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热》作者:从羡》第2/114页


  美且自知的艳。
  温见慕一年前跟谢仃成为室友,但早在更远,就已经知道她的名字。毕竟天才总是受拥趸,才21岁,谢仃就已经在艺术界颇具盛名,成品画频出千万高价。
  而皆知的不止有她奇崛的创意,还有她风流的性情——情场从无败绩,身边新旧人不断,没谁能长久留驻。
  想到这,温见慕忍不住好奇:“你究竟有过多少人?”
  谢仃眼也不抬,“你吃饭还数饭粒吗?”
  “……”
  温见慕被噎住,又觉得言之有理,于是没再继续聊情感话题,转而喊她去取高定礼裙。
  燕大正是饭点,校园内一水的美院高级灰,瞧着清心寡欲,靠着蜂拥热闹的人群,才添几分鲜活气。
  行车中途,谢仃给楚诫回了电话,听出他那边正忙,便三言两语调笑着挂断。温见慕在旁边听她应付,漫不经意都能演出深情,不禁有些感慨。
  突然想起什么,她碰了碰谢仃,道:“话说回来,今晚我就能见到……”
  “小姐。”司机突然出言打断,“先生说了,在外不要提起家事。”
  温见慕眉眼那点笑意还没展开,就沉默收回,情绪淡淡地回话:“反正明天都会知道,又不是什么秘密。”
  “您——”
  “听不懂吗?”她柔声打断,笑了笑,“我要做什么,跟你没关系。”
  司机只好闭嘴。车厢内气氛微妙,谢仃早知道温家水深,其中门道难以说清,也习以为常,转而问温见慕:“见到谁?”
  温见慕收回视线,神色恢复如常,道:“我小叔,他回国了。”
  谢仃眸光微动。
  “温珩昱?”她问。
  温见慕原本还打算介绍,闻言一愣:“你知道他?”
  “早有耳闻。”谢仃笑笑,漫不经意地,“财经版的常客,风头正劲么。”
  这个理由十分正当,温见慕不疑有他,颔首应声:“确实。他回国这事儿还没外传,楚老这回算受了个面子,排场可厉害。”
  这些豪门弯弯绕绕,就不在谢仃兴趣范畴内了。
  温、珩、昱。她默念这三个字,轻抵过齿尖,久违的熟悉感涌现,她无声勾唇。
  ——君子如珩,明察其昱,多好的名字。
  之后顾及前排司机,两人不再多谈晚宴,将话题转移到别处,轻描淡写地聊过一路,抵达目的地才安然下车。
  确保司机被甩远,温见慕松了口气,眉梢也泛起愉悦,显然相当欣喜温珩昱的归国。
  谢仃半看了她一眼:“就这么高兴?”
  “当然了。我高中不是从国外读的嘛,那几年都是靠他照拂,不然早就没命回来了。”
  “照拂”二字用得巧妙,谢仃清楚温见慕父母是什么货色,但更清楚温珩昱,因此不由挑眉,问:“你跟你小叔,关系很亲?”
  像是看出她狐疑,温见慕顿了顿,哑然失笑:“阿仃,温家可没一个好东西。”
  “他能帮我逃出去。”她语气轻松,低头望地面摇晃的树影,踩过那些零碎光斑,“——我要努力讨好他,就这样。”
  谢仃看了她少顷,收回视线,随意揉一把她脑袋。
  温见慕眨眨眼,不着痕迹揭过话题,笑:“再耽搁可真要迟到了,我们快走。”
  “急什么。”谢仃兴致缺缺,“交换一堆出门就扔的名片而已。”
  言之有理。温见慕迈入店里,像偌大一场豪赌的开端,她很轻地叹了口气。
  “……是啊,尽早结束吧。”
  -
  寿宴办在北城昌山。
  酒庄奢华庄严,灯火通明,云集宾客多是达官政要,名门商胄。场间安保严密,媒体被杜绝在外,镜头堪堪只捕捉到衣香鬓影。
  宴席即将开幕,一层会厅外,楚诫跟各位长辈打过招呼,便和圈内好友到一旁放松。
  点了支烟,他略显懈懒地倚在坛边,好友见此出声调侃:“演技不错啊,人模狗样的,这场面换我应付得累死。”
  楚诫闻言轻嗤,一双桃花眼撩起,轻佻散漫的秉性就显露无遗:“这不就来透气了?”
  “老爷子肯放你出来?”
  “我跟他说出来接客。”
  男人没绷住笑,也陪了根烟,“接客?楚少爷金主谁啊?我去探探出台费。”
  楚诫骂了声:“滚蛋,老子出台千金不换。”
  本就是随口打趣,男人耸肩,转而谈起这场晚宴:“小道消息可都传疯了,听说温家那位收了邀请函,都是兄弟给透个信儿,真假?”
  “真的。”楚诫按了按眉骨,“老爷子就拱火,谁掺和他们那档事,你也别多问。”
  水真深。男人啧了声,感慨着要变天了,视线不经意转过会场,当即停住。
  来往宾客络绎不绝,谢仃才露面,就轻易吸引无数注视。递过邀请函,她侧目对迎宾莞尔一笑,便裙摆蹁跹地款步入场。
  “喏。”他杵了下楚诫,揶揄示意,“你‘金主’来了,还不赶紧接客?”
  楚诫一顿,顺着方向垂眸,果真看到了谢仃。
  浓艳酒红更衬她盈白,鱼尾高衩设计,姣好曲线显露无遗。像察觉到目光,她眼梢轻抬,隔着错落光影望过来,遥遥对他笑。
  “……还真漂亮。”尽管打过几次打照面,男人仍忍不住唏嘘,“你可别栽了,这位一看就难驾驭。”
  然而楚诫压根没搭理,径自捻了烟,挑眉迎上半步,他环过谢仃腰身,跟她算账:“不接我电话?”
  “帮老师筹备画展呢。”谢仃熟稔地搭住他臂弯,语气是狡黠的讨饶,“别生气了,嗯?”
  宴会就要开始,楚诫收到朋友眼神暗示,便俯身咬她耳尖:“待会跟你算账。”
  时间紧,楚诫作为楚老长孙,四舍五入也算晚宴的主角,人情社交多得是等着,谢仃以他女伴身份出席,自然要陪同一路。
  楚老爷子杖朝之年,仍旧精神矍铄,隐约能窥见几分往昔的丰神俊茂。谢仃逢人会说话,献的贺礼也得心意,把老人家哄得喜形于色,就算任务告成。
  流程无非是讲贺词,献贺礼。谢仃在人际场如鱼得水,认真敷衍所有攀谈,温见慕跟随父母和弟弟走近时,由衷地给她递来一个敬佩眼神。
  谢仃回她一抹笑,随后不着痕迹地敛目,打量起温父。
  男子五官英挺,不难看出年轻时的风流朗俊。他气场沉稳内敛,鲜有喜怒形于色,身旁夫人也保养得宜,五官温婉动人,得体大方的端庄。
  是“祝寿”来了。谢仃无声轻哂,听这二位绵里藏针地谈笑,觉得没意思极了。
  她偏开脸,用唇语示意温见慕:“需要帮忙?”
  “暂时不用。”温见慕无声回话,“你先玩。”
  谢仃便跟楚诫说了声,转身前往香槟塔,还没迈出几步,就听会场传来一阵隐秘骚动,是贵客终于临席。
  捻着高脚杯,她眼眸微挑,目光循着攒动的人潮递近,落向门廊。
  吊顶明堂灯光洒落,拂过来人衣襟。男人修颀挺肃,如松似柏的修雅,深灰西服暗纹浅镀,戗驳领熨展周正,敛锐藏锋。
  沉缓的影摹过他眉目,深邃矜峻,眼梢敛着疏淡寒意,教人心底一悸。
  矜倨从容,上位者惯有的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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