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劫》作者:鸾水玉》第16/249页


  温热的手掌游移至她皙嫩的脖颈,一寸寸下移抚摸,猝尔扯掉了那一袭惹眼的石榴红外衫高高抛起,握住圆润欺雪的肩,俯身逐渐凑近那片殷红勾人的唇瓣。
  狭眸荡漾浅浅涟纹,仿佛能让人沉醉着迷……
  “啊……咳咳!”
  刹那间变故陡生,白辛眼神一变,狠狠掐住那截细嫩修长的脖颈,毫不怜香惜玉,侧耳聆听少女喉咙口发出急促的呼哧呼哧声,眸底染上嗜血狂暴的猩红。
  “你可知我生平最厌有人主动献媚?投怀送抱这种风月之事固然美妙,但一般自己主动送上门的不是暗藏祸心,便是有所图谋。细数往昔有多少人是折在了色之一字上,美人媚骨温柔乡其实也就是英雄气短葬身地。”
  白辛的手掌用力拍了拍那雪滑的脸蛋,神情阴戾冷漠,“还有一点,我这个人做事向来不喜任何人插手涉足,刚才芳漪晕厥当是出自你的手笔罢。”望见她惊惧求饶的眼神,掐住脖颈的手又再紧了一紧,鄙夷嗤笑:“魅姬啊,你的手伸得太长管得太多了,该不会是在质疑我做事的方法,想取而代之?”
  “不,属下绝不敢质疑您做事的方法,绝不敢有任何、任何非分之想……”魅姬艰难摇头,声音嘶哑难听,整个人像一尾脱水的鱼儿徒劳挣扎着,面色白中带青,嘴唇哆嗦,双手用力握住掐紧自己脖颈的手臂。
  在她眼里白辛嘴角的笑意残忍至极,他随时可以不留情面地扼死自己。
  即便主人知晓,亦不会因此怪责,错就错在自己不该对他献媚,妄图获取更多的阳气,才惹他动了杀念。
  “求求您放我一马,我再也不敢了。”魅姬卑微痛苦的哀求断断续续,手臂渐渐无力滑落至体侧,眼底漫涌上对死亡无边无际的恐惧。
  白辛居高临下,似蔑视又似欣赏手中猎物濒临窒息将死的狼狈模样,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意充盈内心。
  他勾着唇猝不及防地松开手,像丢弃杂物似的把人随意扔到地上,从袖中取出方洁白的帕子,皱眉擦拭着双手,浑似沾染了什么肮脏不堪的东西。
  重重跌在地面的魅姬得以喘息生还的机会,不由大口喘粗气,或许是太过用力的缘故导致岔气,一个劲儿咳嗽着,仿佛要把肝胆俱咳出来。
  汗水黏于颊侧显得狼狈不堪,白皙颈间残留的青紫掐痕触目惊心,她虚弱地撑起身体捡回外衫,骤然发现被地面砺石蹭出两道细长血痕的胳膊。
  她小心翼翼地捂住,微微扬首,含恨的眼神钉上白辛,牙根紧咬,死死地抿紧唇瓣,怒气从妖艳面容上转瞬即逝。
  “魅姬,你且给我听清楚,这里的事不准你来插手一丝一毫,你只需将你手里的那摊事管理好便可。假如再让我发现你私底下搞出什么小动作,就莫怪我清理门户。”
  魅姬不甘地咬了咬唇,眸底闪过刻骨的恨意,“屋内那两个人……”
  扬手把捻着的白帕子一抛,白辛指尖轻弹,一缕幽暗冥火迅速熊熊燃烧吞噬了帕子,晦暗的火光映照着他侧脸的轮廓,显得愈发阴鸷冷峻,眉目间邪佞之色更重。
  “哦,差点忘记。没我的允许,你若胆敢伤了那两人分毫,我想浮屠岭的万蛇窟中该多出一具被万蛇蚕食后的美人骸,想想被自己的同类一口口撕咬蚕食的滋味应当不好受罢。”
  那二人是他相中的猎物,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干涉觊觎,倘使有人敢触及便只有一个死字。
  “你!”魅姬不寒而栗,有怒不敢言,惨白着张俏脸,壮着胆子提醒他:“期望您能尽快下手,好给主人一个满意的交代。”话音甫落,忙不迭变成一道红芒迅速远遁。
  低低的耻笑声回荡于山谷间,整座寻谷瞬时高筑坚固结界。
  湛蓝的苍穹之上,忽然飞来一大群黑鸟盘旋啾鸣,一双双豆大的眼睛里满是猩红,它们企图振翅俯冲,以尖利的鸟喙利爪撕开结界。
  然而多次尝试未果,纷纷敛翅降身栖于低矮草丛中,垂着小脑袋和同伴互相梳理羽毛。
  当白辛拂袖迈入里屋的时候,早前布置下的禁制便已自动撤除,他捧着早已冷却的山蜜草茶,静静坐于榻畔,凝目观着茶水中映出的面孔,忽而一笑。
  慢慢挪开视线,注视着榻上那张苍白羸弱的脸庞,倏尔间微微拧了眉。
  一滴泪珠,自芳漪眼角沁出蜿蜒漫开条水痕。
  她为何会流泪?
  为其揩拭泛着咸涩味的泪珠,白辛心底竟升起股前所未有的好奇,驱使他去窥探一个人深埋的记忆。
  瞳孔异芒闪烁,他阖目捻指催动术法,一道熠熠黑芒转瞬迸进了芳漪的眉心,单单是潜进她脑海仍不够,随即又施法将与之相关联的一切连串,这样她平生之事便能一目了然。
  眼前画面一幕幕流转,举手一拂,其中的一幕画面落地扩大数倍,恰好展现出她稚龄时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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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溯幼时
  春色暄妍,物华明媚,是个极好的天儿。
  在轩旷的庭院中,一只肥溜溜的灰色雀鸟仿佛受到某种惊吓般扑腾着翅膀立上枝梢,小绿豆眼睃向树下的人,扇着膀子示威似的啾鸣了两声。
  “别叫!”
  树底下,一道稚嫩的声音里难掩慌张,树丛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顷刻间探出个孩童。
  小小人儿鼓起腮帮子,一张白净可爱的脸含着怒意,小身板贴着墙根儿对梢上的鸟直瞪眼,突然龇牙咧嘴扮出鬼脸。
  肥雀鸟被唬得鸟躯一震,小眼睛里满是恐慌,奋力拍着翅膀逃离此处。
  年幼的小芳漪悄悄咧嘴偷笑,得意地晃了晃梳着双垂髻的头,两边发鬏上分别缠着的珍珠串子也跟着一荡,俨然是从年画里走出来的白糯孩童。
  彼时,她往拐弯处的墙角里又蹲了蹲,一个人边玩着脖上的长命锁,边眼巴巴观察四周的动静,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几眨涌上团濛濛水汽,抬起藕段似的小胖胳膊,蹭了蹭酸涩眼眶,张嘴打了个哈欠。
  末了捧着肉肉的下巴,迷迷瞪瞪窥向府内来回巡逻的奴仆。
  不知过了多久,巡逻奴仆同另一队奴仆轮流交岗,正好使防守露出个小空缺。
  小芳漪鼓着腮帮打跑瞌睡虫,喜得笑弯了眼,白嫩脸蛋透着淡淡的红晕,瞳眸锃亮,拔起小腿就跑向一株高大绿植后探头探脑巡睃周遭。
  确定无人注意,蹑手蹑脚来至一座浓密绿植掩映着的清静房屋,快速推开红酸枝木门,跨进门槛,回身关紧门扇。
  殊不知,繁茂草木之后隐隐绰绰闪掠过一个人影,有一名年岁稍长些的女孩将这一幕全然纳进眼底,悄悄踮脚尾随。
  那女孩拂拨开面前枝叶,一张小巧玲珑的杏仁脸与小芳漪有几分相似,可是眉宇间若隐若现的戾煞之气,令人心生不喜。
  她趋步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进入内室,偷偷藏身于隔断的碧纱橱外。只露出一双黑黝黝的眼睛透过窗纱,紧紧盯向里间小芳漪的一举一动,犹如一头蛰伏着猎食的饥饿豹子,只待佳机来临便伺机而动,扑上去一口咬断小芳漪的脖子。
  小芳漪完全不知自己已被人盯上,自顾自在房间内逛来逛去,时不时踮脚拿起书案上的笔洗和翡翠书拨不亦乐乎地玩耍,咯咯直笑。
  之后又像是玩够般弃了两样东西,眼神越过沉香木书架上摆放的诸多书籍,直直奔向靠墙陈列着各色名贵器物的鸡翅木博古架上。
  小小人儿仰头眼巴巴瞅着博古架,明润的大眼睛巡睃过架格子上的玉尺、鎏金双雁纹银盒、嵌绿松石铜炉、玉灵芝式花插等摆件,及至某处时眼睛明显亮了一亮。
  她转头谨慎环视过四周,便翘起脚,抻长胖嘟嘟的小手,费力想要拿到博古架第四层正中央精美的玉琉璃嵌玳瑁插屏。
  可惜她的身量太小,任凭如何抻长胳膊翘高足跟也拿不到,小人儿累得满面通红叉腰喘气,眼珠子骨碌一转,转而跑向几案旁搬来个紫檀绣墩子,搁到博古架前面。
  绊绊磕磕爬了上去踩稳后,发觉高度仍是不够,便吃力地抱来只长方形木匣垫在绣墩子上,努力翘高脚尖去抓。
  方才那个一直躲藏在碧纱橱外的女孩,目中狠光一闪,瞅准时机,飞速冲进去狠狠踢倒了绣墩子,旋即矫健地跃出门外夺路奔逃。
  将将才拿到玉琉璃嵌玳瑁插屏的小芳漪,还没来得及高兴,脚下的绣墩子就被一阵猛力踹翻,小小的身体不受控制,一下子连人带插屏双双跌地。
  清脆的碎裂声乍响,长匣扣砸在小腿肚上,后背摔得也是火辣辣的痛,她疼得龇牙咧嘴泪眼朦胧,插屏亦摔个稀巴烂。
  白白糯糯的小脸蛋上涕泗横流,两个梳理好的双垂髻散乱不堪,精致衣饰蹭脏了大块,满地四散的插屏碎片甚至割伤了她的手掌。
  “阿娘!乳母!二娘好痛,你们在哪里啊,快来救救我。”嚎啕大哭声断断续续传出门外,刚来值守书房的奴仆们乍闻内室居然有动静,自然是要入内仔细探查。
  甫推门而入,他们霎时便被屋内景象震惊得慌了神,阖府上下最受疼爱的二娘子竟摔倒受伤了。
  幸好,有个仆妇率先镇定下来稳住大家伙,将人纷纷指派出去。
  承了吩咐的使女焦急地奔去请郎主和夫人,年长的仆妇轻轻将女娃抱起软言哄着离开地面四散的危险碎片,小子则忙不迭去请医师过府,府里头的人登时忙碌开来。
  等慕成瀚接到奴仆禀报,一路风尘仆仆赶到爱女房间时,见她搁绣榻上哭得抽抽搭搭,明亮大眼浸满泪水,眼泡子又红又肿。
  为人父的他心头登时一痛,忙温言软语哄慰着她,待目光移向女儿包裹着厚实纱布的左掌,脸色哐啷一沉。
  问了正收拾药箱的医师几句话,知悉女儿除了左掌有伤小腿肚还有块淤青后,面无表情的遣人送走医师,紧接着传唤来目睹书房摔倒事件的奴仆,令几个人把事情始末原原本本讲述一遍。
  继而对随侍伺候的乳母使女仔细盘问,她们个个心惊胆战,一堆人长着那么多双眼珠子都未能看顾好二娘子,这项罪名够她们受顿罚再卷铺盖走人了。
  是以当郎主问讯时,每个人皆面带惧色,不敢隐瞒只言片语俱如实相禀。那厢有人禀着禀着突然就提了一嘴,曾于书房附近碰见过慌忙寻找大娘子的乳母和使女。
  此言一出,满室阒静,郎主唇角紧抿,郁郁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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