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奋斗史[清]》第7/540页


  敏仪立即欢呼出声。
  安父端着一盘炒腊肉进来,对着敏仪说,“你小子,别闹姐姐。”然后又对安敏宁说,“我和你哥白天都不在家,这小子就一个人关在家里,他天天盼望着有人能和他一起玩。”
  安敏宁抿嘴一笑没有说话。
  安父慈爱的看着小儿子和刚回来的女儿心满意足,丢失许久的女儿回来了,这个家总算是圆满了,可惜的是孩子她额娘没有福气等到这一刻。
  午饭做的很简单,就是一盘腊肉,还有一碟炒白菜,主食是杂粮窝窝头,一碗粘稠的白米粥。
  看得出来这个家并不富裕,腊肉已经是最好的菜了。
  安父一直招呼安敏宁吃,一盘腊肉拨了一半到她碗里,惹得敏仪吃醋了,嘴巴撅得老高。
  安敏宁将碗中的腊肉分了一半给他,这小子才高兴起来。
  吃饭间安父将家里的情况都说了一遍,让安敏宁有了大致的了解。
  原来这一世她并不是叫安敏宁,而是安佳氏敏宁。
  安佳氏虽然是满族老姓,但汉化的比较厉害,许多直接用安姓称呼,不过在重要场合还是会用回到安佳氏。
  安父是在旗的旗人,按说应该住在内城,不过因为他年少时就不受宠,长大后更是不听家人安排和汉军旗李氏成亲,所以在成婚之后给了点钱就被打发了出来。
  表面上是这样,实际上和当时家里当家作主的后娘有关,没有哪个后娘愿意成天看见原配生的孩子在眼前晃悠,挑拨了几句,安父就被分了出来。如今安父的阿玛早已去世,家里是后娘生的儿子当家,所以安父也就和那头断了关系。
  这些都是后来敏宁从敏行那旁击侧敲推断出来的,这时候的安父自然不会提这些扫兴的事。
  安父分到的钱财很少,根本没能力在内城置买房子,没办法只能搬到外城。
  “可惜的是你额娘没有等到你回来,当年知道你丢了,她都急疯了,我们翻遍了整个京城的大街和胡同都没找到你,后来一次你娘晕倒,我们才发现她有了身孕。后来她身体不好,只能呆在家养胎,怀敏仪的时候整天念叨你,神智也有些不清醒,生下敏仪没多久就去了。”
  敏宁听了这些话很难过,她抓住安父的手,认真的说,“阿玛,额娘被葬在哪,我亲自告诉她我回来了。”这样的母爱,对于她来说太沉重了。
  安父百感交集,回握女儿的手,“好,是该去看看你额娘。”
  敏仪在一旁举手,“我也去,我也去要去额娘。”
  安父和敏宁被这孩子一打岔,随即松开了彼此的手。
  安父安抚好小儿子,看着敏宁犹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敏宁,你这些年过得如何?”
  敏宁放下筷子,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擦了擦嘴,她垂下眼帘,两只手无意识的叠起了帕子,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我还算幸运,被拐卖到扬州富人家做了丫鬟,后来生了一场大病将小时候的事差不多忘光了,主人家看着不好又将我重新发卖,然后辗转来到京城。”
  她绝口不提自己被卖到扬州不是去做丫鬟而是差点成了瘦马,甚至还被培养了几年。这段不光彩的经历她不想也不愿意让家人知道,在她心里,就算是做丫鬟也比做瘦马名声好听。
  这个秘密她会牢牢的埋藏在心里,直到带入坟墓中。
  “来到京城后,我发现对这里人说话的口音感觉到亲切,便起了疑,可能是这里的口音勾起了我内心深处的记忆,去年的某天夜里我突然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小时候的事,记起了自己家胡同里有一座寺叫般若寺,还有哥哥叫敏行……”
  “……这大半年来,不当值的时候我就来京城打听,直到昨天才从一个老汉那里打听到般若寺在哪里。”
  虽然敏宁将自己的经历说的轻描淡写,但安父哪里不知道她受过的苦难。
  “……让你受苦了,孩子!”安父嘴唇颤抖了许久,才憋出这句话来,他眨了眨眼睛,努力将眼中的湿意眨去。“难得你还记得敏行……”
  停了一下,安父抹了抹眼角,说,“你别怪你敏行,这些年他过的也不好受,一直埋怨自己弄丢了你,还叫将你额娘的死也背到自己身上。可他不知道,当年他才多大点,正是贪玩的时候,哪里会想到你在家门口出事。”
  手心手背都是肉,安父之前心里也有些怪罪大儿子,还有妻子的死,难免也迁怒到他身上。这些大儿子应该都知道,可实际上他才是无辜,这些年一直承受着弄丢妹妹害死额娘的煎熬,那时候还小他懂什么,要怪就该怪那些丧尽天良的拍花子!
  敏宁抬眼看了安父一眼,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怪哥哥,只能说我命不好,活该有这一劫。”
  安父嘴张了张,而就在这时外面大门来砰砰敲门声。
  正堂里的三人一起扭头往外看,安父站了起来说:“这个时候应该是你哥哥回来了,我去给他开门。”
  敏宁也跟着站了起来,看着安父三两步走到院子里打开门闩。
  唯一没有动静的敏仪正认真的大口吃菜,敏宁扫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放到外面。
  一个看起来极为年轻的少年走进了院子,他看起来也不过才十六七岁,面容极为干净,眉眼与自己有些相像。
  若是敏宁再长大一点,脸长开了,可能会更像。敏宁回头看了敏仪一眼,还好小的这个长相随安父。
  敏宁这才恍然,难怪安父这么容易就认出她,有哥哥这个模子在,她这个妹妹自然很容易被认出来。
  就在敏宁恍神的时候,敏行一进院子就心情低落的对安父说,“阿玛,我觉得这次希望不大,我听好几个人说,前两天他们父兄都带他们去拜访过参领和佐领,我这次可能又排不到了。”
  安父有些心疼儿子,儿子样样好,就因为没银子打点,连个缺都补不上。
  “没事,排不到就排不到吧,回头去你王伯伯那,让他给你安排个差事。”老王在内城有家粮油铺子,到时候让儿子去做个伙计,先学点东西。
  敏行显得羞愧之极,“阿玛,我为你丢脸了,要是我足够优秀,缺也不会被别人顶掉。”虽然说贿赂一下参领佐领,更容易补上缺,但他如果足够优秀,优秀到无人能挡,也没人敢冒着大不讳将他刷下来。
  安父拍了拍他的肩,“没事没事,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这事先放在一旁。”
  大喜?敏行愣了一下,被阿玛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
  安父拽着他进了正堂,一脸开心的拉过敏宁的手,“敏行,快来看看这是谁?”
  家里来人了?
  这是敏行第一个反应。
  他看一下安父,安父一脸喜悦,像是在期待他有什么反应。
  敏行随即看向敏宁,总觉得眼前这小丫头的脸莫名熟悉。
  “阿玛,家里来亲戚了?”
  安父脸一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是敏宁,敏宁找回来啦!”
  敏行脸色一变,“唰”的一下看向敏宁,这一刻他大脑一片空白。
  


第7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7)
  敏宁,这个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名字,原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在听见这个名字,没想到会这个名字的主人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敏宁?”敏行神色有些恍惚,很快又回过神,大喜之后是羞愧自责,“妹妹,是哥哥不好,当初丢下你一个人,害得你被拐走。”
  敏宁认真的看了看敏行的神色,确定他是真心实意自责,便摇摇头,“哥哥当年也不大,哪里会想到这些。”事情过去那么久,敏宁不确定自己归来是不是受家人欢迎。据说在古代,一些人家的女孩丢失后,再找回来家人都不愿意认,好在她运气不错,找回来的亲人都不是那种极品。
  敏行还是觉得羞愧之极,这时候安父打岔道:“行了,今天是一家人团聚的日子,敏行你就别再责怪自己了。你妹妹回来了,这么大的事应该高兴,赶紧去吃饭,吃完饭我们去告诉你娘,你妹妹找回来了。”
  敏行缩着脖子“嗯”了一声,转身去了厨房。
  安父转身又对敏宁说:“敏宁,阿玛知道委屈你了,以后再让你哥赎罪。你东西都在哪?今天能在家住吗?”
  敏宁摇摇头,“我现在在小汤山的一个庄子里做婢女,今日是能出来也是跟嬷嬷求了假,晚点还得回去,不能在这里长留。”
  “婢女?”安父看着女儿心里一酸,差点流下泪来:“你是在旗的旗人,若不是小时候被人拐走,如何沦落到做别人家的婢女?”
  敏宁忙安抚他,“做婢女也没什么不好的,不缺吃喝,庄里人对我都挺好?”
  安父断然开口,“不行,你是旗人,将来是要参加选秀的,谁也不能勉强你卖身,你告诉我那个庄子在哪儿,我尽快给你赎身,将身份改回来。”
  这一点也是敏宁所希望的,若不是觉得做奴婢未来堪忧,她也不会急着找回家人。
  最开始她甚至想若是家人不愿意将她赎回去,她就出银子自赎,大不了独立出来做女户。
  在后来敏宁才知道当初的自己是多么天真,大清根本没有立女户一说。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三从四德这条礼教,从行为到思想都将女人团团禁锢,不容有半点差错。
  再后来她那些出格的行为,都是这个时代允许的框架之内,她小心翼翼的试探这个世界,温水煮青蛙在不知不觉中为这个世界带来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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