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枝骄》第187/213页


  谁想去剿匪的消息都没传来,先传来的却是剿匪成功的消息,钟和山上大大小小五六个寨子全部清剿,抓捕的山贼有足足四五百人,这还不算在逃的几个。
  而能够这么成功的剿匪,既要归功于刑部,也要归功于投靠朝廷的一些山贼,没有这些人提供线索指路,剿匪也不能这么顺利。
  老百姓不会多在意功劳在于谁,他们高兴的是剿匪成功,经过东皋往上都城的路从此就太平了,不用提心吊胆也不用绕路走。
  而当时苏锦绣他们去那一趟,发现当年难民暴动背后的事,却没有人提起,大家都沉浸在剿匪这件大好事上。
  月中镇西王府宴会时,苏锦绣才从顾楚楚那儿听到了些事。
  来参加宴会的客人很多,暖阁这儿,苏锦绣和顾楚楚坐在靠窗边儿,顾楚楚怀抱着个暖手炉,冲着窗外哈了一口气感慨:“这天可真冷啊。”
  苏锦绣看向窗外,还有客人在回廊里经过,随口提了句:“没看到宝相侯府的人。”
  “他们哪有心思来。”顾楚楚伸手拨了下飘到窗台上的雪粒子,“老侯夫人都病重了。”
  “月初分家有别的缘由吧。”苏锦绣听施正霖提起过,与当年东皋城暴乱有关的,齐老太傅是一个,这宝相侯府的老侯爷又是一个,但现在看起来,齐家被折腾的不轻,连带着陈王妃的脸面都丢尽了,宝相侯府却只是分家。
  “你看着什么动静都没对吧。”顾楚楚朝她凑近,声音低了几分,“我前几日陪我父王母妃去侯府看老侯夫人了,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你偷听到了什么?”
  顾楚楚嗔了她一眼,还是接着往下说:“侯府这侯爵不保了。”
  苏锦绣愣了下,侯爵不保,也没明着下旨收回啊。
  “不是现在不保,是宝相侯府这爵位没法往下传,到侯爷这儿,百年之后连同侯府都要一并收回。”顾楚楚声音越来越低,“你要知道,宝相侯府可比我家还要有钱,吃穿用度,我和大哥还不如他们呢,几个嫡出的不去说,你知道入宫的那个顾林曦,当初宝相侯府不知道给她贴了多少银子入宫打点,可这回过去,就感觉像是被掏空了家产一样,端上来的茶味儿都不对,以前我随我母妃过去,不说别的,点心都不下八种。”
  要说是因为老侯夫人重病,没什么心思招待客人,这理由也充数不过去,要知道像宝相侯府这样的,绝不会在这种细节上失礼,除非是现在的宝相侯府没法这么奢华度日了。
  苏锦绣听下来,心里却算起了另外一笔账,齐太傅家抄走一半,宝相侯府暗地里又掏走一大笔,如今这国库,可不得充盈好大一笔。
  “照你这么说,就算是不收走,这一大家子人也难养活。”
  “我也就听了这么多。”
  顾楚楚微嘟嘴,苏锦绣笑了:“被发现了?”
  “被我大哥发现了。”顾楚楚摊了摊手,“我才听到侯爷和我父王说,想让他帮忙,没等听到帮什么忙大哥就找到我了,我缠着他问侯府是不是出大事了,他又不肯说。”
  说罢,顾楚楚看向苏锦绣,挤了挤眉眼:“你肯定知道!”
  苏锦绣失笑:“侯府的事我怎么知道。”
  “我大哥知道的,你家施大人肯定也知道。”顾楚楚抱住她的胳膊耍无赖,“我不管,我把偷听到的都告诉你了,你也要告诉我。”
  苏锦绣被她缠的没辙:“我也就知道个大概。”
  四哥和凤末的事现在肯定不能说,她和施正霖去清风寨的事也不便说,苏锦绣挑着十几年前廉州三地旱灾的事简单说了下:“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当初那么多难民不能得到妥善安置,死伤无数,后来又起暴动,是与赈灾银两被贪有关。”
  “难怪能过的这么奢华无度。”顾楚楚轻哼了声,随即又不明白了,“大魏律法,侵吞救灾钱粮是要处以极刑的。”
  这问题苏锦绣也问过施正霖,不过当时问的不是宝相侯府而是齐家,齐家就抄了一半家业,没对齐老太傅做什么,岂不是太便宜。
  当时施正霖只回她:“那得看他贪了多少。”
  这话讨论在楚楚的问题上也合理,那得看宝相侯府贪了多少,若是贪的不多,对一个过去劳苦功高,现在已经致仕,垂垂老矣的老人处以极刑,且不论是不是于心不忍,这笔账就不划算。
  苏锦绣敢确保,如今和齐家和宝相侯府交上去的钱财,肯定是多过他们当年所侵吞的,两个人都没多少年好活,过去又有不少功绩,还有不少门生,直接处死全部抄家肯定会惹不少人心寒,皇上登基才一年多,下手的多了,难免会引起一些人的反弹。
  这样的处置办法,朝中那些想保的人,半个字都说不出。
  宝相侯府比齐家还要说不出,侯爵要被收回的事肯定是瞒死了不会往外传,如今别人看着也不过只是分家而已,可这苦,大约也只有他们自己心里知道。
  就这时,暖阁外丫鬟来禀,说是陈王世子夫人想见郡主。
  顾楚楚看了眼苏锦绣,苏锦绣轻耸了下肩,她和这世子夫人可不认得。
  顾楚楚摆了摆手:“带她到这儿来。”
  不多时,张子秋跟着丫鬟进来了。
  镇西王府和张国公府走的挺近,顾楚楚和张家嫡出的三小姐关系不错,与张家其他几位小姐也算认识,以前和张子秋的关系是不咸不淡,而今却厌恶的很,虽说没表露在脸上,但却能感受的出来她不欢迎她。
  “楚楚。”张子秋走进来后唤了声,语气轻轻柔柔的,坐下后笑的温和,“之前就想来看你的,就是王府里事情有些多,我也有一阵子没出门。”
  “你来看我做什么。”顾楚楚语气就是奇怪的,眼底那是那意思,咱们又不熟,犯得着你还要来镇西王府看她。
  “正好施夫人也在,那天的事,我也该和你们赔个不是。”张子秋看向苏锦绣,愧疚道,“那日邀请的客人多,难免混乱些,带你们去右侧园子的丫鬟也一直没找到,虽说你们并无大碍,但怎么也该给你们赔个不是的。”
  苏锦绣和顾楚楚同时一愣,两个人互看了眼,仿佛都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感想。
  关你屁事。
  苏锦绣微眯起眼:“听闻世子夫人与娉婷郡主交好,娉婷郡主就是受世子夫人邀请去的。”
  张子秋笑了笑,说的很有分寸:“在宫中与郡主见过几面,挺聊得来。”
  苏锦绣轻轻按住顾楚楚的手,慢条斯理:“这么说世子夫人是在代娉婷郡主道歉了?”
  张子秋一愣,刚想说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不对,她赔不是的立场是因为她是陈王府的世子夫人,事情是在陈王府发生的,而不是因为娉婷郡主,她要是代娉婷郡主道歉,岂不显得这事儿她也有错。
  “我想世子夫人也不会是替娉婷郡主来赔不是的,要不然,我和楚楚会以为你与这件事也有关系。”苏锦绣笑着收回手去拿杯子,抿了一口茶,就这么望着张子秋。
  “就是。”顾楚楚刚才就是这么想的,事情过去半年多了,也不是特地前来镇西王府,还是今天宴会顺道来的,这也算有诚意?
  “郡主是郡主,我自然不能代她说什么。”张子秋眼神轻闪,“只是因为成婚当日发生这样的事,我和世子心里都有些过意不去。”
  苏锦绣眉宇轻挑,这是在逗她?陈渊会过意不去?
  顾楚楚比她更直接一些:“对我们过意不去,你不如把这歉意留给子佩。”
  “楚楚,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张子秋反问她,显得很迷惑不解。
  顾楚楚笑了,自嘲:“我怎么会说这种话,你要是真觉得对子佩有歉意,当初你也不会做出那种事来。”
  暖阁内的气氛一下有些异样,对张家和陈家这桩婚事而言,苏锦绣是个“不知情”的外人,现在被顾楚楚一句捅穿,便有些尴尬。
  苏锦绣随即起身:“我出去走走,你们慢聊。”陈渊和她成亲这事儿到底有多少内情在,她没兴趣知道。
  苏锦绣这一走,顾楚楚忙跟着起身:“我跟你一起吧,朱兰,你留在这儿好好侍奉世子夫人。”
  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暖阁,张子秋坐在那儿没动,一旁受命留在这儿的丫鬟,还十分尽心的给她换了一杯热茶。
  “多谢。”张子秋还能克制住,端起杯子捧在手中,唯有轻颤的指尖泄露了她并不平静的心。
  ……
  暖阁外顾楚楚一面走着,越说越气,最后狠狠踩了一下一旁扫起来的雪堆,气呼呼道:“她可真是不要脸,现在是要以世子夫人的身份来和我交好不成。”
  “不生气。”苏锦绣拉住她,在她耳畔轻轻说了几句。
  顾楚楚愣了愣:“真的?”
  “嗯,那天我在十梓街看到的丫鬟就是当日在陈王府跟在她身后跑出来的,穿的衣服又与陈王府的丫鬟不一样,应该是她从张家带来的。”
  顾楚楚拧着脸,半天蹦出两个字:“报应,陈王世子肯定不乐意娶她,勉强娶了也不会好过。”
  “这点你错了,陈渊不乐意的只是被她摆了一道这件事,至于娶谁,恐怕他并不在意。”苏锦绣拉住她,“所以啊,你也不必生气,你怎么着也该高兴张家三小姐没有嫁给他,如今这陈王世子成婚一年时间都不到,已经有两个妾室有了身孕,张家二小姐愿意嫁就嫁,随便他们怎么过,看个戏而已,有什么值得生气。”
  “子佩没有嫁给他是好,我不是为了这生气。”
  苏锦绣轻笑:“那就更没必要生气了,以前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今天见识到了,难怪她能和娉婷郡主聊得来。”
  她们是一样的人,就连这姿态也一样,都喜欢把自己摆的高高的,代替别人说什么做什么。
  “说起季舒窈。”顾楚楚看了她一眼,见苏锦绣神色如常,踢了下脚边的雪,声音有些轻,“听说她到越骆后很快就有了身孕,但没隔几天孩子就没了。”
  这消息还是送亲过去,在越骆留了一阵子才回来的季恒硕带回来的,知道怀有身孕到小产,间隔半个月都不到,也就是因为这件事,季恒硕才在那儿多留了半个月,直到十二月初才赶回上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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