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戏社》作者:Uin》第327/414页
陈今今脱下白大褂,将口袋里的东西尽数掏出来,接了盆水,将脸埋进去,一动不动。
百合哼着小调进屋,她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适应许多,逐渐不再有初次见面时那种痛苦的反应。见陈今今又在水中憋气,走到床边坐下,看着桌上的闹钟,为她计时。
不知什么时候就开始憋的,打百合开始数,已经快一分钟了,她有些担心:“惠子,起来吧。”
陈今今一动不动。
百合见她没动静,起身走近,轻推了下她的胳膊:“惠子?”
陈今今倏地起身,水滴滴答答地坠落。
百合看她大喘气,蹙起眉头:“别再做这种事了,你都难受成这个样子了。”
陈今今往后捋一把湿发,拿起毛巾擦了擦脸,这样的窒息感,能让她好受点:“没事。”
百合长叹一口气,拿抹布去擦地。
陈今今从她手里扯过来,自己将水擦干净。
百合坐回床上,欲言又止,不经意瞥到垃圾篓边上挂着的白色小手巾,上面绣了三朵樱花。她惊讶地起身,将手巾拾起来:“这不是野泽教授的东西吗?”
陈今今仓促看过去一眼,原来那个人叫野泽,她“嗯”了声,继续擦地。
“他送给你的?”百合眼睛很大,这时睁圆了,大部分眼白都露了出来,有些吓人,“你怎么扔掉了?”
“没用,就扔了。”
“天呐。”百合将手巾掸掸,叠好了放在桌上,“他可是所有女人的梦想,他是我见过最帅的男人。”
陈今今心里冷笑一声:那可真是见识短浅。
“他还没有婚娶,小仓追求过他,但是被拒绝了。”
陈今今一点也不想听她的这些废话,对那些丧尽天良的畜生,除了恶心,就只有愤恨。
等她收拾完,百合还在滔滔不绝:“野泽教授才三十四岁,就已经是教授了,他是研究医药的,听说有双学位呢,来这里也才两个多月,但是院长很器重他,不仅薪水很多,还可以自由出入医院。”
陈今今手顿了下,自由出入……
她转身面对百合,露出点笑容:“这么厉害。”她将桌上叠好的手巾拿起来,“那我可不能随便放了。”
“你真幸运。”
陈今今与她虚伪地笑起来:“是啊。”
……
女人在一块总有说不完的话,尽管在这种环境也逃不开化妆品、香水、男人……中岛医院女护士不多,各个部门林林总总加起来才不到五十人,可五十个人,你一言我一嘴,什么怪诞奇谈、风月情事都能聊上。百合这段时间听了不少八卦,从事到人全跟陈今今分享了一遍。
那个野泽教授有多受欢迎陈今今并不在意,她感兴趣的是他的地位和现有的权利。
近期的实验计划都排满了,陈今今查了遍,并无有关野泽的,她得另找机会接近。
中午去食堂吃饭,陈今今远远就看到野泽独自一人坐在边上,身板笔直,小口细嚼慢咽。
她领上食物,坐去旁边,故意隔了一个座位,将手巾递交过去:“谢谢,还给您,已经洗干净了。”
野泽收下,放进口袋里。
两人各自安静地用完这顿餐,没再说一句话。
第二天晚上,陈今今故意晚些来食堂,又与野泽隔了个座坐下。
急功近利不好,陈今今懂这个道理,她不想让意图太明显,一直没有主动搭话。不料快吃完的时候,野泽忽然主动对她道:“伤口不要暴露在外。”
陈今今一度怀疑这句话是否跟自己说的,她下意识往手看了眼,才发现手指破了条口子,不知什么时候划伤了,不疼不痒的,一直没注意到。
“谢谢提醒。”她顺势与野泽搭了句话,便习惯性地舔了下伤口。
野泽注视着她的侧颜:“去消毒吧。”
陈今今与他对视:“已经关门了。”
野泽放下筷子:“跟我来。”
陈今今立马跟了上去。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研发室,和实验室、监狱完全是两幅景象,这里干净宽敞,房间通亮,还养了两盆花,也没有那些可怕的标本、血腥的刀具……放眼看过去,最显眼的就是几台显微镜。
野泽找出医药盒给她自己处理,便戴上口罩开始工作了。
这点小伤不足挂齿,陈今今借此机会一边慢悠悠地消毒、裹上纱布,一边往别处偷瞄。
野泽一会儿翻翻文件,一会儿又去捣鼓下玻璃器皿,并未关注她在干什么。
陈今今拖不下去了,收好医药盒,对野泽道了句谢。
她环顾四周,虽正对墙上贴着的一张画满稀奇古怪形状的图纸,注意力却全在桌子摆放的文件袋上——正中间用红字写着大字“秘”。底下压了几张纸,字很小,隐约看到“疫苗”、“感染”、“样本”等字眼。
她见野泽专心致志看显微镜,便想过去看一看,还没走到跟前,听到他说:“别乱动。”
陈今今缩回脚,转向另一个方向,立在那盆娇艳的蝴蝶兰面前:“很久没看到这么鲜艳的花了,真漂亮。
教授是哪里人?”
“小樽。”
“我在小樽住过两个月,朋友家,海边的小渔村。”这是真事,陈今今得试图找些话题来拉近关系,余光一直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还去天狗山滑过雪,记得运河边一家叫珍子寿司店的寿司很好吃。”
野泽忽然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窗,沉默片刻,才道:“我十六岁就去美国生活了,在家乡时间并不多,以后回去一定去尝尝。”
这件事百合倒是没跟自己聊到,陈今今心里有些发怵,怕出错:“在美国读书?”
“读书,生活。”
“纽约吗?”
“马里兰州。”
陈今今松口气,还好不是跟自己一个城市,上野惠子是在东京读的大学,她不能说自己留学的事,只道:“我还没出过国。”
野泽静静看了会窗边的花,眸光柔和几分,回头问她:“二九年的年终博览会,你是不是在东京?”
“对,我在浅草桥卖邮票,”陈今今故作淡定,“我们不会见过吧?”
“那个时候我也在。”
“你在哪个位置?”
野泽难得露出点微笑,语气仍淡淡:“浅草寺,我从桥上路过。”
“我就说怎么看你很熟悉,”陈今今强颜欢笑,逼着自己说些违心的话,“原来很久之前就见过了,真是太好了。”
……
两人聊了很久,从吃喝到文学、戏剧、异域风情……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陈今今总故意创造点偶遇的机会,与其攀谈几句。
野泽带人研发出一种新药,据说是与他们正在实验的伤寒菌有关系。
陈今今在中岛医院的第十一天,被派去跟野泽的实验,记录被实验者用完药物的状态。经过两天的观察,确实大有好转。
实验成功了,小组准备办个庆功宴。
陈今今最近一直跟进这个项目,也受野泽邀请参加。
傍晚,一行十几个人接受检查后,乘专车离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