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带着游戏系统穿武侠》作者:千里江风》第368/422页


  戚寻:“而后便是我与尤老夫人商量这个比斗之地该当放在何处,我与尤老夫人说,要知道刀客之斗大多有生死一诀之烈性,这一场未免影响到寻常人,最好还是放在城外,但尤老夫人却说,这北周的天子似乎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点风言风语,对这场比斗也很是有兴趣。”
  她目光一转,话中别有深意,“你是知道的,这位惯来喜欢一些不多见的大场面。”
  “……”宋缺努力让自己不要因为联想到这街上的乞寒胡戏花车,而不免有些失态。
  大约并没有哪位刀客会乐意让同为江湖上风云人物的对决,变成这种仿佛看猴戏一样的东西。
  可这份震惊显然也不如戚寻旋即说出的话让人为之震悚。
  她斜靠在这合院侧廊的柱边,唇畔依然是那种先前在投喂飞鸟时候云淡风轻的笑意,说出来的话却字字带刀,“宋公子,其实他若想看便让他看又何妨?他看那些个杂耍表演,是没有什么性命之危,但看的是这天下间最顶尖的刀手之战,便得做好付出他的脑袋的代价是不是?”
  宋缺沉默。
  这倒也不必这么凶残。
  以他所知的戚寻行事作风,显然并不像是会做出这样直白行径的人,而这样一句在他听来更觉像是泄愤之言,竟然让他思绪跑偏了一瞬,仿佛尤楚红那种脑补还真有其事。
  但他沉默了,有个人却并未沉默。
  即便是宋缺都并未想到会在此时听到一道清润的声音,以异常斩钉截铁,像是全然觉得戚寻在说个真话的情况下,回出了一句“不可!”
  可在场并没有第四个人。
  这话赫然出自了空!
  在这二字下意识出口的一瞬,了空原本还停滞在戚寻掌中飞鸟入空一幕的头脑忽然一片空白,他旋即合拢了双唇,却在戚寻抬眸朝着他看过来的时候也掩盖不了这唇边笑意不复往昔的样子。
  他更是在与对方目光对上的一瞬陡然意识到了一个事实,戚寻先前说出的那句话并非出自她的本来意愿,而分明是为了诱导他说出这句不可弑君之言而刻意说出的!
  “那么了空大师觉得,何为这个“可”呢?”戚寻站起身来,追问道。
  已经开口说了话,便不复再有什么闭口禅这样的限制来充当缄默的理由。
  而在这仿佛披了一层落雪在肩头的少女又朝前迈出一步的时候,了空先前所见她表现出的禅境空明早已不见分毫,只剩下了一派锋芒毕露。
  不,或许说是图穷匕见更合适一些。
  但了空又忍不住想到这一路从洛阳往长安,尤其是在长安的所见所闻,这种被人剑锋所指迫使开口的绝地处境,最后也只剩下了一道无声的叹息。
  他口诵了一句佛号后,开口说出了第二句话:“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他本以为看到的该是对方继续咄咄逼人的追问,即便如此他也并不觉得奇怪,时局如此,世事如此,人不争一争便跳不出这樊笼怪圈,跳不出这尘世荒芜。
  但他只是看到戚寻闻言一笑,忽而俯身郑重其事地朝着他作了个礼,“我等大师这句话许久了。”
  这便是她要等的那一阵东风。
  也是她要给隋国公门下添的那一把火。


第127章 问道宗师 09
  “贫僧好像并未应允施主什么。”
  戚寻这一拜一言, 让了空的唇角不由泛起了一点苦笑。
  他对世事自有一种自己的评估,她这长揖俯身之中的确出自真心,而非是将人骗上了贼船后的得逞,他也不会看不出来。
  可越是如此他越觉得自己在仓促之间做出的这个决断, 好像未必真有这么明智, 因为这绝不只是代表着破坏了闭口禅的修行,还更有一种天命归宿的导向。
  作为净念禅院的住持, 了空很清楚自己所要承担起的是什么责任。
  昔年楚人卞和入荆山令其得见天日的和氏璧, 在东汉亡后辗转于多方之手,经历战乱与王朝变迁, 在数年前流落到了南陈宝库之中,却又为慈航静斋暗中着人带走。
  按照原本白道为重现声威的计划, 慈航静斋与净念禅院理应联手,以和氏璧之名代天择主,在当今乱世之中选中一位由双方支持的枭雄一统天下, 而作为回馈,此人在上位之后便该投桃报李, 以天子之名助长白道势力。
  在先前戚寻闯上净念禅院, 将了空带走之前,慈航静斋这一代的继承人梵清惠曾经到访净念禅院, 并带来了这一代慈航静斋斋主的传讯, 以慈航静斋观望天下势力所见,如今这个最合适的人选, 非杨坚莫属。
  因为杨坚信佛。他还是在佛寺里出生的。
  净念禅院在北周灭佛之举中依然能够保存下来,不必如诸多并无武功傍身的僧侣一样南渡至南陈地界是不错, 却并不代表也喜欢这样的待遇。
  慈航静斋避世于外, 也是同样的想法。
  了空此前不出山门, 也觉慈航静斋并无必要在此事上说什么谎,只是当他真正走到长安城中来的时候方才发觉一些问题。
  即便比起这位说昏聩都大约已经不足以形容的天元皇帝,杨坚的确更合适当个统治者,但当独孤阀宇文阀这些门阀势力依然存在的时候,哪怕在当前的局面下或许不出数年他便会看到中原平定,作为新君背后支持者的净念禅院和慈航静斋身份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这也……
  这也依然只是个治标不治本的法子。
  虽是帝都长安,在上层鼎沸的宴饮欢愉之下,尚且藏着这些粟米难食的鸟雀。
  杨坚也的确可以取代宇文阐而代之,但他所依托的依然是以各家门阀势力所组成的关陇集团,但凡行差踏错一步,便必然再度在天下掀起又一轮翻覆的狂澜。但届时,这些真正裹挟在洪流之中的人,或许还不如此时可以偷偷停在这方院落里用上一顿饱饭的鸟雀。
  了空诚然是个当真心怀悲悯之人。
  所以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便已经不再打算将净念禅院的未来,交托在助力于杨坚青云直上这件事上了。
  更让他决断于这出口之言的,是他眼见戚寻行事之中的雷厉风行,分明有直奔将如今的各方势力一并打乱又打碎,一次性解决后患的意图,更眼见这位宋阀少主不缺一颗赤血丹心。
  等等,这么看他又有点怀疑自己的决定对不对了。
  这世上终归有些事是没法两全的,比如说在此前二十年中将绝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习练刀法上的宋缺,在此时便显然还没反应过来戚寻和了空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了空估摸着这家伙说不定到现在就看出了他被戚寻坑出了个破闭口禅之功而已,现在很有一种又多了个一并受害之人的同伴心理,让他不由在心中暗叹了一声傻小子。
  可对方又实在是个好运气。
  但正当他这一点稍有的迟疑浮现在面容上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抬了起来,一把先前还被戚寻用来投喂京中飞鸟的粟米,现在被放到了他的掌心。
  “了空大师说自己并未应允过
  什么,但能说出那八个字的破解之法,便已经不能再说是个局外人了,至于这一捧米,便算是我支出给大师的报酬。”
  “或者说,”在他面前这张尤带几分稚气的面容上,此时由然生发的肃然,让他绝不会怀疑对方会在此时说什么谎话,“这便是我给大师的承诺。”
  “这是不是太廉价了点?”宋缺想都不想地问道。
  “足够了。”了空却出人意料地紧跟着回道。
  在回这话的时候他也顺势收拢了手心。
  他掌心的粟米并不是由独孤阀送到此地供给他们的库存,而是先前戚寻领着两人出去在横门大街上走动的时候,在那里买回来的。
  他彼时便听着戚寻在跟卖米的店家那里打听,在长安城里做些小工行当的人家里能买得起的粟米是哪一种。
  这问题实在是不免与他们此时的打扮气度有些违和的,也难怪彼时这米行里的东家会投来几分异样的眼光,又在看到戚寻当真按照伙计的回答买走后嘀咕着这又是贵族什么奇怪的家家酒游戏。
  但那的确不是个家家酒。
  他如今手心里的,也不是一把投喂鸟雀的粟米。
  这是万民所食之粟。
  了空在第二日便动身离开了长安。
  “我发现你这个人还真的挺心大的。”宋缺目送着对方的身影在晨光中渐渐隐去,说道,“先前狄飞惊的时候我便说过一次,但现在了空这样的情况更该这么感叹了。”
  要知道了空甚至还不像是狄飞惊,说不定在宋缺所不知道的过往里,跟戚寻曾经有过一些个什么别的事情,让他即便在被人以操纵傀儡的方式一样处置,解脱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也不是逃离甚至是报复。
  是恩还是情什么的姑且不论吧,宋缺这个人没这么多八卦的心思。
  但他可是原原本本地将戚寻从见到了空的第一面到如今的事情都看清楚的,自认为并没有哪里遗漏掉。
  且不说这些天来的交流到底够不够让他们彼此之间成为朋友,宋缺怎么想到觉得,自己大约只要记忆力还没有出错就不会忘记,当时戚寻将了空从净念禅院劫持出去的一幕,以及在中州城外,以将人做成傀儡这样的方式威胁,让对方甚至做出了脱下最外边的僧袍,以示身在戚寻手中,便与净念禅院之间脱离关系这样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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