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劫》作者:鸾水玉》第8/249页


  南宫旭耳聪目明,犀利的目光扫向四周探头探脑的仙者,尽量保持着凡界之主该有的风度,嘴角露出一抹得体的浅笑,手却死死捏住酒杯,一个两个都如此八卦,神仙的风度修养是统统喂狗了吗?
  他泰然压制住怒火,朝启珩徐徐言道:“故而,你以后要同月桓注意再注意些,省得又被某些闲得发慌的人,拿去话本子里头胡乱编排,牵累我一并遭罪。当然我亦会尽量避嫌,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是断不会上天贸贸然打扰汝等。”
  他唇际暧昧的笑容,大喇喇刺进月桓眼中,本是清冷无澜的眸底掀起了一丝微哂的笑意,淡然地拂了拂袖子。
  “哦?话本子里可并非都是没有真凭实据的胡乱编造,至少在《冷酷天子霸道爱之缠上我》中,你高大巍然的形象刻画得……尤为深入人心且性情与现实生活很相符,难道不是吗?另外你这般急于同我们摆脱干系,倒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闻言,南宫陛下眯了眯眼,既然有人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那自己便奉陪到底,遂不甘示弱地怼回去:“的确,不止我本人的性情刻画翔实,在《神君撩人》中你的一举一动以及就寝的细节,都描写得格外丰富有内涵,怎个香艳撩火了得。”
  果不其然,月桓那厮听完后神情微变,南宫旭嘴角扬起一个看似善意的笑:“然,亏心事倒也有桩久久盘亘心尖,日夜念着始终难解。挚友整日在旻和殿足不出户,同一干男子相处,不知怎么就传出了不近女色偏好男风的消息。这让我听见免不了替你分辩番,可叹心底揣摩酝酿许久,仍未忖度出个章程,实是词穷至极。”
  淡薄岚霭缠绕上雪白广袖,凌空微微飘掠间,意外勾到案畔摆放着的梵音花盆栽,俯腰择出衣袖,月桓把顺手拈下的花朵放置鼻端,阖目深深嗅了一嗅,“不劳南宫陛下费心思分辩,在下平素懒理缠身的流言蜚语,更不会往心里头去,是因为明白纷扰是非即便再多,迟早有结束的一日,自不必庸人自扰,徒增烦恼。”
  他端着一派风轻云淡的神情,轻松回击道:“若论久久盘亘陛下心尖,日夜念着始终难解的不该是满朝文武镇日所上的奏表吗?据闻宗室与百官均在嚷嚷着让你遴选佳丽以充宫闱,想早日让后妃诞下皇子以绵延子嗣,要说你肩上不仅扛担着整个江山社稷的重责,还有生孩子的重任,面对粉黛三千着实不容易,在下唯恐你日后的身体……会吃不消啊。”
  “纵使吃不消,也总比没得吃强。”
  “吃多了难免要掏空好底子,浑身发虚肾气不足四肢冰冷,或许你该命宫中的太医令提早预备些补精益气的药材膳食,先行补上一补。”
  “放心,在备补精益气药材的同时,还会专门给你备些药材泄一泄阳火。”
  启珩最不耐听他们拌嘴,眉头拧成个川字,没好气地斥道:“你们俩到底有完没完?如果有完请立刻闭嘴还我一个清净,如果没完,出瑶池左转步行不远处有大片朴树林,你俩去那里铆足劲儿斗嘴干架!”
  “哦?”南宫旭似笑非笑。
  “嗯?”月桓面无表情。
  双方矛头明显都对准自己,启珩咽了咽口水,只觉辛酸泪一把接一把,心简直塞爆了,臊眉耷眼地郁郁嘟囔了句:“就当我放了个屁……”
  “可以。”
  “没问题。”
  “毫无人性,立刻割袍断义!”
  苍天哪,你赶紧收了这俩妖孽,造福造福本殿下。
  月桓深知再逗弄下去,玩世不恭的二殿下怕会郁结吐血,故而敛却笑容,面上换了一副端肃神情,同南宫旭正经言道:“既然如此,下次不妨就换我与启珩去凡界寻你喝酒聊天,想来还能够省掉不少的麻烦,你意下如何。”
  “好啊,我定当提前包下朝歌楼,为汝接风。”
  平康坊朝歌楼,属一众寻欢作乐的风月场所中的佼佼者,素有销金窟之美称。以才貌双绝的女子为招牌,其中又数姿态婀娜的藩国少女最受欢迎,使一众文人骚客和达官显贵为之倾倒,抛掷千金只为搏美人嫣然浅笑。
  美女的曼妙歌喉与唯美舞姿向来最合启珩的胃口,果不其然他听完,面容一扫之前的阴霾彻底放晴,乐滋滋地饮了口酒,并且兴致勃勃地提出一个要求:“一个朝歌楼远远不够,再包下隔壁的湘竹坞和玉锦斓馆!”
  南宫旭无奈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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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显眼包
  二殿下唇畔噙着心满意足的笑容,目光幽幽放空,整个人仿佛陷进沉思的氛围中,也不知是思索到何种有意思的事,面上笑意不断扩大,口中溢出爽朗的笑声,简直是乐不思蜀,变成极为亢奋的状态。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场上悠扬的曲音已停,众仙觥筹交错的和谐场面几乎是眨眼间冷却了下来,每个人都是一脸惊讶且迷茫的样子,呆呆地望向不断傻笑的启珩。
  月桓险些被口水呛着,皱眉看向脑子疑似离家出走的二愣子,拽了拽他的衣袖。
  见人家根本毫无反应,依旧笑得那么神魂荡漾,月桓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表示无奈,旋即朝南宫旭露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之后悠闲袖手,端坐在一旁摆开瞧热闹的姿态。
  究竟接是不接这烫手的山芋,南宫旭深思熟虑也未得出一个明白结果,着实头疼惆怅的他此刻很想装作不识得跟前之人,却还是不大忍心让‘山芋’当众摔得稀巴烂,跌个颜面尽失。
  遂,谆谆劝导:“启珩,你须注意自身形象和脸面。”
  等会儿,形象与脸面那两样重要物什他有吗?是不是早当身外之物给丢了?
  南宫旭皱眉,陷入一轮沉思。
  终于在满场静默中,那豪放的笑声彻底消失了。
  偌大的瑶池鸦雀无声,启珩同众仙大眼瞪小眼,他想竭力露出一抹笑打圆场,却实在是无能为力。
  与此同时,两道淬浸冰雪的眼刀子冷嗖嗖射来,不用想都知道是主位上自家的父君和母后,启珩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娘嗳,晚上铁定会上演混合双打,他甭想好过了。
  众仙面面相觑,均从彼此眼底看出对勇敢无畏的二殿下的敬佩之情,真真是一条铁打的汉子。
  依照目下情形看,天帝天后必定要与启珩来一场秋后算账。
  诸人的视线不由聚焦到主位上的二人——
  嗯,天帝天后不愧贵为天界至尊者,单此承受能力就非一般人所能企及。
  始终端坐主位的天帝面色无波无澜,纵使眼皮子底下上演这么一出尴尬的闹剧,却仍保持着一派淡定从容。
  天帝的眼睛微微乜斜着自个儿不成器的幺子,轻轻搁下手中的酒杯,把溢洒在几案上的两滴酒水拂拭干净,抬目环视了一圈底下人各异的神情,于刹那间展开笑颜,笑颜的分寸又拿捏得极佳,十分得体地再度端起酒杯,对着众仙既威严又不失和蔼的笑言道:“来,继续喝。”
  天帝把怒火完美的压制在丹田里,轻描淡写地瞥了幺子一眼,眼神锐利如鹰隼。
  启珩讪讪低下头,沉默地举箸用馔肴,试图把自己缩成不惹人注意的一团空气。
  天后娘娘恨铁不成钢地睇着自己的儿子,美眸中迸射出一束寒光,险些咬碎满口银牙,面颊勉强挂回了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同众仙觥筹交错。
  一向是万叶丛中过片叶尽沾身的二殿下,这回难得当众出糗,可叫诸多男仙暗暗拊掌称快。
  往昔挂在心尖子上偷偷恋慕着的女仙泰半都叫这风流浪子给迷了去,目下出糗实则快哉人心!
  众仙也都是极有眼色的,竭力顺着天帝的话语,铆足劲儿没话找话唠嗑,巴望着赶紧揭过此页。
  待宴上气氛再次变得热烈些时,天帝同天后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悄然罩下一个防偷听的结界后,天后娘娘先发制人,侧首咬牙切齿地剜着天帝,用眼神无声鞭挞,“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大庭广众下忽然间大声傻笑。
  老实讲,她对自己生出来的两个儿子非常头疼。
  老大自幼性格老成持重不苟言笑,一棍子打不出半个屁来,行事做派如一个久经世事的大人,委实太过沉稳没有一丁半点的孩子气,不需要为他操半分的心。
  老幺则打小就是一个混世魔王的材料,整日玩乐嬉笑,喜好去逗天界所有的雌性,搁女孩子堆里极吃香,需要人在旁不错着眼珠子看顾,省得让别家女儿为了他打起架来。
  一个让人极省心,一个让人极不省心,性格形成鲜明对比。
  天后娘娘曾一度认为自个儿是否在孕中受到过什么刺激,导致俩儿子这般性格,搞得她满腔母爱无处给,直至四个侄女出生才找到地方。
  娇娇软软的女孩子乖巧倚在膝头,嗓音糯糯的唤着婶婶,精致小巧的包子脸挂着甜丝丝的笑容,简直暖化千丈冰。
  等她们再长大点就知道绣些漂亮的扇套、帕子给父母婶婶们。
  这么一对比,俩木头桩子似的儿子愈发不如侄女懂事贴心。她和天帝又妒又羡,私底下曾唤来两个绣女分别教导儿子做女红,绣一些锦帕同香囊,结果捻起针来全是血染的风采。
  被紧急传召而来的司药星君颤巍巍背着药箱,把二位殿下的手给包扎得跟个熊掌似,并表示他俩拥有做针线活儿的爱好本是极好的,可也要量力而行。
  毕竟将殿里头整得哪儿哪儿都有血,以及手掌扎得如斯触目惊心是件挺吓人的事。
  对上天后阴沉沉的视线,天帝心肝陡颤,咽了咽口水,“启珩不也是你的儿子吗?为何你总要说我?”
  冷冷瞥了他一眼,天后娘娘微弹指尖,解除了防偷听的结界,悠闲地抚了抚乌浓发髻,曼声道:“今儿本宫感觉身体不大舒服,还劳请天帝尊座移驾书房歇息。”
  侍立天帝身畔的年长仙官一听,弯腰应了声,立马转身指了几个伶俐仙娥,驾轻就熟地吩咐道:“你们将书房简单拾掇拾掇,再从箱笼里找出去岁新制的一床衾被,顺带把那套天合玉茶具并赤金檀木茶海摆出来,沏上一壶香茗。”
  仙官又对旁侧的一名小仙官,谆谆嘱咐道:“昨儿晚间没批阅的奏本统统送进书房,记得捎带告诉司膳房的人,把准备好的晚膳里去掉一碗红豆粥,别忘了啊!”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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