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女的婚姻生活》第41/65页


  从小舒扬就知道哈尔滨是出了名的“北国冰城”,知道这里每年都会有冰雪节,但真正站在这个晶莹剔透的世界里时,她才明白为什么古人要把读万卷书和行万里路摆在一起,有时候,不身临其境,你永远也无法理解书上的那些字句,到底描绘的是怎样一副令人惊叹的美景。
  喜欢雪的舒扬到了这可算是来对了地方,整个松花江畔,一片雪白,游人如织。再回头,看到那个笑眯眯的圣诞老人雪雕,舒扬感觉到一种许久不曾有过的畅快。
  而陆一鸣,却好像有点不安。
  从周日早上出来开始,他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每次舒扬玩到兴起想要叫他的时候,他不是在走神就是在接电话,如此这番几次后,舒扬终于忍不住把他拉了过来。
  “一鸣,是不是公司那边有什么事找你,是的话就赶紧过去办正事,我在这边逛完自己买机票回去就是了,你没必要陪我耗时间的。”舒扬以为是长春那边有什么事找他,忙劝他回去。
  “不是公事,”陆一鸣勉强笑笑,拉过舒扬的手说,“嗯,肚子有点饿了,我们先去吃东西吧。”
  坐在冰屋里,吃着热腾腾的火锅,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舒扬大呼爽快。
  吃到一半的时候,有人递过来一张大冬会的宣传单,舒扬一看开幕时间,不由地有些懊恼:“早知道我们下周来就好了,正好大冬会开幕。”
  她说这话的时候,陆一鸣正夹了一筷子菜往嘴里送,随口就应了一句:“嗯,我本来是打算下周带你过来的。”
  话一出口,陆一鸣就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坐在他对面的舒扬在听了这话后,放下了筷子,一双眼睛盯着他,狐疑地问道:“你不是在机场突然想来才买票的吗?”
  “这个……”陆一鸣顿了下,解释说,“我是在机场的时候,突然想到下周可能会变暖,到时候冰雕万一化了就没的看了,所以才改买了这周的票。”
  “是吗?”舒扬显然不信,看他的眼神也严肃起来,“陆一鸣,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见陆一鸣沉默不语,舒扬又接着说道:“从昨天你突然回来,我就感觉有点奇怪。你没问过我就买了两张到哈尔滨的机票,一回来便拉着我收拾东西去机场,我感觉你好像在逃避什么似的……而且,从昨晚到今天,你一直都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空气在这一刻,因为陆一鸣的沉默而显得凝滞起来,舒扬觉得冰屋里的寒气一点点渗进了她的心里,没来由的,她感到有些心慌。
  过了一会,她听到陆一鸣重重地叹了口气,说:“算了,我们回去吧,有些事,你迟早都会知道的,与其一直提心吊胆地瞒着你,不如我陪你一起去面对。”
  说完他就站起身,对舒扬说:“走吧,现在赶去机场,我们没准还来得及去参加音乐会。”
  就这样,只隔了一天不到的时间,舒扬又坐下了飞机,赶回北京。
  因为雪停了的缘故,回程的航班并没有像他们前一天过来的时候那样晚点,晚上六点多,他们顺利的到达了北京,一路飙车过去国家大剧院,赶到那的时候,时间刚刚好。
  进场的时候,陆一鸣几不可闻地说了句:“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找到位子刚坐定,舒扬就看到文海韵朝着自己走过来。
  “你们怎么这么迟才入场,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明明说这话时,文海韵的脸上是笑盈盈,可舒扬却感到周遭的温度一下子降到了冰点,眼睛扫到旁边,才发现陆一鸣正面若冰霜地盯着文海韵,那个眼神……真叫人不寒而栗。
  文海韵好像也意识到了气氛有点诡异,趁着演出开始的当儿,赶紧闪人回去了自己的位子。
  
  音乐会演奏的是古典音乐作品,舒扬对此的认知,仅限于当年跟在谭昊后面了解到的一星半点,根本谈不上什么兴趣。再加上整个音乐会没有报幕也没有任何的歌唱,奏完一曲,台上鞠躬,台下鼓掌,安静地有些沉闷,所以整个音乐会的过程中,舒扬大多数时间都在偷瞄陆一鸣,纳闷他怎么从头到尾都肃着脸,坐得那么端正,还一直握着自己的手不肯放……
  
  就在她无聊地想要打盹的时候,突然听到台上传来说话声,陆一鸣握着她的手也随之一紧。舒扬下意识地一凛,待她看清台上的人时,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这是整场音乐会演奏到现在,台上第一次有人开口,说话的正是所有演出人员里,舒扬唯一知道的那位――著名大提琴家,曼哈顿音乐学院的教授,Harrison,M.
  哈里森教授说的是英文,因为情绪的关系,他的吐词很慢,不等翻译开口,舒扬已经听清了他的话……
  “今天,我来到这里,是为了纪念我的一位中国学生。他很优秀,在音乐上,也非常、非常有的天赋,他的才华让我惊叹!
  只可惜,天妒英才,因为骨癌的关系,他去年在美国去世了。现在,我想只有上帝才有机会听到他的琴音了。
  今天,请允许我在这里,他故乡的国家大剧院里,用他的大提琴替他演奏一曲,也希望大家能记住他的名字――谭昊,谢谢。”
  翻译柔美的声音还在音乐厅内回荡着,舒扬却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她的面色煞白,四肢冰凉,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魂似的定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码的我。。那叫一个抽搐啊,貌似。。没有人猜到。。。真相是这样的吧

斯人远去

  在这几年间,舒扬也曾不止一次的想过,倘若有一天,她再遇上谭昊,那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最初的时候,作为被甩掉的那个炮灰角色,舒扬总是蒙着被子幻想他日重逢的时候,她能够褪去了青涩,混得比谭昊和艾珈(谭昊的那位校花女朋友)俩人加起来还要好。最好在她衣着光鲜、风情万种地出现在他面前时,能看到谭昊扼腕叹息,深深后悔的样子;
  后来,心情渐渐平复,她逐渐地打消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更多的是希望再见到谭昊的时候,无论他风光还是潦倒,他都还记得自己,记得那些属于他们的过往。这样,至少可以证明,那些青春无悔的岁月,不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在得知哈里森教授会在音乐会上出现后,舒扬又一次想到了这个问题。这时,她才发现,这么多年横亘在她心里的,对谭昊的那份怨念,好像已经淡去了不少。她想,如果有机会再见到他的话,或许,她真的可以心平气和地问一句――“你好吗?”
  是的,舒扬曾经在脑中构想过她和谭昊重逢时种种可能情景,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这样。
  无论她对谭昊是思念,还是怨念;是相逢一笑,还是怒目相向,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
  谭昊,死了。
  舒扬只觉心中涌出莫大的悲伤,曾经被她刻意掩埋的记忆汹涌地翻腾上来。
  她想到那个坐在盛开的紫藤花架下的白衣少年,想到他带着清爽的微笑,从书卷中抬起头,轻声招呼她的样子;
  她想到那场改变他们之间关系的篮球赛,他躺在地上,腿上的血还在流着,却还伸出手来,慌乱地擦拭着她脸上不断涌出的眼泪,连声地劝她说“莫哭,莫哭”;
  她想到考试前通宵看书的时候,他站在厨房里,净手剥虾仁,给她做炒面的情形,那时候,她以为这样平淡的幸福,会伴着她一直走下去;
  她想起谭昊去美国读研的前一晚,她一咬牙,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地送到他面前,做好了被吃干抹净的准备,结果他了然一笑,把她拥在怀里,温柔地说:“舒扬,我喜欢你,这一点,毋庸置疑。”结果,那一夜,什么也没有发生。
  ……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想到谭昊,舒扬眼前都只会浮现出在纽约最后一次见到他时的那一幕:身材高挑、容貌姣好的艾珈站在略显清瘦的谭昊旁边,登对得让她暗暗咬牙心内滴血,从墨尔本到纽约,她坐了十八个小时的飞机,却只得到了一句“遇到你是我人生最美好的插曲”。
  在心里,她真的怪过谭昊,明明说了喜欢自己,却还是选择了当初的那个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年的感情,最后却沦为别人的插曲,说到底,还是不甘的。
  所以,在之后的一千多个日子里,舒扬下意识地不去想谭昊的好,不去想她也曾拥有过的幸福。可那些回忆不会因为你逃避它就彻底消失,相反的,它们潜伏在记忆的深处,等待着这样一个机会,蜂拥而出,清楚地告诉你:
  那些幸福、美好的过往,你没有忘记,从来没有!
  
  抬头看着台上的哈里森教授,他低着头,专注地拉着那把属于谭昊的大提琴,他的面庞上,有着挥之不去的悲伤,痛失爱徒的悲鸣透过低沉的乐声落在了每个聆听者的心里。
  于舒扬,这又是另一番摧心的滋味,谭昊去美国之前,一度也有过犹豫,舒扬反过来鼓励他,要他放心大胆地去,自己还等着哪一天他举办个人音乐会,能坐在第一排听他深情地感谢自己呢……
  结果,他的生命在辉煌来临前嘎然而止,舒扬坐在音乐会的第一排,却只能听到别人悼念他。
  舒扬闭上眼睛,温热的眼泪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她死死地咬紧了嘴唇,一下又一下的摇着头,为什么,结果会是这样,为什么……
  “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一点。”身旁的人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递过来一块格纹的手帕。
  这一发泄就不知道哭了多久,等到舒扬擦干眼泪,再抬起头的时候,音乐会已经结束,满场的观众也已经都走光了,,只剩下几个工作人员远远地忙碌着。偌大的音乐厅在这一刻显得那么的清冷。
  还好,身边的人,一直都在。
  出了音乐厅,陆一鸣让舒扬在门口等他,自己走去地下停车场取车。
  只是,他没想到,文海韵会在停车场等他。
  看到陆一鸣停下脚步,眼神凉凉地看过来,文海韵迟疑了下,深吸了口,方才开口问:“你都看到了吧?”
  “你想让我看到什么?”
  陆一鸣的眼神在她脸上扫过,文海韵感到有些底气不足,兀自强撑着说:“你应该明白了,舒扬真正爱的人,是谭昊,不是你。”
  说完这一句,文海韵的嘴角轻扬,心中竟有了些微的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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