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戏社》作者:Uin》第410/414页
第181章
当年邬长筠来延安的时候,电影团成立没多久,一位从上海过来的导演曾邀请她一起拍摄,可那会邬长筠恨透了日本人,一门心思正面抗日,跟八路军到周边地区抵御敌军,就给拒绝了。
后来成功击退日军,她又跟陈修原到情报科学习特工技能,闲暇时便给军民唱戏,全是抗敌保国的戏本子,还自己编演了抗日新戏,赢得广泛好评。
当年的几位导演基本都离开了,又来了些新面孔,旧人中只剩下何问渠,拍外景刚回来,正巧遇到邬长筠在参观电影团,激动地与她握手:“长筠同志!你回来了,在香港还好吗?”
“没去香港,先前声称去香港是组织要求保守秘密,我和老陈在沪江做地下工作。”
“怎么回来了?暴露了?”
“嗯。”
“地下工作凶险万分,辛苦你们了,老陈呢?也回来了?”
“他还在沪江潜伏。”邬长筠见他满头灰尘,不知道从哪回来,“我结婚了,前几天的事,本来想请你,听说你在出外景。”
“那太遗憾了,祝贺你啊!先生是?”
“杜末舟,听说过吗?”
“老陈的外甥!”何问渠声音都好了两度,“我在沪江参加酒会见过他一次。”他竖起大拇指,“真是太帅了。他居然是我们的人?!”
“嗯,现在在情报科工作。”
“什么时候见见?认识一下传说中的大人物。”
“不敢当,只是普通人。”邬长筠道:“最近他在跟一个任务,等有空了请你来家里吃饭。”
“好!”
“最近在拍什么?”
“八路,行军故事,宣传抗日嘛。”
“有没有可以效力的地方?”
“那可太好了!我刚写了个本子,回头拿给你看看,有兴趣的话合作合作。”
邬长筠如今身体欠佳,不宜上战场,跌打翻滚的武戏又演不成,但拍拍电影是没问题的:“带我看看?”
“欢迎欢迎,来评鉴这两年我们的成果。”
何问渠带她进去,找了一部影片观看。
由于经费紧张、人力物力相对不足,跟沪江相比,延安的电影发展较为滞后,但没有日方控制,创作内容自由,基本围绕抗战展开,宣传抗日救国思想,也有呈现军旅与人民生活的记录片。
在与日方虚与委蛇拍摄了那样一个伪善的电影后,再次看到这样热血沸腾的抗敌影片,她全然顾不上拍摄和表演方面的瑕疵,更多的是亢奋与感动,和对未来工作的无限期待。
无论是在前线还是枪后,每个人都尽自己所能,贡献出一份力量,再微渺的星星之火也能汇聚成炬。
胜利,也终有一天会到来。
……
半个月后,阿砾被送到他们身边,然邬长筠和杜召每日工作繁忙,无暇照顾孩子,养了两个月,便交给保育员照顾,每周带回家过几天。
杜召不仅在搞谍报工作,还顺带练新人,教军事理论、枪械技术和战略战术。
日升月落,冬去春来,送走一个又一个战士。
又是一批新兵奔赴战场。
杜召没有远送,立在小土坡上目送他们离开。
邬长筠在后面看着那道落寞的孤影。
她知道这个男人满腔热血,也想上阵杀敌,可能力再强,毕竟少了一套胳膊,又时不时犯头疼病。战场凶险,容不得一点儿差错,每个人守在自己的位置上,发挥该有的作用,才是最重要的。
邬长筠收拾好心情,走上前抱住杜召的左臂:“饿了吗?回家吃饭。”
杜召与她十指相扣,一抹笑浮上面:“好。”
昨晚烙了饼,没吃完,还剩个四五块,晚上煮点玉米糊糊,便凑合一顿晚饭。
刚要吃上,隔壁邻居过来敲门,送了点自家做的辣椒酱。
这里的人共产互利,都很热心,他们做些新鲜的食物也会到左邻右里赠送一些。邬长筠不客气地接下,与人说:“一起吃饭吧。”
“不了不了,我还得回家看孩子,你们吃。”
邬长筠和杜召送人到门口:“谢谢,慢走。”
“快进去吃饭吧。”
两人坐回饭桌前,杜召捞了点辣椒酱铺在干硬的饼子上。
邬长筠最近有些上火,问杜召:“辣不辣?”
“辣。”
眼看着他面不改色地大口吞下一坨辣酱,邬长筠不信,用筷子挑了点尝尝,不满地踢他一脚:“骗我。”
杜召瞧她气鼓鼓的样子,心里乐得很:“你少吃点,回头又生口疮,不让我亲。”
邬长筠不理她,兀自挖出大坨,一口塞进嘴里,又香又麻,真上头。
杜召把碗端起来举高:“行了,再吃长满嘴疮。”
“最后一口。”
“不行。”
邬长筠严肃地盯着他,不说话了。
“好好好。”杜召败下阵来,把辣酱放到她面前,“最后一口。”
……
深夜,杜召又一次从梦中惊醒,幻肢剧痛,他死死掐住身下的被子,满头大汗。实在难忍,便小心起身,到外面独自待着。
头也跟着疼了起来。
杜召咬紧牙,手捂住脑袋。
忍一会,再忍一会就好了。
他用力晃晃脑袋,怕弄出动静吵醒邬长筠,走得更远些,到泥墙边倏地跪坐下去,痛到把头往墙上撞。
从杜召起身那一刻,邬长筠就醒了,她趴在窗口望着外面痛苦不堪的男人,疼在他身,亦痛在己心。
缓了许久,杜召起身回来。
邬长筠立马躺回去装睡。
杜召轻声进屋,躺到她旁边,把被子拉好,盖住她的肩膀。
邬长筠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心却像被掏出来撕碎一般,如果可以,真想让自己替他分担些痛苦。
杜召挪动身体,靠她近些,从后轻轻拢住她入睡。
良久,邬长筠才敢转身,窝进他怀里,喃喃道:“好冷。”
杜召没说话,将她圈得更紧些:“我抱着你。”
“别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