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兵破魔》第21/147页


珑珑任他握着双手,也不抽回,羞声道:“那弹琴之人却是我姐,你也……你也如此担虑吗?”

古错道:“但我又如何知道?我是一心以为那便是你了,你们姐妹性情倒是颇不相同,只是不知那冷旭儿武功出神入化,你却如何能够从那船屋中救出我来。”

珑珑道:“单凭我一人之力,自是无能为力。不过我从中也出了不少力。因为既然你会将我当作我姐姐,别人也一样会如此,于是一路进去,倒也省却不少麻烦,许多人都是在毫未察觉的情况下,被我点了穴道,倒也有趣得很。”

古错心中暗笑道:“这珑珑当初隐瞒女儿之身,只为好玩,现在如此生死存于一线之际,她也说有趣,倒也是奇人了。”口中却道:“那你又怎会知道我来了船屋?”

珑珑道:“是一个左手戴着黑手套的人告诉我的,此人我先前在云飞山庄见过,我只知称他为墨叔叔。”

古错心知定是墨白了,想必自知以他之力无法救出我来,才告诉珑珑,古错一向以为自己是孤身对敌,想不到身后居然还有许多人在暗中相助,不由豪气顿生!

突然门外响起一声清朗的笑声,只听得有人在说道:“珑儿,怎么今日总是窝在房中,连酒也不给师父温了吗?”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珑珑大窘,忙抽出弱荑,口中娇声道:“不许师父取笑我,要不然珑儿就三天不给师父您温酒。”人如乳燕投林,掠出门外,外面站着一位中年儒士,颇为俊朗,古错却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细想一下,才知因为这人他在那豆腐店的画中见过,心中不由踌躇:“这珑珑的师父与自己究竟是友是敌?”

那儒士却已向古错笑道:“古少侠身骨果然禀异,中了冷旭儿的‘香飘魂’,居然能这么快就醒过来,若是换了常人,非晕睡七日不可。”

古错吃了一惊,珑珑道:“其实那笛声并无那般神奇,只是要分散你的注意力。而那‘香飘魂’气体清淡芬芳,常被人忽视。若是腥寒之物,被人一闻便知,自会屏住呼吸,全力一搏,反倒不如这‘香飘魂’神奇了,在别人的感觉里,倒像是那笛声在摄魂夺魄。”

那儒士道:“珑儿,还是先温完酒再说,我看古老弟似乎也有话想问老夫,都一并边饮边谈,古老弟,你看如何?”

古错被那儒士看出心思,不由讪讪一笑道:“也好,也好。”

儒士酒量很好,对古错说了一声:“请!”之后,就自顾一杯接一杯地饮起来,他倒酒的姿势很优雅,手臂高高提起,用另一手挽住袖子,然后酒壶里的酒就成一线,飞洒进精巧的杯中,竟一滴也不洒出,桌子中央放着一只大盆,古错看到以为是什么汤,就用汤勺舀了一点,入口才知哪里是汤,却是一碗黄酒!古错不由笑了,醉君子不愧为醉君子,用来下白酒的竟是黄酒。

儒士不由也笑了,道:“黄酒是个好东西,性情不愠不火,后劲却很大,开头喝了没什么,到后来,那酒意就丝丝绵绵地袭来,这就很像武学,有的人招式看似平常,但后面却藏有无穷的杀着,若被那表面所惑,就大错特错了。”

醉君子仰头又饮尽一杯后,道:“古老弟一定在想为什么我要救你?对不对?”

古错沉默着,有时候沉默就是一种默认。

醉君子道:“我救你,其实也是救自己。”醉君子一笑,又道:“你知不知道我这一辈子一共杀过几个人?”

古错摇头。

醉君子沉声道:“四个,只有四个!在江湖中人看来这四个人都是死有余辜,我杀他们便是为武林除害。而我,一开始也这么认为,但渐渐地,我发现我错了,我杀的四个人,每一个人都不应当死!这些人中就包括哭神农。虽然事实上哭神农在灵霞峰一战中,并未死去,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些帐,我也有一份。”

“于是,我慢慢地明白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别人的一把刀,一把自以为勇猛正义的刀,却刀刀砍向一些无辜的人,而这握刀之人,便是几乎是武林正义的象征――天绝。”

“像我这样的‘刀’,天绝手中还有几把,比如剑君子、石君子、玉圣、琴圣。我们这样的‘刀’都比较‘锐利’,也正因为锐利,所以很难把握,一不小心就会自伤其身,但天绝把握得很好,除了剑君子这把‘刀’已折之外,剩下的都安安静静地躺着。”

“天绝很了解我们的性格,他从不以财引诱我们,而是以各种方式说服我们,为所谓的武林正义而战。我本亦从未对天绝产生过怀疑,因为他伪装得太好。直到石君子突然去世,我才开始怀疑。”

古错一听,不由被口中的烈酒呛了一下,满脸通红地道:“你是说三君子中的石君子已死?”

醉君子道:“不错,就在半个月前,梅寒星被笑天钺,也就是古老弟你废去武功后,武林中掀起轩然大波,因为在江湖中的梅寒星是公认的大侠,尽管武功并非惊世骇俗,但因一向为人耿直,颇为江湖中人所敬重,梅寒星被废了武功后,很快人人皆知为笑天钺所废,于是,我与天绝、玉圣、琴圣、石君子相约一起,聚会一次。那天,天绝照样如以前一样说得慷慨激昂,石君子热血沸腾,说笑天钺如此猖狂,真是不把武林正义放在眼里了。”

听到这儿,古错嘴角露出淡淡的冷笑。

醉君子并不在意,接着道:“最后,几个人商定由石君子前往金陵,希望能从梅寒星那儿得到一点蛛丝蚂迹,查出笑天钺是谁?因为只有梅寒星是惟一见过笑天钺却未被杀的人。几天之后,石君子从金陵赶回,我们询问他查询的结果如何?他却道:‘梅寒星什么也不肯说,只是一个劲地说他是咎由自取,不必再查。’梅寒星还说笑天钺看来应是正派中人,只是行为方式有些独特才不为世人所理解。听到这儿,天绝淡淡地说这梅寒星倒挺有意思。”

“石君子根据自己从金陵探听的消息,又提出他的看法,他说当年围攻哭神农,是否也有点欠妥?如果笑天钺并非邪恶之人,那当年哭神农或许也可能罪不至死。天绝说了一句:‘以后再慢慢查一查吧,该死的都得死,不该死的就不用死了。’尽管这话与他平时说话方式很不相同,少了一点儒雅大度,但当时我并未在意。”

“再过几日,我忽闻金陵梅寒星疯了,不由大吃一惊,传闻说是因废了武功断了一臂,梅 寒星难当其辱才会变疯,我却心感蹊跷,便赶往石君子家中,想与他商讨一下。”

“在途中,我遇到玉圣伏中夫,他也是闻知此事去找石君子,待到了石君子那里,却见他家中空空荡荡的,石君子与他的女儿都不在了,我们正要回头,却见天绝急速而来,见面就问石君子可在?我们说未见其人,估计是同女儿一起出去了。天绝说不妨再找一找,结果,我们在后院的一张石桌旁找到了他,他已倒身在地死了,石桌上尚有一桌饭菜,只有一副碗筷与酒杯,玉圣弯下身子,将石君子扳转过来,只见一只菜碟深深地插入石君子腹中,因创口太大,已有花花绿绿的肠子流出。”

古错正把一块鸭肉往嘴里夹,听到这儿,忍不住一阵反胃,差点呕吐出来。

“那玉圣伏中夫忽然惊叫起来:‘那儿有字!’,我定睛一看,那地上果然有一个字,大约是石君子临死前用指沾着腹下之血写成,血淋淋的一个‘天’字!”

古错与珑珑同时惊叫出声,因为他们同时想到“天钺”二字!

醉君子看了他们一眼,接着道:“我们三人看到这个字时,脸色同时大变,尤其是天绝,脸色苍白得可怕,他惊道:‘这……这……’,忽然我觉得他脸色似有一丝喜色闪过,然后他大叫:‘一定是天钺,石君子一定是想写天钺二字。’玉圣点头称是,我心中却有疑虑,因为以石君子的武功,普天之下要找出一个能很快地致石君子于死地的人几乎是不可能,除非此人是石君子信任的人,在石君子丝毫未防备的情况下一击而中。传说中‘笑天钺’虽然武功极高,但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石君子,也是万万不可能的。可是,那碗筷又的的确确只有一副。”

古错与珑珑神色更为紧张,大气不敢喘。

“我又细细地察看了那桌酒饭,因为一个人吃那么多的菜,简直有点不可能。忽然,我发现桌子中央的汤盆里除了边上靠着的一个汤勺外,盆里还有一只汤勺浸在汤里,只留下一点点勺柄在外,果然有人曾与石君子一块喝酒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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