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笛飞声》第18/58页


此言一出,琴儿立时咯咯笑出声来;小蝶虽然怨气未消,却也掩饰不住满脸笑意。史吉平更是哈哈大笑道:“寒生啊!和闻贤侄斗嘴,你可不是对手。毒龙教的胡矮子都栽了,你又何必自取其辱!”
史寒生身遭众人讥笑,不由得又羞又怒,即刻厉声道:“小弟不才,想与闻兄切磋几招,望闻兄不吝赐教!”
闻笛正色道:“在下只会耍耍嘴皮子,若论真实功夫,实在不是史兄的对手。”
此言听在史寒生耳中,分明满含讥讽之意,史寒生登时怒火更炽,攥着拳道:“闻兄不必太谦,请!”
琴儿见史寒生当真动了怒,连忙劝解道:“寒生哥哥,几句玩笑话又何必当真呢。你若实在不高兴,让笛哥哥向你赔个不是也就好了。”
琴儿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无异于火上浇油。史寒生心道:“我受此侮辱,还不是因为你!今日不打败这小子,姓史的在你面前如何自处?”随即硬声道:“我只是想和闻兄切磋切磋武艺,没有别的意思。”话虽如此说,面上却是一副要拼命的神色。
闻笛暗忖今日之事不出手定然无法了结,于是便抱拳道:“既然如此,还望史兄手下留情。”
闻笛话音刚落,史寒生便已挥开钢拳迎面向他攻来,所使的拳法与方才别无二致。闻笛连忙展开“鹤翔功”与之周旋。史寒生的拳法名曰“碎山拳”,是史吉平的得意武功。“碎山拳”刚猛凌厉,而“鹤翔功”轻巧多变,两人一刚一柔,颇有费老怪大战胡一平时的韵味,只是交手双方的境界,着实不可同日而语。只见史寒生拳拳呼啸生风,气势固然炽盛,但一招一式过于轻浮,少了几分沉稳厚重;而闻笛则身形略显僵滞,缺少了令人眼花缭乱的灵动。
闻笛虽然武功平平,但武学上的见地却不一般。史寒生每出一招,其空门位于何处,闻笛总是一目了然,只是由于功力所限,对于大多数稍纵即逝的良机,闻笛都是力不从心。转眼间,两人堪堪过了二十几招。闻笛一直守多攻少,看上去颇占下风。本来“鹤翔功”讲究攻敌穴道,意在稳守门户,随机应变,窥敌破绽,后发制人,故而战局如此丝毫不奇。但一旁观战的琴儿却没有此等见识,只见她紧紧攥着粉拳,两条柳叶弯眉,简直拧在了一处,面上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小蝶见了,顿时气得重重跺了一下脚,心中恨不得狠狠咬她一口。
史寒生见闻笛一直疲于招架,似乎已无还手之力,立时精神大震,随即拳上加劲,攻势愈发强盛。闻笛却守得滴水不漏,密不透风,窥准时机的反攻也颇能让史寒生惊出一身冷汗。
史寒生久攻不下之际,心中不禁焦躁起来,两只铁拳越出越疾,却不免欠了些法度。此举无疑正中闻笛下怀,闻笛心中登时一阵窃喜,嘴角上不由得挂起了浅笑。一旁的史吉平目光何等敏锐,本来一直面带笑意的他,此刻神色已然阴沉了起来。
史寒生见闻笛居然面露笑容,以为他蓄意挑衅,心头怒火登时上涌,脑袋一热便施出了一招“油锤灌顶”,双拳同时自上而下击向闻笛头顶。此招破绽极大,是与人拼命的招式,但其威力自也非同寻常。闻笛见史寒生出招时龇牙咧嘴,面目狰狞,心中不免生出一阵怯意,情急之下,居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如此身子一矮,史寒生双拳攻到闻笛头顶时,其势已成强弩之末。闻笛疾出双手握住了史寒生的双腕,同时右腿前探,足尖轻轻一点,便踢中了史寒生的巨阙穴。
史吉平见闻笛出奇制胜,忍不住叫了一声“好”,面色却更加难看了,显得对史寒生的表现失望至极。
此刻史寒生穴道受制,劲道提不上来,只能任人宰割。而闻笛只是在其双拳上轻轻一拍,史寒生后退了几步,并未跌倒,总算保全了些许颜面。
闻笛起身抱拳道:“承让了。”
此言一出,琴儿立刻蹦跳着鼓起掌来,面上更是笑开了花。小蝶本也十分高兴,然而见到琴儿如此,满腔的喜悦之情顿时荡然无存。
史寒生武功本不在闻笛之下,只是因为心浮气躁,急于求成,反而败下阵来,是以心中颇为不服。而琴儿兴高采烈的欢呼,更如火上浇油一般。依照史寒生的性子,他本来一定会立即出手再战,无奈此刻穴道受制,气血不畅,只得慢慢地推宫过血,双目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住闻笛。
只听史吉平道:“闻贤侄不愧为黄鹤山庄的高足,‘鹤翔功’的精髓,让贤侄发挥得淋漓尽致。”
闻笛忙道:“前辈过奖了!晚辈武功本不及史兄,只是史兄相让罢了!”闻笛知道此番取胜靠得是对手的冲动和自己关键时刻的灵机一动,他非常清楚自己斤两如何,是以这番话倒也并非全然是谦逊之辞。
却听琴儿大声道:“笛哥哥说谎!刚才寒生哥哥气成那般模样,怎会让你!”
此时史寒生穴道已然畅通,听了琴儿此言,当即抱拳道:“闻兄果然好功夫,小弟还想再领教几招,得罪了!”不等闻笛答话,便再度展开“碎山拳”攻了上去。
闻笛眉头微蹙,一面接战,一面忖道:“这一次索性让他胜了,以免此事没完没了。”
于是,闻笛一改方才的稳健,竟与史寒生对攻起来。开始两人还能旗鼓相当,谁知几十招一过,史寒生越战越勇,闻笛却渐渐落入下风,败象初显。
原来,“鹤翔功”以轻巧灵动著称,进攻时必须辅以闪电般的出手速度,灵猫般的身法以及上乘的轻功,方可发挥出最大的威力,这一切都是以内功为根基。怎奈黄鹤山庄的独门内功“九天功”难以速成,必须经由习功者不分昼夜寒暑的苦练,方能有所成就。而闻笛生性少了几分坚韧,往往耐不住寂寞,下不了苦功,因而内功在四个师兄弟里最弱,比诸史寒生也有所不及。故而闻笛的“鹤翔功”,虽然神意兼具,但实实在在的一招一式却稀松平常。此刻真刀真枪地比划起来,他自然斗不过史寒生。
闻笛心知如此下去,自己不久便会败下阵来,两人正好各得其所。却见史寒生突然招式一变,居然使出了费老怪的“狂风破庐掌”。
史寒生把“狂风破庐掌”和“碎山拳”夹杂在一起,时拳时掌,虚虚实实。掌势如风,笼罩闻笛全身;拳势似锤,专攻闻笛要害。一时间闻笛焦头烂额,顾此失彼,叫苦不迭,心中居然再度感受到了与陈鹰交手时的窘迫。不经意间,闻笛瞥见了小蝶和琴儿那满怀期许和焦虑的眼神,顿时心神有些散乱,如此一来,只能败得更快。终于,史寒生觑准闻笛一个破绽,一招“秋高风号”,双掌横扫在了闻笛身上,闻笛顿时有如狂风中的落叶一般,远远地飞了出去。
这招“秋高风号”,即使扫中对手,也不致令其重伤。史寒生施出此招颇有含义,只因方才闻笛未向自己施出重手,此刻自己也不便辣手伤人,而此招把闻笛打得身子横飞而出,狼狈至极,则大大地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闻笛眼看着便要撞向前方白雪覆盖的山壁了,小蝶和琴儿同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惊呼。只听一阵闷响,闻笛的身子居然撞山壁而入,山壁上顿时现出了一个大洞。原来,这里本来就是一座山洞,只是被积雪堵住了洞口。
小蝶急忙奔了过去,可是琴儿动作更快,箭矢一般地冲进了洞中。小蝶气得立刻停下了脚步。
两人许久未曾出来,史吉平和史寒生也忍不住进去一探究竟。只有小蝶孤身一人木立在雪地上。她越想越气,一把将闻笛的外氅从肩上抓下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里面便是那身火红色的衣裙,此时的小蝶,也正如一团在雪地上熊熊燃烧的火焰。
那个洞穴并不深,史吉平和史寒生在洞穴的尽头发现了闻笛和琴儿,只见他们正凝视着面前的一块墓碑,墓碑上赫然写着这样一行字――“天山派创派祖师郑公伯阳埋骨之所”。
闻笛见史吉平来了,便道:“前辈你看,莫非这里便是天山派祖师的墓穴?”
史吉平叹了口气道:“想必如此!”
闻笛奇道:“前辈为何唉声叹气?”
史吉平道:“这些年来不断有人到此寻访这墓穴的下落,大都被老夫赶跑了。现在这墓穴重见天日,你说老夫还能有清静日子过吗?”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四人纷纷从山洞内走出。闻笛立刻注意到了噘着小嘴的小蝶和被她丢弃在了地上的那件外氅,知她又在耍性子,不由得莞尔一笑。
小蝶本想冲上去询问闻笛的伤势,不过当她见到了闻笛嬉皮笑脸的样子和他身边如影随形的琴儿时,便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掉头就走。
闻笛大步赶上前去将外氅拾起,随即追到了小蝶身边,故意问道:“你怎么啦?”
小蝶对闻笛不理不睬,气哼哼地继续向前迈着步子。
闻笛跟在小蝶身边,神秘地道:“你猜那洞里面是什么?”
小蝶仍然对其置若罔闻,脚下步子丝毫未停。然而,她这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却更有一番风韵,闻笛见了心中居然暗暗喜欢,不由得坏笑道:“你生气时的样子,简直美极了!”
小蝶骤然停住了脚步,面上怒中含笑,笑里藏怒,可爱至极。闻笛突然把嘴凑到了她耳边,低声道:“那洞里面是天山派祖师的墓穴。”
听了闻笛此言,小蝶像是被人用锥子扎了一下,立刻转过身兴奋地道:“真的?”随即突然又沉下了脸,轻描淡写地道:“那又怎么样。”
闻笛微笑道:“没怎么样。”说着,抖了抖手中的外氅,重新为小蝶披上。
小蝶禁不住露出了些许微笑,却还是冷冷地道:“假惺惺!”
…………
天色渐晚。
五个人来到了史吉平的住处。令闻笛和小蝶大感惊讶的是,史吉平居然住在一家客栈里,只不过客栈的招牌已经不复存在了。
闻笛好奇地向史吉平询问了其中原委。原来,这家客栈名叫“天山客栈”,天山派强盛时,这里的生意十分兴旺。后来随着天山派的覆灭,客栈也就存活不下去了。一次,史吉平无意中来到天山,顿时被这里如画的美景所吸引,便决定在天山上定居下来,索性花钱买下了这间客栈,作为自己的家。
史吉平为小蝶、闻笛和琴儿各自安排好住处。吃过晚饭后,小蝶立刻钻进了自己的房间,再也没有出来。自从她道了那句“假惺惺”之后,便再也没和闻笛说一句话,显然还在生他的气。
…………
明月当空悬,清辉播撒在雪地上,加之夜色的掩映,赫然描绘出一片银灰色的世界。
闻笛一个人在户外踱着步子。面对着雪山上的美妙夜色,闻笛不禁如痴如醉,他一生之中还从未领略过如此佳境。闻笛从怀中取出陆文麒赠给他的竹笛,吹奏起了那首《梅花三弄》。相较于陆文麒在翠竹间的演绎,闻笛的笛声则多了一分轻快,少了一分沉重,另有一番风味。
正当闻笛闭着双眼陶醉于笛声中时,原本安宁的天地间突然出现了一阵不易察觉的异响。闻笛警醒地睁开了双眼,一面吹奏,一面放眼四顾。只见不远处一条黑影正在以极佳的轻功飞掠着,闻笛立即收起竹笛,远远地跟随着那条黑影,直到目送他钻入了郑伯阳墓穴所在的那个山洞。
###十八 墓穴探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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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笛躲在离洞口不远的地方,紧紧地盯住洞口,守株待兔。凛冽的山风不停地向闻笛袭来。此时闻笛已经穿上了一件棉袍,却依然未感到十分温暖。
半个时辰过去了,那人依然没有出来。闻笛不由得有些焦躁,左顾右盼间,却惊奇地发现,远处又有一人不疾不徐地向洞口走来。这一次,却是闻笛熟悉的身影――小蝶。
闻笛忖道:“她一心要来此地,果然是为了天山秘笈!”念头刚一及此,心中立刻有个声音呐喊道:“她一心想夺秘笈,那我就一定要帮她。慢说一部天山秘笈,就算天上的月亮,只要她想要,我也摘给她。”
片刻,小蝶已然走近。她并没有添任何御寒的衣服,依然是那身火红色的衣裙,仿佛这火红的颜色能给她带来温暖。
小蝶来到了洞口,正要进去,忽然耳畔响起了一阵风声。小蝶本能地以为有人在身后偷袭自己,只见她身子遽然向后一弓,双掌倏地拍出,只听一声闷响,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那人身上。小蝶身子一拧,借势站直,正要乘胜追击。然而,就在她看清那人面目的一刹那,身上所有的动作骤然僵住,仿佛中了邪神诅咒一般。因为她眼前的人正是闻笛。
只见闻笛手捂着伤处,嘴角挂着鲜血,面上却依然笑容可掬,只是笑得略显勉强。
小蝶自知这一掌力道不轻,此刻她只觉全身冰凉,居然呆呆地怔了许久,方才冲过去焦急地问道:“你怎么样?”
闻笛嘴角微微一挑,轻描淡写地道:“我没事。”
小蝶眼中瞬间充满了热泪,随时便要夺眶而出。她努力将眼泪忍住,道:“怎么会呢?你已受了内伤!”
闻笛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小蝶却已如风般出手,以一种令人目眩的手法,点住了闻笛周身十几处大穴,随即把他扶进洞中,让他盘膝而坐,自己坐在他身后,伸掌抵住其后心,把真气源源不断地从灵台穴注入其体内,以助其疗伤。
一盏茶的工夫过去了,小蝶已然浑身湿透,自忖闻笛的伤势应无大碍,便收敛真气,随即将他穴道解开,接着便搭住了他的脉门,只觉脉象还算平稳,这才略觉宽心。
闻笛转过身,一见小蝶那香汗淋漓的美态,顿时心潮澎湃,只觉这一掌挨得值得。闻笛忍不住将小蝶的娇躯揽在怀里,伸手轻轻地拭着小蝶额上的汗水,口中柔声道:“你小题大做了,我受的只是轻伤。”
小蝶怨声道:“你还说!你干嘛在我身后鬼鬼祟祟的,害得我伤了你。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我……”话说到此处,眼中的泪水终于涌了出来。
闻笛一面为其拭泪,一面安慰道:“我知道是我不好。这几天我简直大大的不好,天天惹你生气。你打我一掌出出气,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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