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戏社》作者:Uin》第289/414页
窗帘很厚实,不透一点儿光,屋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她微微睁开眼,看不清隐隐晃动的黑影,只能感到床的另一边深陷下去。
那重量,和陈修原是不同的。
邬长筠秉心静气,感受他一丝一毫的动作。
然而,杜召只是在离自己很远的床边轻轻躺了下去,什么都没做。
两人隔了半米,他没有盖被子,一动不动地躺着。
周围安静极了,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邬长筠故意试探着喃喃唤了句:“老陈。”
杜召“嗯”了一声。
这一声低沉的“嗯”,却像刀子扎在她的心口。
他到底想干什么?
杜召只想守在她身边。
能多陪她会,多看几眼,自己是谁,都不重要了。
……
第121章
邬长筠睡眠一直不太好,往往陈修原翻了身就把她吵醒了,还经常做梦,惊醒时,又许久才能再入睡。
她虽闭着眼,但一直关注着身旁男人的动静。
楼下的摆钟“铛铛铛”地响了十一下,又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意志逐渐涣散,睡了过去。
这一觉异常沉,中途没惊醒一次,从闭眼到睁眼,足足八个半小时,邬长筠已经很久没睡这么长且安心的觉了。
外面天大亮,杜召早走了,邬长筠侧身,目光落到他躺过的位置,手莫名伸去,覆在被子上,仿佛酒精麻痹了知觉,居然觉得他的余温尚存。
发了会愣,她利索地起身下床,掀起被褥,将昨晚放在下面的纸条取出来——她怕自己宿醉忘记杜召车里名单上的名字,特意用笔写下,虽然匆匆看两眼,只记得四个,但根据这几个人的身份往下摸摸,应该大概能知道亚和商社想干什么。
纸上的字歪歪扭扭,勉强认得出,邬长筠记下后,便划了根火柴,将纸烧掉了。
楼下传来两个男人的对话声,邬长筠拉开窗帘,将窗推出去,往楼下看一眼,便见陈修原正在院里和杜召打羽毛球。
一见她,杜召走了个神,球轻盈地落在脚边。
早晨灿烂的阳光铺就满身,他忽然弯起唇角,笑得比阳光还要明媚,拾起地上的羽毛球,手臂轻轻一挥,毫不费力便打出去很远。
与陈修原过了几个漂亮的来回,再往她的窗口看去,人影已经不见了。
邬长筠去洗洗,换了身衣服。
刚收拾好,楼下传来杜召的呼唤声:“吃饭了,小舅妈——”
她听着这称呼,不由得笑起来,幻想杜召叫出这三个字的表情,心情都愉悦了些。
陈修原和湘湘今天早上五点多才回来,湘湘身体不适,还在休息。饭桌边,陈老夫人和儿孙已经坐下了。
邬长筠快步走到陈修原旁边落座:“抱歉,起晚了。”
陈老夫人并不在意,平时总见她早起、不吃饭就走了,难得睡个懒觉,在家用个餐,反而高兴:“多睡会好,吃饭吧。”
邬长筠喝了口粥,一下子暖到胃里,舒服极了。
陈修原给她剥了个鸡蛋:“吃个蛋。”
“谢谢。”
杜召默默吃饭,一直没吭声,不时余光扫邬长筠两眼,饭都变香了。
陈老夫人见杜召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袖子高高卷着:“去披件外套,刚才出一身汗,小心冻着。”
“热得很。”
“昨晚没睡好?”陈老夫人看他眼下有点深,“又半夜才回来?”
“嗯。”
“天天这么晚还在外面晃,说你也不听。”
杜召微笑,乖乖道:“我今晚早点回。”
“只有我天天挂念着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知道多陪陪我,小湘湘还病了,我看我还是回老家去吧。”
陈修原赶紧道:“前阵子医院忙,接下来我争取多调休陪您,今天不上班,等会出去走走吧。”
陈老夫人笑得眯眼:“这还差不多。”
邬长筠低头喝粥,听他们的对话,思绪纷飞,老是回忆起昨晚那些荒唐的事。
抿着软糯香甜的小米粥,又想起他嘴唇的触感,还有喷散在脸上滚烫的气息……
陈老夫人:“长筠别光喝粥啊,吃个包子。”
邬长筠回过神,立马去夹盘子里的包子:“吃的。”
杜召打量她的表情,疲倦的眸中露出些笑意,端起小碗喝了口,轻飘飘地说:“小舅妈心不在焉的,想谁呢?”
邬长筠抬眼看他,只一秒,目光旋即又转向陈修原:“湘湘怎么样了?”
“用一晚上药,好多了,正睡着。”
“嗯。”
杜召瞧她没话找话、转移话题的模样,口中的粥越发甜,冲厨房忙活的刘妈道:“刘妈,再帮我盛一碗。”
……
用完早餐,杜召就上楼了。
陈修原轮休,陪陈老夫人出去散步晒太阳。
邬长筠没在家久待,拿上练功服就去了戏班子。
她盯着田穗练完功,又自己练了两小时,将汗涔涔的衣服换下,街边买了些卤鸭、饼子去陈公馆。
陈公馆雇有很多杀手和日常办事的手下,做事效率很高,九个女孩,只剩下两个没安排妥当,听阿海说:她们想做杀手,杀日本人,为从前的自己和死去的家人、姐妹报仇。
这是条很难的路,尤其是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来说,自己习武多年,尚在刺杀行动中受过很多伤,别提从头学起的新手。但她自知无权干涉任何一个人的选择,只能告诉她们其中利弊。
和女孩们聊完,邬长筠把阿海单独叫出去,同他打听几个人。
钟明阳,沪江大学历史系副教授;楚正,和仁堂中医。
另外两个不知名的,阿海说需要再查查。
教授、中医,乍一看,再普通不过的身份,可和亚和商社扯上关系,便不简单了。
是有嫌疑的抗日人士?
既无生意往来,也无情报交涉,邬长筠只能联想到这个。
其中会不会有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