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戏社》作者:Uin》第4/414页


  张蒲清站到身侧,就见寥寥清烟从他鼻腔喷出,散进雨幕:“你这又是在哪招惹的仇家,能卧到这来蹲着。”
  杜召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再抽两口,随手把烟递给白解,同张蒲清道:“喝酒去。”
  “还喝酒!没心情。”
  “不巧,我有。”杜召到车后座坐下,“跟紧了。”
  张蒲清摇摇头,进了后面的车。
  白解坐到驾驶座:“去哪?”
  “满月楼。”
  人一困起来,就脾气不好。
  只怪,那不要命的,撞了枪口。
  白解问道:“你这伤?”
  “破点皮,无碍。”杜召闭上眼休息,“透个消息出去,看看是哪家的鬼。”
  “是。”
  ……
  戏院后台,人全聚集上来,对着邬长筠你一言我一语:“没事吧?”
  “有没有受伤?”
  “吓死我了。”
  本来就恼火,叽叽喳喳的,更烦了。
  “没事。”邬长筠卸下沾了血的发绺,随手扔到箱子上,往化妆间去。
  还带着妆的花旦说:“你干嘛让他杀了六哥,好歹处过一阵子,我看他人挺好的,做出这事,定是有苦衷,指不定是——”
  邬长筠突然停下,回头冷冷看着她:“枪口抵着你脑袋的时候,你还这么说?今晚换做是你,我也还是那个答案——杀了。”
  “你……我又没说什么,干嘛这么凶。”
  邬长筠转身离开。
  “你看她——”花旦跺了下脚,“傲气什么啊!卖的座又没我多,还整日这么嚣张。”
  “算了算了,少惹她。”
  邬长筠坐到镜子前,看自己的脸上还溅了一滴血。
  想起那个死鬼,和台下那个瞧着半死不活、装腔作势的人。
  用手巾狠狠擦了下脸。
  晦气。
  ……


第2章
  雨只下了片刻,鬼天气跟这浮躁的沪江城一般变幻莫测,前几分钟还云雾迷离,这会已是春和景明。
  开到一半,杜召又不想去满月楼了,叫司机转个头,往不飞花去。
  不飞花是家夜总会,一楼舞池客座,二楼包厢,甭管白天还是黑夜,总有莺莺燕燕在舞池摇晃着婀娜的身体。
  张蒲清跟杜召进包厢,谁料他脱下大衣,屁股一沾沙发,睡觉去了。
  “你大老远跑这来睡觉?”
  杜召没答,眼都懒得睁,扯了两下衬衫衣领松松气,过于粗鲁,把扣子都拽掉了。
  张蒲清看他修长的身体占据了整张沙发,因为躺着,暗色西裤绷紧些,勾勒出笔直的长腿,衬衫领口凌乱地开着,隐隐露出结实的肌肉。不得不说,他这兄弟真是生了个好皮相。
  张蒲清踢踢杜召的皮鞋:“起来,喝酒。”
  “不喝了。”
  “不喝也得喝,来都来了。”
  “叫人把我存这的酒拿来,”杜召侧过身,背对着他,“想喝酒就安静点自己喝着,不喝滚下楼跳舞去。”
  张蒲清竖起拳头,没落下去,伸出食指无奈地指了指他:“睡,睡死你。”
  人出去了。
  包厢安静下来。
  不一会儿,杜召就入了梦。
  梦里,咿咿呀呀的戏腔直在耳边转,吵得他不得安宁。
  朦胧中,感觉有人动了自己。
  杜召一拳下去,把身上那东西推了很远。
  睁眼看去,是一个女侍应。
  杜召坐起身,拿枪指着她,一脸阴鹜:“干什么的?”
  女侍应捂住腹部坐在地上,表情痛苦:“您的酒冰好了,我见您睡着了,给盖个毯子,对不起,冒犯了。”
  杜召看到地上的毯子,放下枪,收回目光:“滚。”
  女侍应背脊一阵浸骨的寒意,忍着痛站起来就要走。
  “站住。”
  吓得她一哆嗦。
  “毯子。”
  人又转身回来,战战兢兢地收起毯子。忽然一张大额钞票摆到面前,只听眼前的男人道:“去医院查查,有事,再找我。”
  她哪敢收,浑身汗涔涔,手指都发颤:“先生,我没事。”再看杜召那不容商量的眼神,小心翼翼地接过来,鞠了一躬,“谢谢先生。”
  “出去。”
  “是。”
  女侍应赶紧离开,转身回来关门那两秒,又看到里头幽幽的人影,弯着腰坐着,像蛰伏在黑暗中被放逐的孤狼,随时会扑过来吃人。
  太可怕了。
  杜召独自坐会,没了睡觉的心情。
  他点上根烟出去,走入漫天香粉的花花世界,俯视酒色之中笑语盈盈的红男绿女,找到张蒲清。只见人正抱着细腰来回晃动,不知说了什么,惹得怀中女子面颊酡红。
  他还真是繁花从中过,片片皆沾身。
  表面俨然一个温润如玉的儒雅公子,却风流成性、情人无数,此回搬迁,不知又要伤了多少女儿心。
  这情情爱爱、笑语情仇,杜召是看了个倦。
  镜花水月终有破碎之时,不如酒暖人心,香烟沁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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