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宦》作者:嗞咚》第29/219页


  雾玥凑在他边上看,谢鹜行动作僵硬,一笔一停,极不流利的在纸上写出自己的名字。
  三个字写完,雾玥反而松出口气。
  “恐污了殿下的眼睛。”谢鹜行恭敬将纸递给萧衍。
  萧衍不以为意的拿起纸抖开,“不曾念过书。”
  谢鹜行局促地摇头,“不曾,只会写这三个字。”
  少年眼里的自卑让雾玥感到心上一阵闷堵,愈发觉得他可怜,不过好在他遇见了自己。
  萧衍不置可否,声音却冷了下来,“不通半点文墨,如何在公主身边伺候。”
  “不过倒是可以让来顺在东宫安排个职位,做做洒扫倒也不打紧。”萧衍转着扳指,似笑非笑的看向谢鹜行,“你可愿意?”
  谢鹜行没有作声,只觉得好笑,太子是在试探他。
  还不等他回答,雾玥已经先急了起来,“我会教他的,太子哥哥放心,我定会教他识字写字。”
  谢鹜行看着雾玥因情急而涨红的脸,暗暗抵住齿根。
  他是真的……会沉迷于小公主维护自己时,如鲛珠熠熠发光的模样。
  “奴才只想留在公主身边。”谢鹜行直直跪下,微白的脸上透着焦急,“奴才一定会好好学。”
  萧衍轻声而笑,安抚的看向雾玥,“孤不过问问,瞧把你急的。”
  他示意谢鹜行起身,又看了眼手中发黄显旧的纸张,道:“迟些孤再差人送些文房四宝过来。”
  “多谢太子哥哥。”雾玥略微放下了心,只是仍错步把谢鹜行护在身后,萧衍看了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又坐了一会儿,萧衍起身离开,雾玥送他出去,到了宫门口,萧衍停步道:“不必送了,改日我再来看你。”
  “缺什么要什么,就派人给来喜传个话。”
  守在门口的春桃与夏荷听后,更加笃定了心里的猜测,只怕这回五公主是真的要翻身了。
  雾玥受宠若惊,想要婉拒,萧衍已经迈步离开。
  来喜紧跟上步子,走出一段,才听萧衍问:“取来了吗?”
  “取来了。”
  萧衍翻开来喜递来的册子,上面是每个太监进宫时签字画押的名录,他翻到写有谢鹜行名字的那页。
  扫过上面四不像的字迹,萧衍将册子重新递给来喜,“送回去罢。”
  *
  不过半日,太子亲自去长寒宫看望五公主的事,便在宫里传了开,兰嬷嬷自然也知道了此事。
  当天不仅内官监来人,将往前算整一年的例银都补足,给了她,以往那些给几个铜板就差使她做活、绣衣的宫女也都变得客客气气。
  雾玥见兰嬷嬷自回来后便心事重重,心里也清楚是因为什么,嬷嬷一直要她当宫里当一个没人会注意的透明人,她知道嬷嬷是想保护自己,可是她有时还是会羡慕别的公主,有手足姐妹相伴,父皇母亲疼爱。
  她不明白,为什么嬷嬷一定觉得自己会不得父皇喜欢,明明太子哥哥就觉得她很好。
  用过晚膳兰嬷嬷坐在灯下扯纱线,雾玥也坐过去,帮着一起扯,她动了动唇,斟酌着说:“嬷嬷,如今这样不好吗?”
  “有太子哥哥庇护,每个人都好像换了张面孔,都变得恭敬,客客气气,也不敢再轻看我们。”
  “公主。”兰嬷嬷闻言反应激烈的想说什么,然而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已经是这样,公主不可能再回到过去默默无闻,无人问津的生活。
  而公主说起太子时眼里的敬慕和憧憬,她看了又如何会不心疼。
  尤其看着公主一日赛一日的长成,出落得婷婷袅袅,自己却一日日在老去,她做不到永远陪着公主,若她也死了,公主一人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在这冷宫里孤寂的过完一生。
  眼下也不失为一个转机,若是公主真的能得太子一二分的看护,在将来为她择一个良人,逃离这皇宫。
  兰嬷嬷枯槁的手攥紧纱线,眼里的神色更是复杂至极。
  “嬷嬷。”雾玥小心翼翼地摇兰嬷嬷的手臂,一低头,看到她手指都被纱线绕的充了血,焦急道:“嬷嬷我不说了。”
  兰嬷嬷回过神,扯掉手里的线,慈爱的看着雾玥轻笑摇头,“嬷嬷是在想,公主说得也不无道理。”
  见雾玥仍是一脸惴惴,眼下还有急出的湿意,兰嬷嬷疼惜的给她擦掉泪水,语重心长道:“只是虽说殿下他待人宽厚,但我们也绝不能因此就自持有了依仗。”
  “嗯。”雾玥把头点地用力。
  兰嬷嬷心上宽慰,想了想又道:“还有,公主对待除去我与云妃之外的人,都要存有戒心。”
  这回雾玥只把头点到一半,“谢鹜行呢?”
  她说然嘴上没说别的,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明晃晃写着对谢鹜行的信任。
  兰嬷嬷难得沉默了一会儿,她也听说了,今日谢鹜行本有机会去太子身边伺候,却被他拒绝了,只求留在公主身边。
  不因公主势微而看轻,也不贪图前程攀附太子,是个知恩图报的。
  兰嬷嬷点点头,“他对公主倒也算衷心。”


第018章
  辰时刚过,早朝退散,文武百官自金銮殿前退出,来喜跟着萧衍往文华殿走去。
  “殿下,此番四殿下竟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打压分夺殿下的职权,简直猖狂。”来喜声音低压肃冷。
  萧衍唇边如常弯着和煦的笑,眼里的阴霾却骇人。
  “皇兄留步。”
  来喜率先转过身,朝着来人恭敬一弯腰,“见过四殿下。”
  萧衍也回过身,“四弟。”
  “方才在殿上的事,皇兄千万莫怪。”萧珏一张脸生得与萧衍有几分相似,耸高的眉骨压眼,更显的倨傲。
  嘴里说着莫怪,眼里可没一点歉意。
  “秋狩本该由皇兄负责,实在是做弟弟的顾虑皇兄近来事务繁多。”萧珏巧妙地停了停,才接着说:“而且听太医说,皇兄身体不宜操劳过度,这才斗胆帮皇兄分担。”
  萧衍不甚在意的笑着点头,“你能如此想,孤很是欣慰。”
  萧珏瞥了眼萧衍按在他肩上的手,“皇兄不怪罪就好。”
  “自然。”
  来喜朝萧珏欠了欠,跟上萧衍离开。
  “殿下就这样算了?”
  萧衍不屑的哼笑,“不叫的狗才难弄,一个秋狩而已,他愿意揽这功就自管去。”
  文华殿外值守的太监看到萧衍过来,躬下腰行礼,“殿下。”
  他往前走了两步,又说:“早前殿下送去请季先生刻造的墨玉已经送来,摆在殿内。”
  萧衍没有说话,来喜朝他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萧衍走进正殿,紫檀木的书桌上摆着一个碉楼精致的木匣,他过去打开盖子,里面是一方通体墨色的玉砚,拿起后,光透过砚石,才会发现此砚通体透明,水路清透。
  “殿下,可要奴才将此物送去玉漱宫?”来喜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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