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戏社》作者:Uin》第23/414页


  “没有,就是想谢谢你,还有,你的戏太棒了!”
  “没什么谢的,收了你的钱,我左右都是赚了。”
  “下次什么时候演出?我还来捧场。”
  “不知道,”邬长筠直接走了,“自己看排戏单。”
  李香庭见人离开,问戚凤阳:“要不要去吃点夜宵?”
  她直摇头。
  “你不饿?”
  她又点头:“回去晚了,老爷该生气了。”
  “好吧,回家。”
  邬长筠走进弄堂,手指一直在揉搓口袋里李香庭给的那块大洋。她捏出来,看着珵亮的银元,随手丢进了下水沟里。
  幽暗的灯下,颀长的黑影继续前行。
  ……
  李香庭最近一直跟陈教授后听课,感受一下国内教学模式,下周一才开始正式排课。
  看了几天,总结就是:规规矩矩,毫无特色。但也非毫无可取之处,学生们的造型能力和耐心都被培养得还不错。
  周一,李香庭照常按时来学校,今天他要上人生中的第一节 课。虽然从前在巴黎留学时也曾用休闲时间帮老师给低年级的师弟妹们做助教,但两者性质完全不同。
  为师,身上便有了责任。
  他提前往教学楼去,却在路上遇到个灰头土脸的人。那人见他,停了下来:“李香庭?”
  “是我。”
  男人忽然激动起来,同他握手,脸上干掉的泥巴笑裂了,像瓜皮:“久闻大名!你好你好,我是傅常昕,也是老师。”
  “你好。”
  “我上周不在学校,刚才才听说院里来了新老师,一听名字,居然是你!王珍渡你应该认识!”
  “认识,是一届的同学,不过他学的版画,以前一起参加过展览。”
  “他是我表弟。”傅常昕打量着他,“你可是在巴黎艺术界赫赫有名啊。”
  “没有,只是爱社交,又时常参加各类艺术展,出了点风头。”
  “别谦虚了,珍渡一直跟我书信联络,多次提到了你,说你风格很独特,拿了很多奖,我还想有空拜会一下,欣赏欣赏你的画,没想到这么巧,居然成了同事。”他说话又快又急,叫李香庭插不进一句嘴,“听说是以教授的职位把你招进来的,你主动要求降为讲师,怎么回事?”
  “家里安排的,我觉得德不配位,又是新人,还是从低做起。”
  “除了没有教学经验,你的资历完全足够,学校请到你,赚了。”傅常昕这才松开他的手,“现在国内美术教育环境落后,也处在转型期,能有越来越多的新鲜血液加入,真是太好了。”
  李香庭笑了起来:“你再这么夸下去,我可要恃才而骄了。”
  “我可不是盲目夸赞,我看过你的文章,很有意思,观点很独到,”他是个爽快的人,有话直说,“就是文笔欠佳。”
  “文章写的少,还得磨炼。”
  “以后发文章找我,我帮你把关,忘了介绍,我教雕塑,目前还任沪江艺刊的副主编。”
  李香庭又主动与他握手:“幸会。”
  “目前国内美术关于思潮、流派纷争不断,你骂我我骂你的,复杂得很,总体还在从传统慢慢向现代转型,论坛就缺乏一些新的言论,虽然,没少被那些老古董们抨击。”
  “欧洲也是,各种艺术流派,眼花缭乱的。再加上资本家和画商的干预,环境越来越不好。”
  “是啊,”傅常昕看了眼腕表,“哎呦,不说了,我还得去看着点泥巴,刚运过来一批,正搬着呢,你是要去上课?”
  “对。”
  “有时间,得跟你好好聊聊。”说着,人就跑了。
  李香庭看他的背影,真是风风火火。
  这一聊,也快到上课时间了。
  李香庭在同学们的注视下进了教室,站到讲台上,对大家笑了起来。
  他一笑,同学们也笑。
  “同学们好,我叫李香庭,你们新的油画老师,这学期带色彩构成课。”他虽初生牛犊,却一点也不紧张,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希望我们能够相处愉快,以后大家对我有什么意见都可以直接指出。我们是师生,也是朋友。从画工上看,我比你们略强,但艺术不只是技艺层面的事,当然技艺也很重要,相对而言,我更乐于挖掘一些内在的东西,很欢迎各位同学找我聊聊有关绘画上的想法、疑惑、心得,当然,聊生活、娱乐、家长里短也都可以。”
  有个女学生举手:“老师,你多大啦?”
  说完,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你看我像多大?”李香庭今天本要穿西装,显得正式点,思前想后,还是选了件舒服的淡灰色宽松长袖,下身深灰色背带裤,整个人看上去很亲切。
  “我猜,二十。”
  “四舍五入,差不多吧。”
  “哇,这么年轻,”一个男学生问:“老师,你有女朋友吗?”
  大家纷纷投来八卦的目光。
  “这些事我们课后慢慢聊,先听我唠叨唠叨。”李香庭双臂叠放搭在讲台上,微微弯腰,放松地站着,“我的教学方式呢,可能和从前的老师略有出入,希望大家能喜欢并慢慢适应。在我这里,成绩和分数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学习的过程。我希望在这个过程中,大家能够提高感知能力,开放思维,找到一些自我风格。如果你们现在是中学生,我不会让你们去追求风格,那太虚幻,在那个阶段,基础是最重要的,但想做一个艺术家,就不能只拘泥于形式,盯着某条线,或是某个具体形状,尤其在油画里,最重要的永远是色彩的表达,而色彩不是一层不变的,所以,我们首先要观察。现在,大家收拾一下,走。”
  同学们面面相觑,有人问:“去哪里?”
  “去看光,看自然,看日异月更下,世间万物的瞬息万变。”
  ……


第10章
  邬长筠接了个新单,目标是乐远钢厂的任四少爷——一个不学无术、奸杀少女的纨绔。
  任四家中守卫森严,出门也常带保镖,邬长筠盯了他不少天,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今天沪江有场晚会,在沪新大酒店,权贵商贾荟萃,任四也收到邀请。
  邬长筠知道此次行动的危险性,她从不会在人多的地方行动,避免暴露。可雇主实在给的太多了,抵上她接十单的价。
  自己虽为伶人,但在公众面前都是带戏妆的,再加上来沪江时间不长,来往红春戏院的大多也是普通人,见过她真容的少之又少。
  邬长筠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此次晚会需邀请函入场,陈老板事先给邬长筠搞了个假名帖,从纸张到字体到印章,只要不用放大镜,足够以假乱真。
  任务在身,不能过于招摇,邬长筠只穿了条普通的黑底暗红牡丹花纹旗袍。她很擅长化妆,将眉毛修细,眼睛挑长,唇形也用口红修饰微调了一下形状,平时总绾发,以一根簪子或是一只夹子固定,今日特意披散下来,还做了点微卷,遮盖些侧脸。
  乍一看,和那戏里戏外的人都不太像。
  大厅歌舞升平,觥筹交错,有如日中天的大亨、骄奢淫靡的纨绔、温婉端庄的太太,也有风靡一时的交际花。进了门,邬长筠拿一杯酒,四处晃荡找人。有男人同她打招呼,只颔首应付,一个也没接上话。
  舞台上有人在弹钢琴,下面几对丑男美女搂着跳舞,东侧设雅座,西侧摆酒水,人们三五成群,谈笑风生。
  邬长筠扫遍全场也没找到任四,这家伙,死哪去了?
  她抬眼,看向二楼。
  二楼没什么人,是卫生间,储物室和几间办公室。邬长筠来到二楼西侧,刚拐过去,看到个熟悉的身影进了走廊尽头的双开门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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