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女》第7/98页


  狂风暴雨中,女孩满脸是泪,大张着嘴泣不成声,身上的衣服皱巴巴地贴着,简直比街上的拾荒者还狼狈。然而,叶文彰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默不作声地盯着眼前发狂失态、一点都不可爱的少女。在听到她喊妈妈时,修长有力的手臂更是一度微微抬起,似要落到她的头上,但最终还是又垂了下去。
  一声几不可查的叹息,就这样消散在了风中。
  莫飞站在路口遥遥望着,简直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自从叶文彰荣归故土以来,他所带领的“昭文天下”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急剧扩张着。集团以地产为主,餐饮娱乐为辅,如同刚刚突破重云的朝阳,势如破竹,业界上下,乃至政界名流无不忌讳三分。
  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一个坚韧到近乎可怕的男人,竟然会在这漫天大雨中,任一个貌不惊人的女孩拳打脚踢。这要莫飞怎能不惊讶?
  也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连惜捶打的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她小口小口喘着粗气,随着体力的严重透支,情绪反倒平复了下来。
  天啊,她都做了什么?竟然因为汪臣和李彦宏的背叛而迁怒于叶文彰!连惜使劲儿闭了下眼,心里又是懊恼又是害怕,如果可以的话,她真希望自己马上变成一团空气,嗖地一下消失在叶文彰面前。可是这根本不可能。
  她想象着男人此时难看的脸色,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真不知该如何面对。无奈之下,唯有硬着头皮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可这会儿的力道简直都堪比捶背了。
  突然,头顶响起了一声略显清冷的问话:“闹够了?”
  连惜的心禁不住一颤,左手握着拳停在距离他胸膛一掌远的地方,几经犹豫,终是没敢再落下去。
  咬紧唇,她缓缓放下双手,低头不吭声了。
  叶文彰注意到她又在无意识地绞衣角了,这是她很小就有的习惯动作,每当紧张时都会这样。
  想到过去,他冷峻的面容微微和缓了些,轻叹道,“行了,这次就算了,以后可不许再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了。”他摸摸连惜的头,带着淡淡的宠溺。
  连惜的心一颤,将唇咬得更紧。男人温柔的动作,言语间的柔和,都无一流露出了对她的关心,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嗯。”她轻轻答应一声,乖顺的像只小猫。
  叶文彰的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笑意。这孩子,还跟以前一样,脾气闹得快、去得也快。他伸出干燥温热的大掌,牵住她的小手道,“走吧。”
  “我……”连惜迟疑着张了张嘴,却没动。
  叶文彰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低头看她,难道还没折腾够?
  “怎么了?”他的声音沉了几分。
  连惜敏感地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只当叶文彰这是嫌自己烦了,鼻头立时一酸。她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脚,轻轻一动便是针扎般的疼,可最终还是摇摇头,强笑道,“没事。”
  不这么说的话,她又能怎样呢?难道叫叶文彰背吗?
  余光看过去,那个内敛沉稳的男人是那样的陌生。除了眉宇间依稀有些当年的影子外,几乎就是个完全不一样的人了。
  天知道她刚刚是怎么了,居然把这个人当成小时候那个愿意无条件纵容她的文彰哥。
  连惜咬紧牙,强忍着疼,一拐一拐地跟上了叶文彰的步伐。
  她不能惹他厌,她不想再被抛下了。一个人的感觉,实在是太绝望了。连惜的眼里慢慢渗出一层薄薄的水汽。
  正在难过间,她的身体突然悬空,人已被打横抱起。“啊——”连惜轻呼一声,下意识地搂紧了叶文彰的脖子。
  她看着他,微微张大了嘴。
  “脚扭伤了怎么也不知道说一声?”女孩呆呆的样子像只小土拨鼠一样,可是此时此刻分毫也不能取悦叶文彰。他嘴唇紧绷地看着连惜,眉宇间透着明显的不虞。
  真是越大越活回去了。小时候不想读书还知道钻他屋里躲着,现在脚疼成这样却光会自己傻忍着。叶文彰抱着连惜的手紧了紧,真想教训这个傻丫头几句,可看着连惜怯怯的样子,终是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罢了,这么多年不见,本来就有些生分了,若是再骂她,岂不是让她更怕?
  叶文彰微微叹了口气,转开眼,抱着她大步朝车子的方向走去。
  莫飞瞧见了,连忙指挥着司机往前开,临到两人身边时停下,赶紧下了车。借着车内的光线,这才看清连惜的脸,立时便是一愣。
  这女孩好像小了些吧?会是叶大哥的……情人吗?他踟蹰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上手去接。
  叶文彰好像看出了他的顾虑,直接开口道,“开门。”
  莫飞连忙小跑着拉开后面的车门,眼看着叶文彰将女孩抱进去,竟还细心地为她垫了垫靠背。
  连惜坐好后,看叶文彰还在边上站着,下意识地就想往另一侧挪。
  叶文彰一眼扫过去,眉峰稍稍一蹙,莫飞知道他这是不高兴了,赶紧对连惜说:“您坐着就好。”他不知该怎么称呼连惜,干脆含混地带过了。
  连惜低下头,下巴微微点了点。叶文彰转过身,从另一边上了车。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连惜裹了一条干燥的大毛巾缩在椅背上,可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没办法,淋了那么久的雨,衣服从里到外早就湿透了。
  叶文彰跟她坐在一排,自然能感觉到她哆嗦得有多厉害。他抬眼看向莫飞道,“阿飞,把暖风开到最大。”
  呼呼的热风吹了出来,连惜抿抿唇,拘谨地对叶文彰欠了欠身,“谢谢。”
  这么懂礼貌了?叶文彰是叶家庶子出身,自然明白这种近乎卑微的谨慎是经历了多少艰难后才能练出来的,一时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感慨。不过他本就是个心思深沉的人,想法自然也不会写到脸上,只是侧身看过去,问:“还冷吗?”
  “不、不冷了……阿嚏!”随着一个响亮的大喷嚏,叶文彰缓缓闭上了眼,面无表情。
  车里一时安静了下来,连惜呆呆地看了他几秒钟,几乎吓傻了,待反应过来之后,声音里都带上了不知所措的味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拼命道歉,拿下自己身上披着的毛巾,慌慌张张地就去擦叶文彰的脸和脖颈,完全没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么不礼貌。
  莫飞马上伸出手,想去抓那条毛巾,但还没碰到连惜呢,就见叶文彰几不可查地对他抬了下食指。他就像被突然断了电的机器人一样,停在了那里。
  连惜都拿毛巾呼啦了叶文彰脸好几圈后,才注意到莫飞的动作。她垂眼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大毛巾,又看看莫飞手伸向的方向,片刻过后,她默默地扭过脸,只恨不得立刻就跳车而逃。
  尴尬间,叶文彰突然缓缓开口,“还有这里。”他指指自己胸前。
  “啊?”连惜下意识地回过脸。
  “我说,也擦擦这里。”叶文彰低下头,修长的指节捻起长毛巾的一角,神情专注地抹去右领口的一小点水渍,浓密的长睫在眼脸下投下浅浅的阴影。
  连惜怔怔地看着,心跳一时都停滞住了,只觉那阴影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深不可测,风云诡谲,偏偏却吸引着她不断地往下跳,挣扎不得。
  当叶文彰抬起头时,正见到她这样一副入魔般的样子,深泉般的眸子里极快地闪过一抹笑意,心情仿佛也在一瞬间好了不少。
  “在看什么?”他扬眉问道。
  “没、没什么。”连惜慌里慌张地转开头,却感觉自己的肩膀突然被人揽住了。她回过脸,就见叶文彰俯下.身,将刚才她递过去的毛巾复又裹回自己身上,动作细致,神情沉静。一股奇楠香的味道扑面而来,将她整个笼罩住,让连惜一时间几乎有种羞死人的错觉,好像包裹住她的不是毛巾,而是那个男人强劲的臂膀……
  “睡一会儿吧,等下就到了。”叶文彰却没注意到连惜那点小女儿心思,只是感觉手下的身体一阵阵发烫,心说她大概是发烧了,心下怜爱更甚。扶着她的头,靠向了自己的肩。

  卑微还是清醒

  黑,黑,四处都是一片黑暗。
  忽然,整间房间被骤然打亮,刺眼的审讯灯照得连惜的眼睛生疼。她受不住地狠狠闭了闭眼,紧皱着眉头许久后,才借着眼眶的湿润再度张开眸子。
  而眼前的人……赫然正是李彦宏!
  怎么回事?!她不是跟叶文彰在一起吗?!为什么又会回到警察局了?!连惜惶惶无措,挣扎着四下寻觅叶文彰的身影。门口,桌下,椅边,没有!到处都没有!
  难道,叶文彰只是她的黄粱一梦?她其实一直都在警局里没有出去?连惜瘫坐在椅子上,绝望的情绪如潮水一般瞬间将她淹没。
  “你不要再磨蹭了!快把20万交出来!那是你偷盗的赃款!”李彦宏的面容扭曲,手里挥舞着一根警棍,色厉内荏地大吼道。
  “我、我根本没有偷东西!是你们冤枉我的!”连惜瑟缩着不断后退。
  “冤枉?哈哈哈哈,谁会相信你一个黑户的话?我说你偷了你就是偷了!没钱是吧?行啊,那我就把你送到劳教所去!”
  “不、我不去!”连惜惊恐地瞪大双眼,脑子混沌不堪。钱、钱,20万,去哪里弄20万?!
  突然,她的脑海里闪过一道亮光,“我要见汪臣!他会帮我赔这20万的!求你们不要把我关起来……求你们……”
  “汪臣?你以为他会帮你付这么多钱?”李彦宏的声音阴毒的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让人听着就觉得牙根发酸,“哈哈哈……”他嘎嘎得笑起来,“行啊,我让你见汪臣……”
  沉重的铁门咣当一声开了,连惜应声转过头,只见汪臣面无表情的飘了进来,脸色是瘆人的白。连惜有些害怕,可此时也顾不上了,她流着泪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抓住汪臣的手,却被那温度凉了一下,“学长,你救救我好不好?呜呜……给我钱,我需要2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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