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囚皇》第20/65页


  “……”叶思蕊眼角一横:“你少跟我耍花招,我来写。”
  “哟,还识字呢。”祁修年慢条斯理地坐起身,叶思蕊也不理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祁修年对面,从笔架上取下一根筷子粗细的毛笔,端了端架势,四平八稳坐正:“念吧。”
  祁修年眼底含着笑,干咳一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席子恒席爱卿乃吾朝三品督察院巡查御史……”
  “停停停!……”叶思蕊这才写了一个字,祁修年就跟机关枪似的念没完了,她从来都不是当书记了料,何况还是毛笔字。
  祁修年抬起眼皮看向一只歪七扭八的“奉”字,不由无奈摇头:“这是人手写出来的字?”
  叶思蕊没吱声,瞪了他一眼:“祁修年,你别我嬉皮笑脸跟没事人似的。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是吗?大不了同归于尽!”
  “行啊,弑君之罪遗臭万年,啧啧,就是委屈了席子恒,恐怕永无翻身之日喽。”
  叶思蕊拍案而起,探头盯住祁修年不放:“你知道自己属于哪种人吗?深知我暂时不能动你,所以油嘴滑舌插科打诨,放烟雾弹故意扰乱公安部门办案的效率,最可恨就是你这样的!”她现在就是拿祁修年没辙,她承认。
  祁修年尽可能地向前探了探身子:“公安部门是哪个部门?”
  “跟衙门差不多。”叶思蕊一把扯近祁修年衣领:“人命关天,别玩了行吗?!”
  祁修年吹了吹她揪自己领口的手指,话说从小到大就未受过这种“待遇”。疯丫头果真够疯,为了席子恒的性命完全不管不顾的。其实祁修年从得知席子恒问斩的消息后一直在反省一件事,看似国泰民安的天下为何会危机四伏呢?如此看来也不用派第二只暗访队了,就由他微服私访得了,他沉了沉气:“……给朕松绑,一起去荣德镇看看情形。”
  叶思蕊默不作声,只是凝视他,她可以相信祁修年吗?但不信又没有其他好办法。
  祁修年缓慢地眨眨眼:“怎么?朕身为一朝天子都不怕以身涉险,你却胆怯了。”
  ……叶思蕊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解开了祁修年身上的捆绑物:“杀了你对席子恒没好处,我现在也只能信你。”
  祁修年揉了揉手腕,笑而不语,难道他是活得太安逸了?居然对这次暗访颇为期待。而且……他还有一个原因想出宫,顺便看清哪些人巴不得他早点驾崩。
  祁修年将一封信函放置在晕倒的小路子身边:大致意思就是说他出宫几日,不到万不得已时莫惊动任何人,他速去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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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绑架病人

  四更天时,叶思蕊与祁修年换上轻便侠客装,只见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后宫院子里乱蹿。祁修年原本还考虑从哪个门出宫不易被人察觉,可叶思蕊已承诺准备好了一条隐蔽的路线,叫他跟着走就是了。祁修年因体虚乏力跑得有点慢,叶思蕊怕撞上太监宫女什么的,只得拉着祁修年大步流星狂奔,祁修年注视前方的景物乃皇太后寝宫,微微吐了口气:“奸细就是奸细,比朕还熟识后宫通道。”
  “一个好奸细必须懂得给自己留出后路,学着点。”
  祁修年嗤声浅笑:“居然跟朕这般说话?疯得有一套。”
  叶思蕊也不搭理他,钻过小树林走到爬山虎隐藏的暗门处,从头上取下一根铁卡子,三下五除二便撬开了门锁,她轻轻推开门缝,率先挤出铁门。祁修年则在一旁看得两眼放光,皇太后寝宫正后方有个暗门他怎不知?
  祁修年站在皇城外仰视高大的围墙,二十二年了,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却住得惶惶不安,第一次呼吸自由自在的空气,感觉挺新鲜。
  “皇上无故失踪,皇城内外会大乱的。”叶思蕊可没他那份闲情雅致,她不懂古代的法律,但绑架罪应该是跑不掉了。
  “原本就是你挟持天子,早晚是个死罪。”祁修年心情舒畅地走在宽敞的街道间,他并非危言耸听,忤逆犯上论刑当五马分尸。
  叶思蕊斜了祁修年一眼,从腰间取出一条绳索,不言不语绑在祁修年手腕上,祁修年忍不住笑出声:“你这丫头真是不怕死啊?”
  “你都说了我是绑架,那我还跟你客气什么?”叶思蕊扯了扯绳索另一段:“乖乖跟我走吧,天、子!”
  祁修年虽此刻身体不济,但若想跑绝对跑得了,但他却故作无力地慢悠悠跟随:“疯子也懂得习武?还是你多年来装疯卖傻?”想起疯丫头打人时的狠劲还未看出她是女儿身,这是他又一大失误,话说自从疯丫头混进宫,他轻敌了太多次,是该认真检讨一番了。
  “我不是疯子!你别唠唠叨叨的行不?”叶思蕊使劲扯了绳索一下,或许是用力过猛,祁修年顺势趴在她脊背上休息了一会儿:“哎哟,朕是病人……”
  叶思蕊见他跟没骨头似的赖在自己身上,嫌弃地躲了躲:“我真看不惯你们这些身娇肉贵的皇宫贵族,走路要人搀扶,吃饭有人喂,换衣服都得别人给穿,你们生活不能自理怎的?”
  祁修年依旧把脑瓜搭在叶思蕊肩膀上,这东跑西颠一闹腾,导致他身体很不舒服:“奴才伺候主子天经地义,你这是无理取闹。”
  叶思蕊原本还想骂他几句,但感到一股湿漉漉的汗珠粘在自己腮帮子上,她伸手摸了摸祁修年额头,掌心即刻沾满冰冷的汗珠:“喂!你是不是要发烧了?”
  “朕哪知晓你这狠婆娘在鸡汤里下了几种毒,朕要是死了,宁可做厉鬼也得吓死你……”
  叶思蕊怔了怔:“你一早就知道是我下毒为什么不把我抓起来?”
  “朕不是还未摸透你潜入后宫的缘由吗?也未料到你如此心狠手辣……”祁修年有些支撑不住了,他两眼一黑昏厥在地。
  “……”叶思蕊愁眉苦脸地蹲在祁修年身旁,臭小子就是娇生惯养禁不起折腾,发烧而已嘛!你还给我晕倒?
  叶思蕊把九五之尊像野狗一样扔在路边,然后走到不远处雇了一辆马车,再与车夫合力将祁修年拖上马车木棚内,随后一路颠簸着向荣德镇奔驰而去――
  要说出城那关卡还真挺逗的,侍卫不但没认出他们的最高领导人,还差点以为祁修年是携带瘟疫病菌之类的害人虫,放行的速度那叫一个快,二话没说打开城门:快请吧。
  叶思蕊紧张兮兮半天算是白费了,不由望天无语,通讯不发达的古代果真漏洞百出,否则他们走不出三步就得让官兵当场拿下。
  她歪头睨了祁修年一眼,见他微微蹙眉,额头沁着汗珠,唇边有些发青泛白。她心里揪了揪,撩起袖口拭着汗滴,朝轿子外喊了声:“师傅,见客栈停停吧。”
  ……
  距京城外最近的城镇则是荣仁镇,过了荣仁镇的下一个城镇才是荣德镇。他们到达荣仁镇已是晌午。车夫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人挺实在,收了银子还帮忙把祁修年背上二楼客房。
  祁修年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指垂落在车夫身前:“啧啧,细皮嫩肉的,一看便是富家子弟。”
  叶思蕊没搭话,道了谢后与车夫一同下楼,随后请来郎中替祁修年治病。郎中先是为祁修年把了把脉,不由为难地捋了捋胡须:“这位公子恐怕是中了毒,而且好似并非一种毒引所致,若老夫能知晓乃哪几种毒草药便可替这位公子医治,否则……”
  “翠雀、毛茛、金莲花、小花棘豆、毒芹,就这些。”叶思蕊看着药方念出,神色平静如水。
  郎中眸中大惊,愤愤不平地拍了拍床板:“这些草药都乃巨毒啊,是谁如此心狠手辣?!”
  “……”幸亏她当初留了个心眼没把药方扔了,她抓草药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只说买点容易让人点头昏眼花的草药,况且药房的掌柜也没说这些草药会致命啊。
  “那他还有救吗?”
  郎中又捋了捋胡须:“那要看用量多少。”
  叶思蕊直接把药方递给郎中:“这就是当时配药的名称和分量,用老鸡汤熬制了五个时辰,还有问题吗?”
  郎中眯起眼看了看处方,不由抬起眼皮打趣道:“若并非是你请老夫前来就诊,老夫真会以为你就是那个下毒的凶手喽,哈哈……”
  是啊!有眼光,加十分。
  待郎中配好了解毒药方后,请叶思蕊跟他一块去药房抓药。因为解毒药与其他药方不同,所以需要用专门的阴阳煎药锅反复熬制,五碗水煎成一碗,一种一种化解毒性,急不来的事。
  可叶思蕊现在比谁都着急,恨不得插上翅膀去救席子恒,但祁修年中毒过重是她一手造成的。她用蒲扇狂扇着炉火,希望那小子早点好起来,否则她的时间都耽误在熬药跑腿上了。
  ※※ ※
  客栈内
  叶思蕊将刚煎好的苦药汤子递给祁修年,黑乎乎一大碗,祁修年从没用过这么大的瓷碗喝过药,他端起碗边看了一圈,随后不悦地递给叶思蕊:“碗上还有缺口,换一只碗去。”
  “你是治病还是鉴宝啊喂?”叶思蕊看了看桌上另一只空碗:“这个缺口更多,出门在外就别瞎讲究了啊。”
  祁修年眉头拧在一起,一闭眼将苦涩的药汤一饮而尽,紧接着捂紧嘴艰难咽下:“咳咳……怎这么苦。”
  “废话,你原来喝的药汤都加了红枣砂糖之类的调味剂,其实不利于治病。”叶思蕊从怀里掏出一包乌梅果,她都不知道为什么会买这玩意,可看见了就顺手带回了一包。
  祁修年撩开破烂的小纸袋,挑了一只饱满的乌梅果塞进嘴里:“你说宫中全是庸医喽?”
  “也许各个都有真本事,但为了脑袋不敢对皇亲国戚大胆用药,万一治死了算谁的?”叶思蕊算是说了一句实话,抛去皇上、皇太后不谈,所有人都是脑袋栓在裤腰带上苟且偷生。
  祁修年怔了怔,想想也对,只是他未想过别人的命也是命:“你真敢说实话。”
  “饿吗?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叶思蕊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她出了宫还是伺候人的老妈子,除了说话随便点,地位压根没提高。她听不到祁修年回话,回头一看,哥们又睡着了。
  “……”叶思蕊叹了口气,向药房辙回,因为还有三幅药要煎,哥们快点好吧,否则还没到荣德镇她就把自己先折腾死了。
  二个时辰后
  祁修年再次接过一碗中药,这碗比刚才那碗还苦,但叶思蕊一双眼睛死瞪着自己,他只能艰难喝完。他痛苦地坐起身,发号施令道:“朕饿了。”
  叶思蕊刚要提醒他在外别称呼自己是“朕”时,店小二便走入屋中换茶叶,祁修年立刻态度大转变:“把你们店里最好的菜式给我送过来,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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