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宦》作者:嗞咚》第4/219页


  “谁害的你,你就找谁去好不好?”雾玥央央的跟他打着商量。
  “我给你擦干净了,让你干干净净的走。”谢鹜行脸上的脏污被擦去,露出干净的皮肤,眉眼的轮廓俊美。
  雾玥愣了愣,原来这小太监模样这般好看呢。
  生得好看的人,心地应当也好,雾玥自我安慰着,又说:“逢年过节再多给你给烧些纸钱,你千万别来找我。”
  谢鹜行总算听懂了她这番哭哭颤颤的话语中的意思。
  睁眼,冷意迷上如漆的黑眸。
  与此同时,雾玥靠近几许,给他擦嘴角干涸难擦的血迹。
  谢鹜行垂着眼,月色落在近在咫尺的小脸上,白皙的不见一丝瑕疵,卷长的眼睫下,一双澄澈乌黑的眼眸瑟瑟在颤,眼圈还挂了些湿意。
  怕成这样,还敢给他敛尸?
  唇角的血迹怎么也擦不掉,雾玥又转而去擦其他地方,一抬眼,就撞进了那双沉黑不见亮光的眼眸中。
  冷月照着少年残破的身躯,如同鬼魅。
  雾玥大惊,浑身血液乍凉。
  慌乱往后退去,却忘了自己还蹲在地上,脚踩着裙摆,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谢鹜行只是看着,雾玥煞白着小脸,手撑着后仰的身子,长发垂散,眼里涌出的湿意洇红了眼眶,不知所措的望着他,像是受惊的幼兽。
  尾椎升起的痛意让雾玥疼的直冒泪花,她扁着唇不敢吭声,也不敢问面前的人究竟是人是鬼。
  连番的惊吓让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听到谢骛行压抑的低咳,本就没有擦干净的唇角又有血溢出,雾玥才反应过来,他还活着。
  “你还活着!”雾玥跪坐起身,凑近到他眼前,湿漉漉的眼睛紧紧望着他。
  甜软的香气又绕了上来,谢鹜行皱眉,灌进胸膛的冷风更刺激了伤口,咳嗽,愈发不可抑制,带出血沫。
  雾玥见状手忙脚乱的去擦,素色的手绢很快被染红,接着印透手绢,染到她指上。
  雾玥怔怔看着指尖上温热的血珠,神色说不出的难看。
  怕是恶心到她了,谢鹜行漠然别开头,靠在假山上休息。
  雾玥见他又是无声无息的样子,泄气的直想哭,他究竟是要活还是要死。
  反反复复,她真的害怕。
  “你怎么样了?”雾玥忐忑不安地问。
  “我想帮你的,可是我没有药,也不能给你治伤。”雾玥努力说着,想让他千万不要怪自己。
  忽然想起袖中还有一个没有吃的馒头,雾玥连忙拿出来,打开包着的油纸,手上的血染脏了半边馒头,她就掰下另外干净的半边,递到他眼前。
  “你吃点东西。”雾玥抿了抿干涩的唇,想说吃了就有力气了,可看着他唇边的血,心里一慌,不知怎么话就变成了——
  “吃了这半个,你走远点再死好不好。”。
  雾玥说完自己都呆住了,再想收回已经来不及,对上谢鹜行看过来的目光,委屈又无措的颤声说:“我害怕。”
  谢鹜行垂眸,沉潭的一样眼里没有温度,他活着卑贱,就算死也是遭人厌恶,不过她担心错了,他当然不会死,即使再低贱,也要活着。
  雾玥将手里的馒头又往前递了递,五个指头绷的很紧,像是一定要他接了才能安心。
  谢鹜行抬手擦了把唇边的血迹,直接用带血的手去接,屈起的指骨在雾玥手背刮过,看似不经意的触碰下裹藏着恶意。
  恶劣的将她干净的这只手也染红。
  雾玥注意力全在那半个馒头上,见他接下,只觉得松了口气。
  谢鹜行撑着假山艰难站起身,步履不稳的往前走去。
  直到他站起,雾玥才发现他虽然消瘦,身量却极高,自己要仰着头才能和他对视。
  明明瞧着和自己差不多岁数,怎么长得那么高,雾玥垂眼望着脚尖犯嘀咕的功夫,谢鹜行已经走在开外。
  雾玥朝着他的背影踮足,提醒说:“你拿了我的馒头了哦。”
  那就不能再怪她了。
  当然,他如果不死,那是最好的。
  谢鹜行头也不回的往黑暗中走,不着痕迹的勾唇,不算笑意的弧度冰冷淡漠。
  在雾玥看不见的地方,慢慢松开五指,那半个馒头在他手中跌落。
  ……
  了了心事,雾玥悬着半日的心,总算可以安安稳稳的放回肚子里。
  回到长寒宫没一会儿,兰嬷嬷也叩门进来。
  “嬷嬷。”
  没了心事,雾玥嗓音可见的变轻松。
  兰嬷嬷原还担心自己说话重了,雾玥会伤心,见她此刻弯着眼睛笑眯眯,不由愣了愣,摇头失笑。
  公主这没有心事的性子,对她来说,反倒是好事。
  兰嬷嬷打来水替雾玥沐浴,雾玥趴在浴桶边,歪头枕在手臂上望着兰嬷嬷问,“嬷嬷不生我的气了吗?”
  兰嬷嬷舀了热水淋到雾玥身上,升起的水汽将她的脸熏的嫣然酡红。
  “嬷嬷不是生公主的气,嬷嬷是怕。”兰嬷嬷嗓音里夹杂着雾玥不懂的隐忍。
  她不知道嬷嬷怕什么,只知道她从来不准自己去离长寒宫太远的地方,害怕她与其他人接触,更不准她提起父皇。
  嬷嬷是担心父皇因为母亲的原因,对她也不喜欢吗?雾玥不懂,嬷嬷从来不说。
  兰嬷嬷对着雾玥无声询问的双眸,心里五味杂陈,她看着公主从襁褓长大,俏丽的容貌日益娇艳出众,偏一双眸子,心还是一如既往纯稚,澄澈的像一汪水。
  兰嬷嬷摸了摸雾玥的脸,“嬷嬷只要公主平平安安就够了。”
  雾玥还想问什么,张张嘴又忍了下来,母妃过世后,就只有她和嬷嬷相依为命,她知道嬷嬷都是为她好。
  “我知道了。”雾玥扬起甜软的笑。
  洗漱完,她就爬上床榻,抱着自己的被褥乖巧入睡。
  *
  “吱呀——”
  尖锐刮耳的推门声,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极为清晰。
  一道瘦削的身影无声立于屋外,被月色拉长的影子投进屋内。
  床上的太监翻了个身,又没了动静,继续打酣。
  影子一寸寸延伸,屋外的人迈步走进屋内,停步在床前,垂下眼帘睨着睡得像头死猪一样的太监。
  极轻的嗤笑,谢鹜行不紧不慢地抬手,压住他的口鼻。
  窒息感袭来,熟睡中的太监惊恐睁开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半陷在阴影里的人,月色打亮眼前人的脸,是那个白天被他吐唾沫的小杂种!
  他怎么敢!
  太监暴起,拼命踢腿挣扎,眼中血丝弥漫,目眦欲裂,可任他怎么反抗,竟都敌不过这小杂种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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