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小城隍》第73/291页


  当时李楠是被拐子转手卖给了卢县的一户人家——那户人家夫妻两个都快四十了还没生出孩子,去医院检查后发现他们生育困难,后来就在亲戚的介绍下,买下李楠作为养子,也办了收养的手续。
  一开始那对夫妻想要李楠给他们养老,对李楠还是不错的,不仅各种关爱,还送他去县里最好的幼儿园学习,没吝惜教育,但是过了一年,女主人突然怀上了,生下来是个儿子,对李楠的态度就一天不如一天,关心是没了,幼儿园没再继续,他们要把好东西都留给亲生儿子。不过要说虐待,那也没怎么虐待,只是李楠才五岁就要干活,扫地洗碗甚至是努力学做饭,小小年纪每天忙得团团转,也是挺可怜的。
  小夫妻按照指引找到李楠时,李楠的确是正感冒着,也的确是在干活——给一家人做早饭,这可把他俩给心疼坏了,立刻去找这户人家算账。这户人家本来是不承认的,但是便衣联络当地警方协助,他们最终不得不认,只是他们并不承认是买孩子,只说是亲戚给抱来的,他们给的是感谢费,并表示孩子可以还,但是感谢费也得给他们,还有这段时间的教育、抚养费用等。
  小夫妻也不傻,直接要告他们非法买孩子,表示李楠虽然被拐的时候还小,但刚到这家肯定会想父母,他们完全不知道绝不可能等等。
  总之扯皮、上告、各种折腾,最后在小夫妻的强硬态度下,经由该县法院审理,这件事是证据确凿,不出意外的话,这户人家的男主人会被判为收买被拐卖儿童罪,有期徒刑三年。
  而李楠则在当时就被送到医院去了,他因为已经在这家待了好几年,一开始没认出父母,不过后来在焦曼的细心陪伴下还是想起来了,目前被带回帝都,正在好好调理身体,等调理好了就会去就读小学了。他比普通小孩上学要晚一点,但好在没有晚太多,只要努力一把,对他将来也不会造成什么很大的影响。
  阮椒听完后,沉吟起来。
  李三娘小心问:“城隍爷,这事没人上告,您怎么给惩罚?”
  阮椒笑道:“也不是每个案子都要走流程,这件我亲身经历的案子,可以直接判。”他也没纠结,直接说出判决,“李楠无辜被拐,买者也有责任。李楠在那户人家待了四年,后两年被当作童工压榨,也是那户人家不仁……既然这样,那对夫妻买下儿童四年,削去四年阳寿,童工两年,再削两年,总共削去他们六年阳寿吧。以及……既然他们不顾幼童病痛而使唤,嗯,并判男主人阳间刑满后,与女主人轮流疾病缠身,各两年。”
  覃愫和李三娘对视一眼,由衷说道:“城隍爷英明。”
  ·
  接下来的半个月都没什么大事,宗子乐偶尔过来找找阮椒,但是大家毕竟也熟了,不需要经常刷存在感,加上他们还一起经历了些事儿,宗子乐见阮椒为了生活费学费打工奔波,也就没好意思老占用阮椒的时间。
  偶尔他还是会跟阮椒打电话闹一闹,比如——什么时候、用什么办法去刷新一下大魔王的认知之类的。
  不过,都被阮椒拒绝了。
  他得缓缓,至于跟那位说过的配合……他还没想好要让人怎么配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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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晚上,因为第二天要交论文,阮椒下课后就去图书馆查资料了,查完后帮博洋提了壶开水,爬楼往上走。
  刚上二楼,突然右边走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人影慌张地冲出,正朝阮椒撞了过来!
  阮椒吓了一跳,连忙朝旁边躲开——这要是撞上了,那人不得被开水烫死啊。
  那人见自己差点撞到人,快速说了句“对不起”就继续往下跑去。
  阮椒看清后,不由一愣——梁力?
  他心里顿时一个“咯噔”,想起了那个未知的阴气,连忙打开神目看他的背影。
  奇怪,辟邪符还在啊,也一点儿阴气也没有,那他这么急匆匆的,难道是还有什么别的事?
  到底有些不放心,阮椒迅速上楼,朝几个小罐子扣了扣。
  趁其他舍友不注意,他快速吩咐:“三娘覃姐,跟着梁力去看看。”
  两只女鬼立即蹿出,悄无声息地飘了出去。
  苗小恒又想跟,被阮椒一根手指按住脑袋,塞回了罐子里。
  博洋在后头打趣道:“我说老四,不就是请你帮忙带壶水吗,至于舍不得放下不?”
  阮椒反应过来,他回来太急,都忘了把博洋的水壶放下。
  因为俩下属跟去了,阮椒稍微放心一点,这时也有心情回应了,把水壶往旁边一放,说道:“帮你拎水还哔哔,信不信我把水送给老大三哥?”
  博洋连忙道歉说:“哎哎别!刚才是哥哥我错了啊啊!”见阮椒脸色好转,他又忍不住嘴贱,“对了老四,你那审美挺奇怪的啊,几个小土罐子挂床头,这什么装饰啊。”
  阮椒看向他,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博洋有点发憷,突然有不祥的预感。
  阮椒声音幽幽的,说:“原来二哥不知道啊……我这些小罐子里装的是鬼,挂在床头可比什么工艺品时髦多了吧……”
  博洋僵住了,他迅速搓了搓胳膊上冒出的鸡皮疙瘩,跳到了崔义昌的身旁。
  “卧槽,我不哔哔了还不行吗,你至于这么吓唬我吗!”
  阮椒耸耸肩。
  崔义昌和颜睿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看你还嘴贱!”
  阮椒拉开椅子,没再理博洋,开始写论文。
  ——他说的可不是谎话,但是没人信,他也没办法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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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熄灯后,阮椒神身显化,眉头紧锁。
  从七点多到现在,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覃愫和李三娘之中至少应该有一个回来跟他禀报情况才对,但居然都没来。
  阮椒拿出城隍印,对着副印中牛头马面的神像呼唤。
  然而,没有回音。
  这不对劲,就算再忙,回应一声的机会也总该有的,她们没反应,难道说……是出了什么事?
  阮椒不敢耽搁,直冲窗外,然后黑旗一裹,旋风挪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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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只女鬼是跟着梁力去而没消息的,阮椒不知道具体情况,就干脆奔着那幢别墅去。
  别墅周围阴风习习,跟上一次他过来的时候截然不同,近来必定有鬼曾经在这里出现过,只是阴风不重,也看不出更多来。
  灵堂依旧是摆放着的,只是空荡荡的,没什么人在。
  别墅大门关紧了,但是里面灯火通明,也有人影在闪动。
  阮椒穿门而入。
  在进来的刹那,他感觉到了什么,顿时神力一转,隐匿了自己的神身。
  接下来,直上二楼。
  大多数人都聚集在主卧里,主卧的大床上躺着个女人,阴气浓得几乎要溢出来,她本身也脸色惨白,气若游丝了。
  有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奇怪,并不是要夺舍啊……”


第39章 鬼妾┃茅山传人。
  大床边,清理出了一块空地,设立了一个简易的法坛。
  有个穿着道袍的魁梧壮汉似乎刚刚步罡踏斗过,这时在床边看着那女人,扒开她的眼皮观察一番,又给她把了把脉,说出那句话来。
  阮椒走进来,一眼扫过站在墙边的梁力,仔细看了看这个壮汉。
  神清气正,望他的气息、看他的打扮……似乎是茅山派的。
  玄门主分两大派,一个是以正一派为主、主修符咒的正一教,一个是全真派为主、主修金丹炼养的全真教,茅山派在符咒上有很高的造诣,也被归于正一教中,算是其中很出名的部分。
  在没能显化神身以前,阮椒跟城隍这神职隔阂不小,很难凭借气息区别不同教派,但是现在他一望气,就能把壮汉的气息跟记忆里的茅山道士对上——而且这位恐怕还不是只偶然学到些符咒皮毛的野道士或者小支派,而是正经受箓的茅山传人。只是叨逼叨里提到玄门式微了,传承也大多断绝,也不知这个传人能有多少本事。
  阮椒回忆了一下之前的余道士和赵道士,他们同属正一教,但具体是哪个派别……这里面谱系太复杂,也很难分辨了。那两人也是受箓的,只是做师侄的那位连个符镜都没有,施法时本领有限,做师叔的那位强一些,然而施展几种法术后消耗也太大了,他们的水平在现在道教里要是占据的地位不低,那可能玄门的境况比他想的还要差一些。
  正想时,魁梧壮汉再次步罡踏斗,口里念念有词起来:“开通天庭……三魂居左,七魄守右……亦察不祥……急急如律令。”
  连续念了好几遍,魁梧壮汉再去看那女人,见她身上阴气不减,神智还不清醒,他叹口气说:“刚才我看梁善人魂魄没有因病削弱,所以判断她并不是被人夺舍,于是念诵了我茅山派的醒魂咒多次,照理说她至少该醒过来片刻,却并没有……可见受到的扰乱很深,恐怕之后她的魂魄将被摄走,又或者病情不断加重,干脆断了生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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