贵人家的小娘子包养了,故而特来瞧瞧。”
  正值伤情之际的展灼华闻一席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喉咙一噎,“汝委实得了闲,一套风凉话尽用在了吾身,族内……”
  他非常不待见抱着看热闹心态来此戏谑的契羽,试图转移话题。
  契羽面容整肃,利索接下话茬,毕恭毕敬答道:“一切无忧!族内事务均处置妥当,外无异族侵扰,内无骚动,上至长老下至刚降生的小麒麟崽子俱是安安稳稳,请尊主放心。”禀罢正经事,她瞟他一眼,又道:“我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展灼华摆手摇头,“必无好事,莫讲。”
  他已经够烦心,若再添一桩烦心事岂不是要折腾死。
  “恕我冒昧一问。”契羽当他的话如耳旁风,自顾自言道:“尊主欲在凡界盘亘至几时?目下族中虽是一切安泰和乐,自是不必烦扰,但时日渐长难免会生出非议,并非长久之计,还望早做决断。”
  “吾寻到了天石命定之女——秦紫瑜。”
  契羽微微一愣,翘着嘴角:“恭喜尊主!”轻垂了眼,温声问:“不知目前进展如何,可有需我帮忙之处?”
  他苦笑:“连连受挫,进展不前,没法子帮。”
  “非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既然尊主尽力为之,那么于时运一说上也该有些变化。”
  酷暑炎炎,热气缠裹,恹恹欲睡的午后蝉也静谧不鸣。
  春雨同秋雪大喇喇顶着烈日,冒了一身汗,然而顺颈流淌的不是热汗,是一颗颗冷汗,久不出房门的娘子居然在她们和玄十四谈论契羽的时候出现,且还追问。
  这是个棘手难题!
  要是扯谎,待日后真相水落石出,免不了背上一个欺瞒主子的罪名,要是照实讲述免不了娘子伤神多思,倘证实契羽和展郎君是单纯的朋友关系,更免不了治她们一个挑拨离间兼僭越的罪名。
  反正横竖是错,便捡最轻的担着。
  “她是展郎君的友人。”
  “哦,瞧你们风声鹤唳的模样,爷以为契羽是来捉奸呢。”
  祖宗哟,您可真敢讲。
  此般悚然形容简直令春雨同秋雪的心险些跳出嗓子眼,涉及女儿家声誉,她家娘子也轻巧调侃不当回事,真是粗心惯了,话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这毛病要不得!
  更令她们意外的是,娘子对契羽的到来竟半点反应也没有,稀松平常的态度中有几许冷淡,“来者皆是客,莫要轻怠了人家,剩余的你们掂量着办便好。”
  紫瑜扭身挪回了屋子,留下两个面面相觑的使女。
  秋雪一脸为难,犹豫不决道:“是否还安排使女盯着展郎君?”
  “盯着!事情要做得隐秘,切莫被瞧出破绽,每日叫玄十四把展郎君和契羽的举动详实记录,呈报给娘子。”
  春雨自有一番思量,依她的判断这二人之间必是起了龃龉生出罅隙,当务之急是劝和二人,可一般的劝和方式并不适用,需得另辟蹊径,现今来了位契羽小娘子是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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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是借鉴唐代,所以这里的展郎子指女婿,女婿又被称为“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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