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途》第112/123页


  “我什么时候说爱你了。”
  “是是是小雨没说过爱我, 你只爱我的身体, 强壮的,充满荷尔蒙的身体。”他挑眉,挑逗意味满满, 时雨抽动嘴角, “我是爱你的身体,”她停顿了好久,情绪越来越来低落, “裴征, 你也要爱你自己好吗。”
  裴征煞有介事地重重点头:“为了小雨,哥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一点也不能受伤, 每次回来都得给小雨检查,从上到下, 里里外外,脱光光给你检查。”他逗她, 不管用哪种方式,只要能打散她不安的情绪。
  裴征去找心理专家,他们之前有联络过,只是时雨抗拒, 病人抗拒就医医生也没办法,只能交待他一些缓解她情绪的办法,但这些办法并不一定有效,他的伤是诱因,如果杜绝不了,她的情况只会恶化。
  裴征旁敲侧击跟时雨提了一次,他很委婉,时雨没有什么反应,非常平静的说她很好。
  她好吗,她清楚,他也清楚。
  裴征给队里所有人下令,不允许透露他任何受伤情况给时雨,即使是小伤小痛也不可以。小五很自责,他没想那么多,接到时雨电话心急的说出口。
  裴征没有怪责小五,只是希望以后他的任何情况都不允许让时雨知道,好事除外。
  裴征对她总是小心翼翼,时雨能感觉到他的压力,她不想把负面情绪传染给他,他明明可以恣意飞扬的人生,却被她牵绊,“裴征,你会觉得累吗?”
  “我什么也没干,吃来张口衣来伸手,我累什么累,是你累了,天天要照顾我。”
  她垂眸,“我没事,只是心情有一点不好,我很快就会好起来,只是,”她看向他,“以后,不要受伤了好不好。”
  只要她肯与他交流就是走出来的第一步,裴征握上她的手,神色严肃认真,“我向你保证,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时雨点点头,“那就好。”
  “不生我气了是吗。”他捧起她的小脸,神情紧张又谨慎,生怕触碰她心底防线,生怕再刺激到她。
  时雨毫无生机的脸颊缓缓勾起一个弧度,“我没生你气,从来没有。”
  她抬手,轻轻触上他手背,“裴征,你不要对我小心翼翼的好吗,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和压力,这样的我,会让我更不喜欢。”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把负责带给身边最在意的人,讨厌一切不安的情绪,可她越是不安,情绪越低落,情绪低落就会对所有事物排斥,这是一个闭环,让她套进里面,无论裴征怎么逗她,她的内心越发的产生负罪感。
  休病假期间,裴征陪她去考科三,顺利通过,他说要去庆祝,带她吃好吃的,她再次被他不停的投喂,看着他热切的目光,带着火一样炙热无比,他永远都会要照亮她的阴暗部分,时雨垂眸,她害怕。
  ……
  裴征伤还未痊愈,部队有事他便回去了,时雨又恢复了一个人的生活,裴征每日都会打电话给她,会弹视频聊天,可她还是提不起兴致,即使面对她思念担忧面孔出现。
  这天一整日没弹视频给她,她挺想他的,她想看看他,可她发视频过去,他却拒绝了,他发语音告诉她他在忙。
  时雨不知道他忙什么,他伤未愈不可能上训练场。裴征说晚点视频,她就等,一直在等,在等待的过程中,她发觉时间从未这样难熬过,每一秒都像被黏住,秒针跳动着不安的节奏感,撕扯着她的神经,她如果再不见到他,她觉得自己会崩溃。
  她不停的看手机,握着手机的手已经沁出细汗,手机屏幕上沾上一层水珠,她指尖冰冷,身体也在颤抖,可她还是控制着自己不打扰他。
  他忙,她不能不管不顾打扰他,她必须忍住,就这样一直等到了晚上,而她的脊背已经渗出一层薄汗,裴征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拒绝接通,弹了视频过去。
  裴征的俊脸出现在屏幕上,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顺畅了,即将崩溃的心,在那一刻得到了救赎。
  “今天有点忙,晚点跟你视频没生我气吧。”
  时雨摇头:“这点事我生气,至于吗。”
  裴征笑着看她,时雨发现他只露出一张脸,“裴征,我不想看大头脑袋,往后点。”
  “好嘞。”他往后蹿了点位置,却依旧只露出一张脸。
  “看看你伤好没。”
  “有什么好看的,还是小雨想哥的身体了。”他这样说她一定会呲他,然后说懒得看你之类的话,而这一次时雨却没有反驳,还是坚定地说,“给我看看。”
  “行,给你看。”他说着,脱了上衣把左肩的伤口给她看,时雨看着雪白的纱布,明显是刚换过,他的伤已经不需要再换纱布了,“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
  裴征心下坏了,这丫头现在对他的伤处如惊弓之鸟,异常敏锐,“没,好好的呢,队医说换一次就可以不换了。”
  她冷声开口,“裴征,你为什么要骗我。”
  他被质问得一时哑然,“那个,不严重了嘛,很快就好了。”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伤口没愈合不能乱动,裂开了是吧,你还骗我,你为什么骗我,我只要你把情况告诉我,我只要知道就不担心,受伤不要紧,你不要骗我,不要让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行吗。”
  时雨的声音冰冷得颤抖,她已经控制了,她不想在他受伤的时候还与他争吵,可她控制不住自己,她挂了视频,不停的调整呼吸。
  过了许久,直到她确定自己可以变得平静,发了几个字过去:【对不起】
  裴征打来电话,“小雨,对不起”
  时雨摇头:“刚刚我情绪有点过激,是我的问题,我道歉。”
  裴征心疼得喉咙哽咽,他想贫几句逗她开心,可他却贫不起来,心口像被水泡过似的酸涩难耐:“小雨,我爱你。”
  当晚,裴征赶了回来,他必须陪在她身边,而时雨觉得自己是他的累赘,她不要他对她小心翼翼,他可以放任她自己,无论什么情况她自己都可以面对,可以度过,可以解决。但她亦是懂得,这是他的爱,而她,需要他。
  夜里,时雨从梦中惊醒过来,整个人仿佛浸泡在水里,被褥都被汗水浸透,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急促的呼吸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
  而这一次,她呼吸再次骤停。
  裴征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他不停抚着她的背,“小雨,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呢,我好好的,我一切都好,”他抱住她,“我现在很好,小雨,我很好。”
  次日,裴征带她去见了心理专家,时雨非常抗拒,她第一次在外面与他争执:“我说了我没病,为什么你不信我,我只是情绪不好,我心理没病。”
  裴征轻握她肩头,充满爱的眸光望进她眼底:“我没说你生病,你有些事不愿意跟我说,不愿意跟师父说,我只是找个人跟你聊聊天,只是聊聊,我知道你没问题,我的小雨非常健康,只是心情不好,我都知道。”
  “你不要像哄傻子似的哄我行吗,我不是三岁小孩儿。”时雨非常愤怒,情绪也是从未有过的激动,“你这样只会让我讨厌你,也只会让我更讨厌我自己,我没病,我没有病你听不听得懂。”
  裴征点头,频频点头,“你很好,只是最近情绪有些低落,都怪我,是我让你心情变得不好,”他勾起一抹暖暖的笑,“小雨,我永远不会讨厌你,我只会越来越爱你,我知道你爱我,我没有说你生病,我只是找个人跟你聊聊,就聊聊天,你要是觉得她说得没道理,咱就走,不跟她废话,好不好。”
  时雨抿着唇,末了,眼泪差一点掉了下来,她强迫自己忍了回去,抬手把那些即将滚出的泪狠狠的擦掉,她不想同意,却还是同意了,她不想让他一直担心她。
  经过一个小时的沟通,裴征等到了咨询室门的开启,时雨没出来,而是心理专家。
  “心理疾病的人都会产生抗拒,她潜意识里非常排斥我为她做任何引导,其实她很清楚自己的状况,她说,你能接受自己的男朋友满身是血,生命体征几乎消逝吗。她的自主意识太过强悍,排异也更强烈。她强调自己只是情绪不好,其实这是正常人该有的情绪,说真的,如果我不是心理医生,我也赞同她的观点。”
  “她内心隐藏的东西不给我看,但她说得没错,换做是我,我也难接受另一半重伤差点没了性命,你们是军人,但也是人,说句不该我说的,你的生命里有她,就要保护好自己,你才是加剧她病情极速恶化的根源,保护好自己,不论什么时候平安最重要。”
  裴征问:“有什么办法吗?她夜里呼吸骤停,我不能常在她身边,太危险了。”
  “她不配合,只能试着放松心情,你们多些开心的事,比如出去旅行散心,或是短暂的把眼前的问题抛开,换个轻松愉悦的生活环境,你还要多些时间陪陪她,也许她能够自愈,说真的,她的内心非常强大。”


第79章
  裴征开车, 时雨坐在副驾驶,始终低着头拒绝与他交流,她在生气, 气他在未征得她同意带她看心理医生。他不敢再拖下去,她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已经危机到生命,她的情绪是被她狠狠压制着, 她在克制不想把负面情绪传给他, 正如心理医生所说,她内心非常强大,强大的无论什么事, 即使毁灭性的她也可以一个人吞下, 自己消化。
  但这不是解决办法,她要面对以后的生活,她才二十二岁, 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裴征开口,“我道歉,没有征求你同意是我不对。”
  时雨闻言一直没有回应, 过了许久,才缓缓摇摇头, 声音低沉得只有气息:“不怪你。”问题是她的,他在想办法帮她, 她知道他比她还难,他要面对部队的事还要面对她的突发情况,又要照顾她的情绪,他已经面面俱到, 她怎么能怪他,“应该道歉的是我。”
  他握住她的手,布满枪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手背,这个话题太沉重,继续只会让她更消沉,“不提这个了,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或是我们去哪玩玩,我们还没有一起旅行过,那就来一场旅行吧。”
  “军区演习,你能走得开吗?”她反问,却把最实质的问题摆在两人眼前,此次演习特战大队主攻手,他是大队长,此时他不可能离开,也没办法离开。裴征无奈地苦笑了下,“又不是一直演习,等忙完这段时间咱俩就去,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她还是摇头,她哪也不想去。
  裴征调动自己的情绪,她情绪低落,他必须调整自己,他笑着凑近她,“我可记着呢,你提过巴音布鲁克,等演习结束我们就去,不带余天小五他们,电灯炮够碍眼的。”
  时雨只是偶然看到随口说了一嘴,没想到他便记下了,她一直知道他大咧的性子,却没想到对她的事如此细腻,他对她越好,她越害怕,她越想躲起来,可她不能,她必须调整自己,“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她松口了,对他来说无疑是件开怀的事,“我来准备,你准备好自己跟我一起走就成了,记得多吃饭,长肉肉,美美哒。”他亲吻她的指尖,一点点细密的吻着,时雨抬眼,撞上他小心翼翼的笑眼,她心酸得厉害,“你放心去演习,答应我,不要受伤。虽然是演习,不是真枪核弹的战场,但你们演习我是清楚的,不许受伤,一定要好好的回来。”
  “我保证,全须全尾的回来给你检查。”
  裴征不得不离开,即使他万分担忧。时雨不想他分心,尽量在每一次通话时表现出自己高涨的情绪。但裴征却更加担心,时雨不是一个会把情绪放露的人,即使是他,她亦平静如水,无波无澜。但近来的每一次电话里,她的情绪是她在控制,刻意做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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