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枝骄》第19/213页


  第一天的比赛在训堂夺旗中结束,之后两日也十分顺利,上午的比赛中训堂的学生均有获胜,旗赛结束时,代表训堂的柱子上已经插了不少旗子,位列第三,得了个三甲。
  这对训堂而言是许多年都不曾有过的成绩,撇开旗赛的奖励之外,训堂对苏锦绣他们八个参加比赛的学生也都给予了奖励,就连平日里被她惹的吹胡子瞪眼的李先生对她的态度都改变了许多,一个多月过去后,训堂依旧沉浸在这胜利的喜悦中。
  此时已是十月初,秋闱放榜的日子到了,隔三差五就有敲锣传喜报的声音在街头巷尾传出,苏府附近有许多官邸,这报喜声也就更多了。
  比这儿更热闹的是城北的石头巷,施家大公子成了今年秋闱的解元,放榜当日就再度被召入宫,风头无量。
  在家中扮乖巧有几日的苏锦绣此时忙着筹谋去云山的事,来回一趟算车程至少三日,再在云山逗留两日,若是十二出门,十六应该可以回来。
  “小姐,您还没和老爷说什么时候出发。”清竹在旁提醒她,老爷虽然答应让小姐去云山,可也不能瞒着出门啊。
  “他明日不是要出发去邺城,水渠也不是一两日能修好,起码半个月才能回来。”苏锦绣心里头还犯嘀咕,上回爹是松口了,可旗赛的事也传到他耳朵里了啊,她宁愿当做他答应了,“娘知道就好。”
  哪回的事夫人不知道呢,清竹看的分明,忍着笑:“那我替小姐把东西收拾一下。”
  苏锦绣摆了摆手,将日子算妥了后走出屋,远远的不知哪家在报喜,锣鼓声敲的当当当作响,还有庆贺的鞭炮声,好不热闹。
  将视线从远处收回,苏锦绣看着墙角的竹子发怔,四季长春的竹子不似别的树,先枯黄落叶才抽新枝,它总是生机勃勃的,到了每年的三四月长齐了新叶才簌簌落下枯黄。
  外祖父常常以此喻作他的一生,即便是病了,受伤了,但凡是还能起来,他就埋头在军营里,从未停歇过。
  过去苏锦绣并不能理解外祖父的心,但当她代替大哥他们前去镇守关北门后,她才体会到外祖父和两位舅舅当时所说的戎马一生是何种精神。
  思绪间苏锦绣已经走下台阶到了这片竹子前,抬手扶枝,清凉的触感沁入肌肤,她不由用了力握紧,目光坚毅,此去云山,一定要把东西找到。
  ……
  云山位于上都城北侧,从上都城出发,慢则三日车程,快则一日半也能到。
  连绵不断的山是云山的特色,而云山的村落小镇也皆坐落在山谷和山路间,平坡地带依山建着许多房子,最热闹的地方是云山平谷峰下的云山镇,一日半的马车到了这儿,距离苏锦绣想去的地方还得爬上半日的山路。
  此时天已经黑了,上山并不安全,接连赶车也累的很,苏锦绣找了间客栈休息一夜,第二天天未亮她租了辆马车启程上山。
  小镇的早市很热闹,马车路过时清竹下去买了不少吃的上来,出了镇后绕过山谷内的河道,过桥行了三里路后马车的速度便慢了下来,苏锦绣坐到马车前,前方是看不到底的蜿蜒盘山小路,四周林子深幽,马车声格外突兀。
  天逐渐亮了,两个时辰后马车到了一处平缓的山坡,车夫禀报:“苏姑娘,到这儿就上不去了,你得自己走去。”
  苏锦绣跳下马车望向那唯一的上山路,狭窄的路仅铺了简单的石板,就算马车挤得进去,这么陡的坡度也爬不了,于是她让清竹付了一半的路费:“三天后来这儿接我们。”
  车夫收了银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好心提醒道:“姑娘,这儿上去有好几个寺庙,你要去的是云山寺,夜里记得到底下的福泽寺歇脚。”
  将东西抱下来的冬罄好奇问:“云山寺不是这儿最大的寺庙吗?”
  “那是以前。”车夫摇摇头,却再不肯说别的,只是将刚刚的话重复了遍后驾车离开,苏锦绣往后退了几步,待视野空旷后仰头朝高处看去,终于在树林间找到了冒出来的屋顶,回头示意清竹她们跟上:“走吧。”
  看着近的距离,苏锦绣她们花了约莫半个时辰才看到一个小庙宇,在外拜了拜后苏锦绣没有停留,继续朝上,将近一个时辰过去看到了车夫口中的福泽寺。
  福泽寺的香火很旺,山脚下的百姓都来这儿上香祈福,苏锦绣却没进去,朝着一旁不起眼的下山路走去,往下一段后出现了一条上山路,台阶修的很完整,只是旧了些,上面密密长着的青苔预示着这条路走的人不多,苏锦绣拎了拎裙摆转头看清竹和冬罄:“加把劲,快到了。”
  半个时辰不到后,爬完最后一级台阶,苏锦绣终于到了云山寺。
  在她的印象中,云山寺由来已久,起码也有百年,但因地处深山,来回不便利,香火并不兴盛。
  十几年前因为一场大火烧毁了不少庙殿,又苦于无钱修缮,附近的百姓都辗转到福泽寺上香,其香火就更少了。
  可即便是如此,在苏锦绣眼中,这座古旧庙宇无处不让她感觉到庄重和肃静,那是岁月沉淀下来的厚重,别人不可比拟。
  往上走苏锦绣很快就见到了云山寺内的僧人,她合掌向他们行礼,这几个僧人默不作声朝她回了礼,后而朝着侧殿而去,安静的快要连脚步声都听不见。
  这等宁静让苏锦绣也不由放慢了步调,向牌示作挂的禅房走去,在后殿的下方找到了安排香客的僧人。
  听到她说要留住两宿,僧人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后在簿子上记了下来:“施主到此是为祈福?”
  “我想拜见恒问大师。”
  僧人放下笔:“大师正见客,明早施主可以去拜访他。”
  苏锦绣笑着道谢:“多谢师傅。”
  僧人将这间禅房安排给苏锦绣后就离开了,清竹和冬罄放下包袱开始收拾,进进出出几趟后忙乎到了下午,清竹看着收拾妥当的床榻抬手擦了把汗:“小姐,您真的要留在这儿过夜么,那车夫还说让我们去福泽寺。”
  苏锦绣将火折子收到怀里,见她们两个都一脸担心的样子,笑道:“当时有不少僧人葬身火海,所以那些香客不敢留在寺里过夜。”
  清竹下意识把刚拿出来的垫子往回塞:“小姐,那我们也去福泽寺吧,这儿怪清冷的,我刚刚和冬罄去打水都没见着几个人,怕是没什么吃的。”
  “对啊小姐,回来的时候遇见几个僧人,声儿都不出,就点点头行了礼,和我们在门口瞧见的一样。”冬罄也形容不出那种感觉,就好像这些人没有生气。
  苏锦绣忽然面色一沉:“你们可能是看到以前那些僧人了,一声不吭只会行礼对不对,是不是还觉得周身冷冰冰的?”
  冬罄身子一抖,朝着清竹挪过去抱住了她的手臂,声音都跟着颤抖:“小……小姐,您说的是真的么。”
  苏锦绣严肃的看着她,缓缓点头。
  冬罄没忍住轻叫了声,就差整个人挂在清竹身上,吓的眼泪都要掉了:“那怎么办啊,我们……我们还是去福泽寺吧。”
  “什么怎么办,小姐是在吓唬你!”清竹笑着拍了下她,“这里哪有鬼。”
  “可可可是,我是觉得有些冷啊,寒嗖嗖的。”冬罄摸了摸手臂在衣服上搓揉,眼底露着惧怕,“屋子里也冷。”
  “这儿是在山上,这么高当然冷了。”清竹把她从自己身上划拉下来,见她这幅样子好笑道,“平时这里香客少,禅房久不住人自然会潮冷,你去把香点了,我们把屋子熏一熏就好了。”
  冬罄这才意识到小姐是在逗她,扭头看苏锦绣,后者已经乐的直不起腰,冬罄气呼呼的跺脚:“小姐,您把我吓坏了,可没人给你做饭!”
  苏锦绣敛了笑意哄道:“好好好,那你赶紧去,走了大半天我也饿了。”
  冬罄转过身正要出门,不知想着什么,回头又拉上了清竹:“我对这儿不熟,咱们一起去。”
  等着的功夫苏锦绣离开禅房往云山寺的几座佛塔走去,前世她也是从快过世的外祖父口中得知云山寺中可能藏着有关于塔坨人的书,几年后等她来找的时候却已经找不到了,到底是她晚了一步还是这些书并不在这儿,说什么也要及早来看才行。
  走了许多路苏锦绣才遇见两个僧人,到了塔前更是一个人都没瞧见,望着数十层的塔,苏锦绣心中起了意。
  不行,塔中的钥匙在恒问大师手里,能求见恒问大师的必定也不是俗人,不知对方要做什么,为了以防万一,她不能等到明天正式拜见。
  思及此处,苏锦绣绕着塔走了一圈,趁着四下无人时,扶着石栏翻了上去。
  就此时,不远处的一间禅房外,恒问大师正带着客人,朝佛塔方向走来。


第20章 020
  佛塔内很暗,从二层窗户跳下后苏锦绣闻到了香烛气味,入眼几排架子,中间放满了蒲团,昏暗中墙上挂着的都是佛像,佛像下是供奉用的佛龛,这大约是寺庙里僧人禅坐静思的地方。
  四处看了看后苏锦绣在角落里发现了往上的楼梯,快步朝那儿走去,从二层到四层都是如此,唯一的区别就是蒲团少了许多,佛像下的佛龛上都摆着未点的油灯,空架子靠在了墙边显得更加空旷。
  苏锦绣站在四层的中央环顾四周,没有楼梯了,难道不在这儿?
  这想法生出后就被否决了,佛塔六层,四层的顶也没有那么高,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再往上一层。
  于是她看过几个蒲团后顺着墙沿检查起来,在摸到第四个佛龛时苏锦绣停了下来。
  比起之前四个,这个佛龛上的油灯有些不同,没有灯芯。
  苏锦绣拿出火折子吹燃,凑近了看,佛龛上的图案和其它几个一样,底部托盘却要高出半寸,放置佛龛的桌子还比别的来的干净,苏锦绣忙将火折子吹熄,双手扶着底部,缓缓朝着一侧转动。
  佛龛很沉,用力转动才转动一半,之后再用力都没法继续往下转,继而苏锦绣听到了闷沉的响动,扭头看去,位于右侧的墙上,那空架子斜着裂开,竟延展出了两人宽的楼梯。
  苏锦绣没作停留,收其火折子后快步走上楼梯。
  到五层后苏锦绣看到了数个并列排着的架子,上面放满了书,虽铺满了灰尘却列的很整齐。
  久不通风的塔内散着一股浓浓的腐旧气味,苏锦绣从最前面的架子上抽下一本书,轻轻拍去上面的灰尘,翻开首页看到了上面写着梵字经三个字。
  书的纸页已经泛黄,边角处也有些破旧,这些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的藏书安安静静的留在佛塔内,在苏锦绣的印象中,它们未曾面世。
  将书放回去后苏锦绣开始找有关漠北外族的书,架子上还依稀可以辩出记号,苏锦绣一个架子一个架子往后找去,忽然,底下不知那层传来了动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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