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江湖》第3/92页


  伏曦酒楼内热闹非凡,酒客们围着一张长桌不停地敲着手里的筷子,异口同声地喊道:"红玫瑰,红玫瑰,红玫瑰……"
  绮罗一身羽衣,戴着羽毛面具边舞边唱,从天而降。她口中轻轻唱道:"良辰美景奈何天,醇酒佳人在眼前,你若是有心人,花儿也会将你怜,你若是想偷心,心里面要有情,我盼你将我锁定,一生只唱给你听,最怕被你辜负,从此没了音讯……"
  沐晟戴着帽子半掩面容走进酒楼,在一边坐下。小二连忙上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沐晟道:"给我来十个馒头,两斤牛肉,快一点,我还要赶路。"
  小二忙说:"是,您稍等。"
  小二转身离开,沐晟一动也不动地坐着,丝毫不为酒楼里的喧闹所动。
  绮罗舞着,被沐晟的不动所吸引,她刻意画大动作,但沐晟依然不动。她有点不服气,她从长桌上一跃而下,围着沐晟跳了起来,沐晟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起身换桌。
  绮罗伸手拦住他:"这位大哥是否觉得小女子的歌舞难登大雅之堂?"
  沐晟冷冷道:"我不懂歌舞。"
  绮罗问:"那为何不屑一顾?"
  沐晟答:"糜糜之音只会让世人沉沦于醉生梦死,于国于家毫无建树,你可以选择迷惑,我也可以选择不受你的迷惑。"
  绮罗道:"大哥这话错了,古有高渐离一曲酬知音,今有裕容龄御前扬国威,歌舞的最高境界往往能鼓舞人心、力敌千军,你这么小看它,想来不过是个从未体会过其中魅力的俗人罢了。"
  沐晟转而说:"既然在下是俗人,姑娘又何必对牛弹琴,浪费时间呢?请便--"
  "你--"绮罗一时间竟被他的话给噎住了。
  沐晟换了张桌子坐下,绮罗有点尴尬,轻轻地咬住了下唇。
  这时一个酒客上前:"红玫瑰,人家不理你,你还倒贴上去,是不是看人家长得俊,春心荡漾了?"另一个酒客连忙附和:"他不解风情还有我呢!来来来,陪哥哥喝一杯,伺候得好,哥哥娶你当八姨太。"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抓绮罗。
  绮罗连忙挥开他的手:"你干什么,放尊重一点。"
  那酒客没好气道:"哟,这酒楼还出贞节烈女了,大伙儿听见了吧?她说什么?放尊重一点,一个下贱的舞娘居然跟我讲尊重,好,哥哥我就尊重尊重你,哈哈哈……"说着他整个人向绮罗扑去,绮罗挣扎着叫嚷起来。
  忽然沐晟起身,一把剑挡在绮罗面前:"放开她。"
  那酒客道:"小子,劝你别管闲事,不然要你好看"
  沐晟依旧冷冷道:"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要我好看?"
  那酒客冲着身后的手下挥了挥手:"给我上。"却只见沐晟一跃而起,一手拉着挂在屋顶的彩绸,一手抱着绮罗飞快地往长桌上跃去,透过面具绮罗看不清沐晟戴着帽子的脸,但能感觉他还是个少年,心里忽然有些意乱情迷。
  酒客的手下拥上来,双方大打出手,围观的酒客纷纷离开。沐晟武功高强,不一会儿就将酒客的手下收拾了个干干净净,他又问道:"怎么样,还有没有人?"
  那酒客气结:"你……你给我等着……我们走……"说完他带着手下们匆匆离开。
  绮罗见沐晟还搂着她,微微挣扎了一下:"你可以放开我了。"
  他们二人对视,一个透过帽檐,一个透过面具,沐晟仿佛能嗅到绮罗的少女气息,然后两人忽然清醒,沐晟赶紧松开她。
  绮罗说:"谢谢你救了我。"
  沐晟却道:"我不是救你,我只是看不惯。"
  绮罗问道:"请教尊姓大名?"
  沐晟说:"浮萍飘零本无根,浪迹天涯君莫问。"话一说完,他就转身离开。
  绮罗摘下面具,望着他离开的身影,感觉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牵引--她还想见到他。
  绮罗一身鲜艳地往家里走去,走到门口欲拍门,忽然看到自己的衣服,顿住了。她想了想,走到围墙边,爬上围墙。忽然,门开了,绮罗听到动静后赶紧低下头。
  无忌带着德叔和一群家丁,推着一辆盖满白布的独轮车,鬼鬼祟祟地离开。
  绮罗慢慢地蹙紧了眉头,忽然,一只手拍了她一下,绮罗一惊,重重地往下跌去,和斯如撞了个满怀。绮罗忙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谁呢?"
  斯如道:"嘘--小声点儿,让干爹听到又要挨罚了。"
  绮罗说:"没事儿,我看见他出去了。"
  斯如有些诧异:"干爹--又出去了?"
  绮罗点点头:"也不知道有什么大事?每天都夜不归宿,你说,我娘她知不知道爹的行踪?"
  斯如道:"你问我我问谁?做晚辈的,怎么好打听长辈的隐私?"
  绮罗脸一变,飞一般地往里走去。
  内室里,雪涵把一对镯子戴在凤琴手上:"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你尽管告诉我,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凤琴说:"多谢夫人。"
  雪涵问:"还叫夫人?"
  凤琴连忙说:"是,大姐。"
  忽然听到屋外绮罗的声音奇大,她喊着:"娘,娘--"继而便风风火火地进来了。
  当看到凤琴一身嫁衣时,绮罗不由得得愣住了。
  雪涵温和地看了凤琴一眼:"你先下去吧,回头我再挑些好的首饰给你送过去。"凤琴点点头,离开了。
  绮罗问:"娘,凤琴要出嫁吗?"
  雪涵回答说:"嫁是嫁,但不是出嫁,是进门。"
  绮罗脑中有些乱:"进门?进谁家的门?"
  雪涵道:"傻孩子,还能有谁,当然是你爹,我跟了你爹二十年,连个儿子都没替他生,心里实在惭愧,如今好了,有凤琴来替我完成这个职责,我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绮罗忙说:"娘,你怎么可以……"
  雪涵道:"这是天理,是伦常……"
  绮罗反问道:"天理?伦常?谁规定的?娘,你扪心自问,你真的愿意让父亲纳妾吗?你真的愿意吗?"
  雪涵有些支吾:"我……这总好过他每天夜不归宿,流连在外面吧?"
  绮罗问:"你是说……爹在外面……"
  雪涵道:"我没有证据,只是猜测。"
  绮罗又问:"既然猜测,为什么不问?不查?"
  雪涵道:"问什么?查什么?男人在外面逢场做戏是很正常的,女人干涉太多,会被人笑话。我给你爹纳妾,只是怕你爹熬坏了身子,凤琴毕竟是自己人……"
  绮罗呆呆地望着母亲一动不动,雪涵问:"绮罗,你怎么啦?"绮罗突然说:"娘,你好可悲,你真的好可悲。"
  雪涵叹息了一口:"娘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孩子,男人是天,逆天而行是大逆不道的。"她脸色忽然一沉:"再说了,与其让你爹从外面带一个不相识的女人回来,还不如先替他挑好,至少这个女人是我选的,她就不敢斗我,将来如果她真的替你爹生了儿子,多少也会碍着我的情面,不敢斗你……而且,凤琴没有读过书,至少好掌控。"说完这话,她脸上却满是悲哀。
  绮罗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母亲,脸上不自觉滑下了一滴泪。
  雪涵又说:"我这都是为了你,因为你不是男儿身,所以娘一定要保护你,不让将来的女人,夺走这济世山庄的一切,你明白吗?"
  绮罗说:"不……我不要这样的保护,我不要这样计算的保护,我不要。"说完她抛开了,剩下雪涵泪如雨下。
  无忌带着雪涵和凤琴在济世山庄门口施药,德叔和家丁们忙得不亦乐乎,百姓们纷纷夸奖无忌是大善人。绮罗提着一只鸟笼趴在屋顶上呆呆地望着下面的人群发呆:"爹终究还是拗不过娘的一再要求娶了凤琴,可是凤琴并没有留住他,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早出晚归,去办他要办的事。"
  雪涵看着凤琴要帮无忌勺药,无忌不领情地又将勺交给了雪涵,雪涵忽然如少女般地欣慰了一下。一会儿后,有家丁在无忌耳朵边说话,无忌离去,剩两个女人,寂寞地望着这个留不住的背影。雪涵握起了凤琴的手,两人像拥有同一种秘密般的默契,相视对望,很快就回到现实,继续帮忙施药。
  绮罗在屋顶不禁想着:"用孩子的性别来决定女人的地位,传宗接代,这就是女人存在的意义,女人这么想,男人却不领情。娘说那些话时,我是恨她的,可是现在看见她机关算尽却还留不住爹,又忍不住同情她。我告诉我自己,我这一生,一定要找到一个,不为孩子、不为道德、不为传统,就只是为爱在一起的男人。是的,我将不顾的一切,去寻找自己的爱情。"
  她从鸟笼里抓出小鸟,放飞,脸上露出释怀的笑容。
  树林里一片黑暗,无忌带着德叔和家丁们押着独轮车过来,德叔吹了声口哨,几个黑衣人忽然出现。德叔揭开独轮车上的白布,露出里面的药材。
  黑衣人问:"君庄主,这几批药材怎么越来越少了?"
  无忌解释说:"对不住,我已经命人没日没夜地赶制了,可是时间太紧,伙计们没得休息,体力上吃不消,暂时只有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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