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红颜劫》第2/108页


“探长,一等舱二等舱都盘查过了。这是记录请您过目。”一个警探将笔录汇总交给林致远。
“探长,殷的侍卫和秘书说这次是用化名去日本参加天皇生日宴的。这是他身边人的调查笔录。”
一直拖到晚上,警方才宣布解除封锁,乘客可以下船,但最好在一个月内不得离港,随时等候警方传唤。
这船上也不少有钱有势的乘客,开始还叫着晦气,可这些人也都是人精,很快发现苗头不对,死的不像普通人,现在世道不太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抱怨几声也就自认倒霉散去了。
文醒之拎着虞冰的皮箱,非常绅士地跟着她下船。
“虞冰!”
宛瑜竟然还没有走,从不远处跑过来“没吓到你吧。”
“抱歉宛瑜,耽误你一天,累不累,你吃饭了吗?”
“先别问我,这位先生是……”宛瑜故意停顿一下,冲虞冰眨眨眼。
“这是我男朋友文醒之,过去在信里没和你说,其实我们也是才开始没多久的。”虞冰大大方方向宛瑜介绍。
“宛瑜,你先带虞小姐回家,爸爸今晚估计不能回去了。”
说话间,林致远走过来:“虞小姐,先在寒舍委屈下吧,这么晚怕是不太好订客房的。”
“我已经托人订好了酒店,谢谢林先生了。”文醒之在一边说。
“哦,文先生不是日本华侨?”
“只是有点生意在那边,天津这边我还是挺熟悉的。”
“虞小姐,虞小姐。您落下一个箱子。”
正说话间一个侍者模样的人拎着个精巧的箱子过来。
“醒之,你看你,落下东西了。”虞冰埋怨一声接过箱子,掏出小费向侍者道谢。
侍者转过身,迎着码头雪亮灯光,林致远浑身发冷,这个人他认识。
侍者看都没看林致远,大步往船上走。被一个警察截住“赶紧上车,啰嗦个什么。”
这艘船属于日本公司,管理和制度非常严苛。
能够在案发现场附近出现的一等舱乘客统统做了详细笔录,二等舱和其他舱的通道是无法到一等舱去的,因此由警察挑着问过话早都散去了,现在把游轮的工作人员和殷五州身边的人带去警局继续接受调查。
侍者跟着警察往大卡车走去,林致远忽然间觉得头疼,揉揉太阳穴,他在看到这侍者的一刻明白了,自己今天陷入一场大麻烦中。




第二章 未婚夫的秘密
先把行李送到酒店,再陪两位小姐吃过饭,一路上文醒之都表现的非常体贴周到。趁他去洗手间,宛瑜悄悄捅捅虞冰“这位文先生真不错呢。你竟敢瞒着我。”
“才开始没多久,没来得及告诉你。”
虞冰在她耳边轻声问“老师还让我给你的那位沈先生带礼物了呢。”
“他总忙学校社团的事,明天应该会到我家去。”林宛瑜顿了一下,她在这瞬间感到惶惑,看到文醒之对虞冰的温柔体贴,她不知该如何定义自己和沈慕青的关系。是啊,沈慕青会去林家,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和宛如在一起谈他们的活动吧?
这一个来月,家里的气压都是低的。父亲的脸色一如既往的黑,继母李凤珠也是牢骚满腹,一边念叨宛如命不好,没好亲事,一边念叨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娃娃亲那一套。话里话外都别有深意,眼睛瞟向埋头吃饭不抬眼的宛瑜。直到父亲听得厌烦了,低声喝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年代也不能违反。”
话音未落,继母已经哭出来,把碗筷碟子玩桌中间一推,用帕子点着眼角,骂父亲没良心。她就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的,早年不过是宛瑜母亲看护,宛瑜还没出生,她已经怀上宛如。事情闹得难看,祖父那时还在世,觉得在亲友间丢了面子,大发雷霆,私相授受没家教等大帽子压下去,很是为难她几年。祖父去世时,宛瑜母亲已经过世三年了,李凤珠守了一年孝,这才有了填房名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恰恰是她心里的一道疤,却被林致远不小心揭起,怎能叫她不羞愧。
宛瑜起身上楼,躺在床上,用枕头盖住头,还挡不住楼下的争吵声。
“沈家,你光看沈家有钱,沈太太不喜欢宛如你懂不懂。”林致远的吼声伴着碟子碗儿粉碎的声音传来。她知道慕青的心早就不在自己身上,可能有什么办法?她林宛瑜争得是那口气:绝对不能叫李凤珠的女儿欺负了去。
沈太太和宛瑜母亲是最好的朋友,她才三岁,就和慕青订了娃娃亲。宛瑜六岁时母亲去世,沈太太抱着宛瑜哀哀地哭。
“宛瑜,你要记得,你妈妈是被李凤珠气死的。”
沈太太最恨李凤珠,也顺带讨厌宛如。她说宛如和李凤珠一样轻浮。
沈太太期盼宛瑜长成符合要求的大家闺秀,秀外慧中,矜持有礼,沈慕青却喜欢和爽朗大方男孩子般的宛如一起玩。直到长大,宛瑜还是标准的大家闺秀样,不多谈政治,会弹琴会唱流行的歌,平时画几笔画,懂得夫人小姐们喜欢的时髦料子。而宛如却早早和慕青站在一起,去街头演讲,撒传单,搞话剧社演话剧,还给报纸写文章抨击当局某些时政。“宛瑜,你现在还总把自己当闺阁小姐,应该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像宛如那样做新女性。”沈慕青如是说。
想到这里,宛瑜打个寒颤,和沈慕青的婚约还会作数吗?
发生太多事,虞冰的脑子很乱,表情有点恍惚,宛瑜知道她坐那么久的船一定很累了,早早告辞。
回到酒店,虞冰坐到沙发上,长出一口气。
“非常完美。”文醒之淡淡笑着打开侍者送来的皮箱,看了下里面东西,满意地合上“再过一会,你表哥就到了。”
“真不想对宛瑜撒谎,我是拿她当好朋友的。”
“曾文正公说过用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虞小姐,就当是个善意的谎言吧。”
“白色的谎言。”虞冰按按眉心。
“要不要安眠药?”文醒之体贴的帮她倒杯水。
“谢谢,如果有的话可以给我一颗。”
文醒之一摊手“不好意思,没有。”他缓缓回忆道“第一次去杀人时我只有17岁。上峰发给我一把竹子制的刀子,我还开玩笑说这竹子能杀人吗?上峰提醒我上面啐了毒药,不要乱动。”
虞冰端着水杯,被他的故事吸引。
“拎着竹刀,找理由骗开门就扎,那人躲闪和我撕扯在一起,混乱中一手的血,也搞不清是自己的还是那人的。整个人都在发抖,心想我不会就这样死掉吧。”
“然后呢?”
“后来跑出去,找个没人地扔掉竹刀,守在那人家楼下。第二天才知道我那一刀扎在他腿上,他在医院挣扎很久死的。”
“17岁,我在干嘛呢。”虞冰喃喃自语。
“那晚上一宿没睡,第二天我吃了三颗安眠药还是睡不着。不过现在,我每天晚上把手枪放在枕头下依然睡得很香。”文醒之用手指做个手枪的动作抵住自己眉心:“这颗痣,也许就是我的宿命。”他嘴里发出啪的一声,闭上眼睛。
咚咚咚,有人敲门。
文醒之看下表:“你表哥来了。”
他手握住枪,轻轻拉开门,一只香槟先进来,接着是荣庆略带开心的声音“先生,客房服务。”
他还是一身服务生打扮,笑容满面,放下香槟和杯子。
“太完美了,日本游轮,法租界靠岸,就连天上掉下个表妹都那么完美!”
“庆哥,你这话会让我伤心的。”虞冰不满地接过他递过来的杯子。
“冰儿这次事关紧急,把你牵扯进来实非我愿,先给你赔不是了。”
荣庆一饮而尽,接过文醒之递来的衣服走进卫生间。
“你要马上出城,带着东西去本部见老板。”
“那你呢?”
一会儿功夫,荣庆走出来时已经是穿长衫,留山羊胡子,身材略有点佝偻,脸色黄黑的中年男人,像个乡间教书先生。
“我一直以虞小姐男友身份出面,现在离开会引发怀疑。且等几日,风平浪静了再走。”
“好,冰儿就托付给你了,务必保护她安全。”
荣庆和文醒之握手道别“林致远原来在京城和我打过交道,不会给我们找事的。但冰儿既然和他女儿相熟,别露出破绽还是要小心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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