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里的小娘子》第184/274页


方六一凛:“什么?”
“你们抓我时看到了那只鸽子,但你们没射着它……”尤则旭说着,面上划过一缕快意,“那是为防锦衣卫探到要事却深陷危险无法将消息递出安排的信鸽,直送乾清宫……皇上现在知道你们的藏身之地了,你猜他会不会再忍你们一次?”
“你……”方六面色煞白。
“你们刺杀宗亲毒害皇长子,囤私兵买官卖官……逼良为娼贩卖私盐,这些皇上全都知道了。”尤则旭咬着牙笑道,“你杀了我,我在黄泉路上等你们一起走!”
方六眼中杀意一腾,踩着他手的脚未动,另一脚往臂上狠命一踢……
顷刻间,惨叫声响彻满院。
尤则旭大汗淋漓,躺在地上一阵阵痉挛,看着自己的胳膊,眼前恍惚过一番又一番,想说话,却再也说不出来。
“我们若没命,必要你尸骨无存。”方六说着蔑然一笑,脚从他手上挪开,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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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所在的宅子里,众人都悬着心,玉引这个与锦衣卫不相干的也不例外。
最初的时候她还能念念佛一求平安,现下却连念佛的心也没了,满心只想琢磨出个主意,先救出尤则旭,再去收拾那些个宦官。
而且,她还有个很愧对佛门的念头:杀他个片甲不留。
可是,已经两天多过去了,却没有人想到稳妥的办法。尤则旭在对方手里,好像要收拾他们,就一定要放弃他。
那孩子……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太敢多想这件事。手头的兵书翻了一页有一页,于她而言读来生涩,她却迫切地再学一学。
“姑母。”夕珍低着头走进来,给她上了盏茶,站在旁边沉默了会儿,又说,“尤则旭他……还活着吗?”
玉引的手一颤,强自缓出笑:“肯定活着的。他们现下想保命,唯一的筹码就是尤则旭,怎会贸然杀了他?”
夕珍点了点头,又说:“我方才听他们说,有圣旨正过来……您说会是什么旨?”
玉引蓦地一怔:“圣旨?”
她略一忖度便疾步往前走去,差两步到前院时,恰看见传旨的官员进来。
孟君淮、谢继清正与一众级别较高的锦衣卫跪下听旨。玉引心念微动,“大不敬”地没一道过去跪着,而是悄悄地避回了石屏后。
然后她便听见圣旨里说要锦衣卫立刻捉拿一众乱臣贼子,押回京中问罪。
“这……”孟君淮微有迟疑,一抬头,撞入眼帘的却是明黄的绸缎上晃眼的“圣旨”二字。
他与谢继清交换了个神色,叩首下去:“臣弟接……”
“殿下等等!”玉引疾步而出,引得一众锦衣卫皆愣住。
她在众人身后停了一会儿,目光停在孟君淮面上:“这旨……这旨你不能接。”
“王妃!”来传旨的官员都被她吓坏了,边递眼色边打圆场,“王妃水土不服身体不适说了昏话,臣没听见。”
“不,我认真的,你也听见了。”玉引在慌张中强定下神,一步步走到前面,“我们有家人在他们手上,强攻不行,抗旨的罪名我背。”
“玉引!”孟君淮和谢继清同时一唤。
玉引回过头,不知怎的,忽而急中生智:“哥哥历经数年亲自练出的那个千户所,在吗?”

☆、第142章 进攻

  在锦衣卫几近被荒废、荒废到没什么用的那几年,只有一个千户所还在坚持操练,便是谢继清担任千户的那个。
从玉引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对那个千户所就有印象。因为谢继清不肯懈怠,逢年过节也常扎在锦衣卫带他们操练,她便在从华灵庵回家时去找过他,只觉得那些锦衣卫都厉害极了。
直至现在,那大概也依旧是锦衣卫中的精锐。
“兄长一定教过他们暗杀吧?”玉引目光灼灼地望着谢继清,谢继清懵住:“玉引你……”
玉引回看向那前来传旨的官员:“我们可以试一试,趁夜从最外围攻入,尽可能地将敌方的所有人悄无声息地灭掉。但是……如此只能做到活捉上层的几人,绝大多数人都是活不下来的。”
传旨的官员蹙眉:“皇上的意思是……”
“我知道,皇上是意思是要尽量多抓活口,皆尽押回京中问罪。”玉引低垂着眼帘紧盯他手里的明黄,“所以这旨我们不能接。皇上顾念皇长子,我们也有自己要念及的晚辈……大人请回去吧,只说逸亲王妃执意抗旨就好,跟我们王爷、跟我哥哥都没关系――大人方才也看见了,他们是要接旨的。”
她说得太过于平静了,那官员都不知如何应答。
“玉引!”孟君淮猛站起身,将玉引往身后一拉,拱手道,“大人回去复命吧,说我们原已有主意,便想一试,暂不能奉旨行事,和王妃没有关系。”
他话音没落就觉玉引在身后拽他,扭头低喝了句:“别闹!”
玉引却回喝了声:“你别闹!”
“……咳。”传旨的官员咳了一声,玉引想想,索性一攥孟君淮的手:“借一步说话!”
她说罢不由分说地就要走,孟君淮只得赶忙向那官员说一句:“有劳稍候。”
二人避开旁人到了廊下,孟君淮便冷了脸:“你不要命了?抗旨这罪名你背不了!”
“就为我背不了,才不让你胡揽。”玉引抬头望着他,“这罪从你头上问下来,就要牵连全家。可若我落了这罪,而你立了个大功呢?”
孟君淮:“……”
“把紧要的人抓回去,拿这功抵我的过,总不至于赐死我吧?”玉引道。
有时事情就是这样,同样的做法同样的结果,却要看怎么说。
她那个说法,皇上可以斥她干政、说她妇人之仁、说她以下犯上,或者直接斥她抗旨不尊,但孟君淮这个亲王若立个大功替她求情,赐死废位都是不至于的。
可如果按孟君淮那个说法,说什么自己原就有别的主意,所以暂不能按圣旨办事……那就首先大罪一条,功劳再大回去也要被人弹劾。任谁都会觉得你纵有别的主意,既还未行,便该按圣旨办。
那他有可能被削爵,还有可能被禁足,整个王府谁也别想有舒坦日子过。
所以,纵是一模一样的罪名,丢给她和丢给他也还是不一样的。
但孟君淮依旧皱眉看着她。
“别犹豫了,皇上贤明仁德,你大功当前,他绝不会废了你的王妃……赶紧救尤则旭是要紧的!两天多了一点信儿都没有,迟一刻都多一分性命之忧!”
玉引边说边推他:“你快去,快去打点好那位大人……听我的!”
孟君淮屏息挣扎了会儿,终是觉得他是对的。
他侧首看看杨恩禄,压声道:“取一箱金子来。”
抗旨还要传旨的帮忙做戏,这事在钱上是省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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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引的那个主意确实是“急中生智”,确实是“不是办法的办法”,但众人听了之后,都觉得可以一试。
没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因为这或许是救尤则旭唯一的机会。此举若成,尤则旭活,若不成则尤则旭死;但若不试而直接强攻,尤则旭必死。
入夜,院中寒涔涔的,因为大半人马都已离开,这方大宅显得格外阴冷。夕珍听着外面的风声睡不着,便去了玉引房里,玉引将她揽上床一道躺着,心里清楚自己决计是比夕珍还害怕的。
孟君淮亲自领人去了,谢继清也去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正要去面对未知的险情。
“姑母……”夕珍往她怀里钻了钻,闷头说,“姑父和堂叔会没事的,您早点睡。”
“嗯。”玉引拍拍她,“你先睡吧,姑母还不困。”
然后两个人又一齐发着愣躺着,还是谁也睡不着。
城东边,因为夜晚的降临,守备难免放松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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