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小城隍》第118/291页


  阮椒:“学长?”
  宗岁重说:“按照故事里的说法,罪孽和功德的累积最终都会有一个结果,不可能善无善果,恶无惩罚,只是时间线拉长而已。所以即使小人暂时得志,倒也不用太过愤怒。”
  阮椒知道这个道理,可大概是因为他是人吧,做神的时间也短,还没有脱离人的情感。反正他是觉得,人在上辈子犯的错没惩罚,到下辈子如果是个好人,却要承担上辈子的恶果,冤枉是不冤枉,那不也让人不爽吗?就该哪辈子做的哪辈子还清,不还清就别有下辈子了。
  再说了,天地是很公正没错,但它们要真能所有事一把抓,全靠宏观处理问题,那还设立地府干什么,又为什么要让那么多天神地?帮忙运转天地的规则呢?其中肯定也是考虑到万物有灵,一些事情不能完全硬邦邦地来。所以这世道才会是有个大框架进行束缚,细节上各有不同的人治。
  就连现在,如果天地真受不了天神地?太龟毛的话,他这最后一个城隍也不可能出现,而那叨逼叨之所以能存在那么久,等碰瓷他才彻底挂掉,也肯定是在天地眼皮子底下来的。要天地不认可,他不可能有功德,甚至他被砸死就砸死,下辈子补偿就完了,压根用不着给他神职。
  ……言归正传,还是说那些恶人吧。
  现在地府都没了,能审判的神就只有他这么个城隍,结果城隍削不掉阳寿,这辈子恶人还是能享乐,等死后也就是关在坛子里坐牢,简直是占尽便宜!
  他倒是想把放开心怀,但只要一多想,那就是放不开。
  见阮椒还是闷闷不乐,宗岁重稍作思考后,又说:“功德是由善行相加的,按照故事里的说法,是可以保护善行的主人,在保护的时候,应该也会消耗?”他其实没太多想法,却不知怎么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那么如果阳寿不能削,功德呢?”
  阮椒的眼睛突然亮了。
  对啊,阳寿不能削除,是因为功德很厚,保护着阳寿,但如果功德被削得越来越薄,他这个芝麻大的小官,是不是削去恶人的功德,让他的恶行再没功德遮掩,直接暴露在天地之下……等功德削无可削时,再削掉对方的阳寿就是再没阻碍的。
  阮椒隐隐觉得,这虽然只是宗学长的随口提议,不过,一定是可行的。甚至在这一刻他有感觉,作为县城隍,他削人功德一次可以削掉一半,犯下两条命案的那个金主,一条命案足够他削一次功德,那么等他削过两回后,金主身上功德就剩下四分之一,不仅是对他的保护弱了很多,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金主的运势――人的命格是生来定下,气运也是,不过除非是特别不该出现的那类命格,其他的哪怕是大富大贵或者三代穷鬼,做好事太多或者作孽太多,都能有所影响,往旁支发展的。还有犯了三件命案的金主,削一半削一半再削一半,连续三次之后,功德只剩八分之一而已,比削两回的那个还多有不如。
  心里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阮椒很快对宗岁重说:“多谢学长安慰,我听了这些后,心里舒服多了。谢谢谢谢。”
  宗子乐看他们俩又开始了,干脆默默吃饭,就连心里也不吐槽了。
  然后宗岁重又开口了:“在故事之外,我更倾向于向警方报案,借此解决问题。”
  阮椒猛地看向宗岁重,问道:“学长你信了?”
  宗岁重回答:“先吃饭。”
  阮椒看了看自己的粥,的确,为了这事儿他一直郁闷着,连早餐都不像之前开心吃了。现在既然问题好像可以解决了,温热的粥香就顿时俘虏了他……快点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宗子乐:“……”
  所以,学长又吃上了,大魔王又无视了这个问题。
  宗岁重什么话也没说。
  阮椒则是一边吃一边想,这学长到底信了还是没信,他是把这事儿真当故事了,还是渐渐地有点被他洗脑……呸,是被他说服?
  ・
  饭后,阮椒去把鬼神、女鬼们选中的小罐子和酒坛带走,另外再挑了七八个小罐子串起来,而酒坛也被他带回去两个。
  宗岁重打开车子后备箱,让他把酒坛放在里面。
  阮椒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次又麻烦你了,学长。”
  宗岁重微微摇头,随手帮忙的事,他并不介意。
  阮椒朝他笑了笑――所以这学长古板是古板,可爱也是可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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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帝大后,阮椒跟宗岁重告别,看他把车子开走以后,却没有立刻回学校,而是在附近找了个干净的厕所。
  大清早的,厕所附近没什么人,阮椒见没人注意,就赶紧抱着酒坛进去,把门反锁。然后他把酒坛打开,又从城隍印里掏出之前关着鬼将军他们的小罐子。
  因为当时的空间有限,有些小罐子里直接塞进去一两百的鬼魂,可不就是挤得慌吗?要单单就是挤,阮椒也不会在意一些要下地狱的恶鬼们的感受,而是暂时是没事,时间久了他们怨气逐渐攀升,罐子说不定会被弄到炸开。
  既然这样,还是用质地更厚实的大酒坛来吧。
  于是,阮椒很快把小罐子取出来,把里面的鬼挪到大酒坛里,重新封好。
  之后他也决定了,同一件事儿里遇见的罪鬼,单只的塞小罐子,五只以上的塞进酒坛,一个酒坛里最多不超过两百只鬼――很强的厉鬼除外,一只怕是就得一个酒坛了。
  这样一来,他再多添点神力,就更严实了。
  搞定之后,阮椒把封住鬼的酒坛和小罐子全都放进城隍印里,还有那些挪出来小罐子跟之前的串在一块儿,被他挂在肩头。
  接着,他就回宿舍准备上课去了。
  ・
  宗岁重做事的效率很高,他从宗子乐那里――宗子乐从阮椒那里――得到准确地址后,就让手下的人去那个水潭里捞了捞,还去附近焚尸的山洞看了看,在发现山洞里确实有人的骨灰,而水潭里也确实打捞到一点东西后,他就请了警方过来处理问题。
  至于一些掩饰的东西,一些不好说的东西,宗岁重也自有不引人疑窦的方法。
  后来,那些尸体被警方打捞后,尽力从尸体里提取DNA来对比身份,要是实在是尸体毁坏太严重,完全无法提取的,也都会火化,送去公墓里。
  阮椒知道这件事后,心情好了点,而等他尝试削去那几个金主的功德,发现确实跟他先前感知的一样顺利后,才终于舒服了些。


第76章 三日暴毙┃没有邪气。
  宗岁重翻看着桌面上的一叠资料,若有所思。
  水潭里确实有好几具烧焦的尸体,警方打捞后,勉强提取部分DNA出来,跟阮学弟提起的那些人的身份也对上了,同时,也顺着线索查到她们共同交集的那个名叫卢健的人。当然,卢健的生平和曾经做过的不法之事都逐渐暴露,也许没有完全查出,但是从已经查到的那些,就揪出了一张覆盖众多好色之徒的密网。
  最让人惊异的是,在警方查到卢健的时候,发现他居然猝死了。
  这个叫卢健的人,家里没有遗传病史,本身也没有心脏上的疾病,更谈不上长期苦熬导致身体虚弱等一切可能引发猝死的问题,但他偏偏就死了,死得毫无预兆――而且法医验尸之后,同样没有找到其他致死的原因。
  按照阮学弟的说法,这是因为一些神异的事所导致……还有他提到的,直接被剥夺阳寿的“金主”李继贤,也确实在那个时间,也就是正好三天的时间里准确暴毙了。
  宗岁重放下资料。
  曾经长辈们请来过许多大师,他也见识过很多据说玄妙的手段,但除了那些借助科技手段可以达到的“法术”以外,没有任何可以说服他的地方――还有些所谓大师的把戏直接在他面前暴露――实在是让他难以相信。然而在遇见阮学弟以后,他却接连遇见了几次难以用科技说明的状况。如果说人体太玄妙可以导致种种奇怪表象、世界上难免有众多让人难以置信的巧合……也不是说不通,只是……也许他也可以稍稍观望。
  想是这样想,宗岁重在面对阮椒、宗子乐时,仍然不会对他们的种种叙说表明态度。无论是真是假,他们两个又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神异的经历,他们的年纪还小。
  年纪小,就该好好学习。
  ・
  自从做了那个噩梦以后,冉金盛就一直坐立不安,非常惶恐。他们这样的人赚得钱多了,大多都相信玄学的,平时在各大道观、寺庙里少不了进香,曾经还受过大师的指点,跟风在不少账目透明的慈善基金会里捐钱捐物……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捐的钱越多,做生意时的运气似乎也会越好一些,很多事情上都顺风顺水的。
  时间久了,冉金盛自然就更相信了,要不是玄门的大师轻易不肯接受长期供奉,而愿意接受供奉的有名大师又太昂贵,超出他的承受能力,他早就在自己家里供奉一位了!
  所以,在发现自己浑浑噩噩被城隍审讯时,冉金盛惊恐极了,早年他为了发迹而弄死的那两条人命,那两张满是血水的面孔,也在他脑中不断地盘旋着。
  他本来也想在城隍面前说谎的――凡是做生意的人,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可惜瞒不过神灵,反而受了一顿毒打。
  冉金盛更害怕了,竹筒倒豆子似的说出了自己犯过的事,又战战兢兢地得到了自己命不久矣、要痛苦而死的判决。
  醒来后,清晰的梦境让他惊惧到了极点,忙不迭地就请来城隍像,恭恭敬敬地上香,就想着能不能贿赂城隍爷,减轻自己的罪责。他更想过,是不是去找以前认识的玄门大师,问问他们有没有办法――
  但是,冉金盛却发觉,自己并没有半点生病的预兆。
  这样的发现,让他打住了要去找大师的想法。
  也许,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境只是提醒他曾经沾上的两条人命?也许他只是自己吓自己了,并没有什么城隍爷存在。
  就这样,冉金盛渐渐放下心来。
  然而就在三天后,他突然得到了一个消息――
  李继贤暴毙了。
  冉金盛的恐慌难以遏制地扩散,他努力地回想,记起来在梦境里城隍同时审判了三个人,李继贤排在他的前面,据说身上背着一条人命,正是判他三天暴毙!
  用力地吞了口口水,冉金盛想起了排在他后面的那个人,他恰好知道他,叫韦斌,是个从建材发家的……他要去找他,看看那个韦斌现在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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