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狱逐鹿》第2/74页


东方既白,一天的第一缕朝阳升起了。敌不动,我不动,段腾不动,双刀客亦不动。只有陆波妖艳的红裙包裹着同样妖艳的细腰柳枝一样摇摆在段藤与熊瑁之间。
本来晴空万里,瞬息却狂风大作,空气中透着死亡的沉闷气息。陆波依然风情万种地要摆在熊瑁和段藤之间。将军的眼里怒火渐炽,野兽般的瞳孔一点点的收缩。双刀客的眼里空空荡荡,目光散漫的投向远方。
他们似乎都忘记了眼前这风情万种的女人,此刻他们心里只有胜败。胜了,眼前的女人就属于自己;败了,夹着尾巴滚蛋。云压长空、狂风猎猎。动了,将军霸王枪头的红缨贴着枪身,带着斩杀过万千敌酋的死亡杀气奔向双刀客。那两把虽败犹荣的菜刀,本来暗淡无光,瞬间精芒暴涨挡住了那力破千钧的霸王枪。虬须飞扬,胸毛凛冽,荒村野店正上演着旷古绝今的一战。
倒下了,陆波这个倾倒江湖水,秒杀全武林的风情女人倒下了无声的倒下了。
万马奔腾,铁蹄下沙尘翻滚犹如狂魔卷土而来。段藤开始狂笑,双刀客依旧散漫地望着远方,眼神中只是多了那份坚定和深邃。风情万种的陆波就倒在露珠颤抖的草地上,马蹄声近了,段藤的狂笑更响了。就连万马奔腾的蹄声也掩盖不了。双刀客手中的菜刀早已恢复了那种暗淡无光。将军段藤的眼中,熊猫已经是个死人了。死人对于段藤来说早已司空见惯。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果然,段藤的狂笑戛然而止,不是双刀客被踏为肉泥而是看到双刀客走出了万马丛中他还带走了地上的陆波。
箭雨,射杀无数猛将强敌的箭雨,这次在熊瑁面前显得是那么的无能为力。裸露的胸膛在胸毛的掩映下嶙峋而坚实,背对箭雨面对朝阳,双刀客淡定的走出了将军的千军万马丛中。柔软的胴体饱满的双峰紧贴着双刀客的后背,他的心中热血沸腾,为情为男人的尊严,他无视着威震天下的将军,无视着令人闻风丧胆的黑甲铁骑,带走了陆波,留下了耻辱。
这种耻辱没有人会愿意捡起,将军段藤更不能捡。他无法接受失败的事实,霸王枪枪头的杀气第一次疾奔自己的主人。菜刀,还是那两把菜刀。世上也只有这两把菜刀,才能挡住那傲世的霸王枪。马蹄声停了,箭雨亦停了,段藤的生命却得到了延续。
“为什么?你叫什么?”,段藤双目赤红。
“为天下苍生,我是熊瑁”,双刀客目光深邃而坚定。
狂笑,还是狂笑。不是英雄末路的狂笑,而是相知与理解的狂笑。
段藤仰天狂笑声震四野,停驻万马千军的旷野似乎只有这盖世大将军一人。
双刀客背着陆波走了,没有回头,也不需要回头。像段藤这种人是不会再死第二次的。没有任何阻拦,双刀客带着陆波轻易地走出了重围。
陆波需要大夫,需要那种最好的大夫。什么尊门御医根本不是陆波需要的。因为庸医杀人,御医更会杀人,所以双刀客带着陆波来到了武当。武当山下有位大夫悲情大夫,这大夫一生活人无数自己却百病缠身,无法医治。求其活人者无数,亦有无数名医为其医治。为名为利为恩皆有。然而,均不见效,后来索性不医。奇怪的是这位大夫居然能活到今天,如今他已经八十九岁高龄,常言:吾身伤残,非外邪所侵,实吾心忧天下也!
双刀客救大将军究其因亦有此意。方今天下能为百姓想者非尊门之众惟将军段藤一人。
层峦叠嶂,晚霞中武当山脉峻峭中不失灵秀。双刀客熊瑁的马车在炊烟袅袅炊烟中来到了武当山脚下的陆里坪镇小镇。在武当山的掩映下祥和宁静,镇上的居民悠然而闲适。也许是临近武当,见过太多的人和事。镇上的居民,并没有因为裸露着嶙峋胸膛的熊瑁和他背上的陆波而惊讶。
悲情堂。悲情堂中的悲情大夫,悲情大夫的悲情金针刺穴大、法。熊瑁要的就是这些。这些也正是悲情大夫远在深山仍然被人踢破门槛的原因。悲情堂出现了,悲情大夫还会远吗?
悲情堂,苍劲而悲情的三个字在夕阳中充满着人间的悲情。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悲情堂,居然连个看门的也没有。熊瑁也懒得去想,直接走了进去。
“放下人,你走!”多么悲情的声音。熊猫放下了陆波真的走了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悲情堂。
马车还在门外,只是马车上的车夫不见了。不是车夫不见了,是车夫换人了,换成了一位娥眉素服美艳无双的姑娘。陆波的美带着妖艳,而这位姑娘的美带着的是冷艳;陆波的美叫人迷乱,而这位姑娘的美叫人沉醉。
“你就是双刀客?”声音很美,只是像人一样充满冷艳“你是谁?”熊瑁看也不看马车一眼,径直向路边走去。他不打算要马车了。其实,从穿着内裤提着两把菜刀去挑战尊门的那一刻开始,很多东西已经于他如浮云了。
“猎魂者,我就是猎魂者。”美艳的姑娘笑了。人很冷艳,但是她的笑却像能令万物复苏的春风,能带来暖意、带来希望。熊瑁停下了,不是为她的美貌亦不是为她的笑容,而是为她说的那三个字“猎魂者"。
渺渺星汉夜,窈窕猎魂影.子时笛声停,丑时人无魂.从来没听说猎魂者在白天出现过,现在却有人自称是猎魂者,并且是在大白天。双刀客虽然是初入江湖但依然听说过猎魂者,神秘而又令人恐惧的名字。只是谁又能能想到恐惧和死亡的化身--猎魂者,是一位如此美貌的姑娘白天的猎魂者,奇怪!
猎魂者其实也是人既然是人又有何奇怪?
“信了?”自称猎魂者的姑娘歪着头笑着问道。
“信不信不重要,是不是才重要!”熊瑁很平静的说。
人呢?马车上的猎魂者不见了。腰插菜刀的双刀客也不见了。
小镇依旧宁静祥和。双刀客和猎魂者来过,又像没有来过。因为根本没有人在意这些,小镇的人们只想如归巢的鸟儿一样,回到自己的家共聚天伦家。每个人都有家,只是有人觉得温暖;有人觉得不温暖。觉得温暖者归心拳拳,不觉得温暖者无谓归与不归。
青松、山泉、白鹤、美女,双刀客的眼里除了眼屎就只有这些。
“好地方!”猎魂者叹道,虽然是感叹,却明显心情愉悦。
“好地方!”同样的话,不一样的语气。赞叹者欣赏的语气,知命者感慨的语气。“白天也猎魂?”熊瑁望着猎魂者。
“白天不能猎魂?”猎魂者反问。
是的,没有人说过白天不能猎魂。“为什么是她?”熊瑁不甘心,也不理解。
“有人需要她的魂!”猎魂者很坦白。
松针飘落,泉水飞溅,白鹤振翅。宁静、祥和消逝了,杀机、杀气充塞天地。
咳嗽,一声、两声,不停地咳嗽声。猎魂者和双刀客之间多了个人,一个临风枯树般的老人。老人的出现使得青松安静了,泉水安静了,白鹤也安静了。宁静和祥和回来了。
老人是悲情大夫,是他悲天悯人的大爱,化解了这场杀戮之气。“三天,三天后将军河渡口”,只有这一句话,悲情大夫走了。猎魂者也走了,双刀客亦不用再留在此了。
约会之日,将军渡口。老人、马车、美女、嶙峋胸膛,胸毛纠结的汉子。老人是悲情大夫,美女是猎魂者,汉子是双刀客。
“你父亲呢?”老人说话了。
“死了。”猎魂者脸上涌上悲戚之色。
“故人已逝,吾命苟活,唉!”悲情大夫脸上亦涌上悲戚之色。
“马车给我,前辈莫管它事。”猎魂者又恢复平日模样道。
老人微笑下车,猎魂者带着她那春风般的笑走向马车。猎魂者的脸色变了。不知何时双刀客已经坐在了车上。任谁的自尊被伤害脸色都不会好看,更何况她是猎魂者。猎魂者身上的杀气再现,死亡笼罩着大地。灿如银虹的光芒,吃力的咳嗽,空气沉闷而压抑,有种让人疯狂的感觉。奇怪,每一声咳嗽过后,空气中的那种让人疯狂的感觉就会弱一些,空气中的那种沉闷和压抑已经弱到叫人无法感觉到了,悲情大夫的咳嗽也停止了。人也消失了。
猎魂者看着双刀客的眼睛已经变成了幽蓝色,双刀客望着马车里闭着双目一样风情万种的陆波,没有回头。现在他的眼里只有陆波,就连容纳眼屎的地方都没有。
幽幽的笛声在渡口边响起,不知何时猎魂者已经开吹奏那令人恐惧和胆寒的猎魂笛。双刀客依然没有回头,似乎连回头的打算都没有。猎魂者的眼眸越来越蓝,笛声越来越透彻人心,似乎魂魄要离体而去。
猎魂笛,魔器至尊。菜刀,天下名器。笛声中的阴寒之气愈来愈浓,双刀客手中的菜刀开始颤抖,光芒越来越盛,罩住了整辆马车。将军渡口,汉江河中,鱼跃虾跳,猎魂者的身上开始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邪恶之气。邪恶之气越来越浓,远远望去犹如妖魔在舞。
“好强的猎魂者,好厉害的第九重猎魂舞”,喃喃自语的是悲情大夫。原来,他没有走。他不是和尚,却有超过和尚的慈悲之心。
山野村渡,人迹稀少,却也苦了河中鱼虾和山中禽兽。幸亏有悲情大夫。若非他,鱼虾禽兽只怕早已伤亡在猎魂者和双刀客的无形杀气下了。猎魂者脚下踏着奇怪的步伐开始游走,身上的邪恶之气也愈来愈浓,笛声亦愈来愈低沉,低到若有若无同样也沉得犹如铅块压在心头令人心胆俱裂的想要呕吐。
悲情大夫没有咳嗽,也许是紧张,也许是忘我。毕竟这种旷世之战不是谁都有幸能见到的。无鞘的菜刀刹那的芳华。猎魂舞停了,菜刀重归平淡。熊瑁嘴角溢出鲜血。猎魂者已经坐在了车上,熊瑁躺在地上。
熊瑁很惨的输了,马车被猎魂者赶走了,也带走了陆波。悲情大夫没有出来阻止,也阻止不了已经练成第九重猎魂舞的猎魂者。熊瑁躺在沙石上望着空洞的天空,目光由灰暗慢慢变得深邃而坚定。
双刀客还是那个双刀客,起身沿着马蹄印和车辙痕迹蹒跚追去。悲情大夫望着消逝的马车和熊瑁陷入沉思。
熊瑁嘴角不断溢出鲜血,但脚步一定不能停下,停下就再也没有力量前行。他没有停下,任由嘴角的鲜血滴在黄沙上溅出一个个小沙坑。
车里的陆波醒了,猎魂者知道陆波醒了,只是没有回头。没有必要,因为,一个只有风情没有武功的女人根本对她够不成威胁。她不停车是因为不想被熊瑁追上,这个人很麻烦,至少在猎魂者的眼里是这样的。
“停车”,声音娇柔无力却又媚力无边。
“闭嘴”,声音清脆悦耳却又寒彻人心陆波是聪明女人。所以,他才能不会任何武功还可以在江湖中游刃有余。果然闭嘴了,虽然心中充满问题和担心。
“你很聪明”,猎魂者主动和他说话笨的话早死了,你是谁?真的是个聪明女人,太会挑选问问题的时机了。
“猎魂者,我是猎魂者。”猎魂者这次收起了她那春风般的笑声。
“我在哪儿?”陆波顿了顿问马车上,猎魂者依旧淡然的回答。
陆波想哭,不是害怕,她四岁就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了,而是对这个回答无语的想哭。
陆波不说话,猎魂者也不说话。山间碎石路上,只有马蹄声和车轮声偶尔从山崖间传来几声猿啼鹰鸣。
轿子,白色的轿子,白色衣服的轿夫,幽灵一样出现在山间小路上。诡异的装束,神秘的轿队,猎魂者似乎没有看到前面的一切,马车径直冲将过去。轿夫们同样也像没有看到迎面冲来的马车。马车、轿子即将相撞的那一刻,奇怪的事情出现了。没有人喊马嘶,也没有血肉横飞,马车在前进,轿子也在前进,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诡异,真正的诡异,谁能解释这一切?能解释的只有轿子中的人和猎魂者,只是这个真相只怕要成为永远的谜了。熊瑁嘴角的鲜血已经凝结,苍白的脸色,裸露的胸膛,嶙峋而纠结的胸毛,腰间那扎眼的菜刀,这世间只怕再也没有这么耀眼的江湖人了。
悠扬悦耳的笛声,显然不是猎魂者。猎魂笛是专猎取万物魂魄的,而这笛声,能缓解人心头的烦忧。闻此笛声让人想到的总是美好,笛声越来越近,原来是一个骑牛而来的小牧童。果然是: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熊瑁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久违的笑容,小牧童望着蹒跚的熊瑁,放下手中的竹笛。笛声停止了熊瑁心中升起一丝失落。
“你找赶着马车的漂亮姐姐?”小牧童稚气的问熊瑁,熊瑁一愣。“这是给你的笛子”,小牧童递给熊瑁一根笛子。猎魂笛,猎魂者的猎魂笛出现了,猎魂者人呢?熊瑁结果笛子,心中疑惑异常。
陆波人呢?出什么事了?什么人敢在猎魂者头上动土?问题一个个在熊瑁心中浮起。
小牧童继续吹着竹笛悠然而去。对于江湖中人来说,熊瑁是名闻天下的双刀客。对于小牧童来说,他只是一个普通汉子,跟自己那耕作有序的父亲一样的普通汉子。
猎魂笛对双刀客造成了太大的伤害,身体的创伤和心中的担忧一瞬间爆发了,他真的快撑不下去了。一定要撑下去,陆波还没找到,一定不能倒下,陆波去了哪里?猎魂者又在哪里?
山中的天气就是这样,说下雨就下雨,雨水银泻地般降落。势若奔雷的马蹄声在山间响起,不是万马奔腾,比万马奔腾更震撼。一人一骑,世间竟有如此神骏的骏马。世间又有谁配拥有如此强劲的骏马?大将军段藤,只有那盖世大将军一人才配拥有如此骏马。来的确实是大将军段藤,熊瑁望着段藤。段藤却望着熊瑁手中的猎魂笛。
“拿来”语气中没有居高临下的命令,却充满着无比的威严,叫人无法抗拒。熊瑁当然知道他要的是猎魂笛。只是,他无法将猎魂笛交出,因为他还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猎魂者的下落重要,陆波的下落更加重要,熊瑁没有理会段大将军。段大将军亦不会有让熊瑁走的意思。
“留下”声如沉雷,带着丝丝的焦虑,似乎很怕熊猫带走猎魂笛。但熊瑁必须带走猎魂笛。因为,他给了陆波一个承诺一个心中的承诺:承诺陆波,永远不会放弃她。
从他脱下衣服换来菜刀的那一刻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了,今天却不同,因为来的是段藤。段藤输过却不代表不能阻止他,战场如同炼狱,一个能从死亡炼狱中走过来的人还有什么不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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